“真的很抱歉，但在我处理完要做的事之前，请先绕我一命。”
将头伸出被子，阿尔娜丝将被子裹在身上，就那么坐在床上，然后眼神游移起来，不敢看直接跪下，趴到地上的戈兰。
纳西看着阿尔娜丝那怂样，一脸嫌弃的准备离开房间，她极力使眼色让他留下来，但被华丽的无视了。
“砰！”一下的关门声，让她认清了这事只能自己解决的现实。
“那……那个……”
阿尔娜丝开口，打算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啊，抱歉……您说……”
听到阿尔娜丝的声音，戈兰立刻就开了口，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开口过早了，头低的更低了，几乎碰到了地板。
“……”
“……”
“啊！真是够了，婆婆妈妈也要有个限度啊！”
阿尔娜丝实在受不了氛围的尴尬了，挠了挠头发，做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开口了。
“对……对不起……”
“啊，我不是说你……我……唉，算了，你先起来……”
“啊？不……不用，我就跪着，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才犯错……”
“你昨天并没有醉吗？”
阿尔娜丝放弃了让他起来的想法，多半会被再次拒绝，而且比起引发对视的风险，不如让他继续保持着低头的状态，尴尬度会减缓很多，既然都已经跪了，多一会儿少一会儿也没差别。
“醉了，但勉强还算有点意识。”
“那昨天我醉酒之后，我们的谈话内容你还记得吗？”
阿尔娜丝是真的记不清醉酒之后的谈话了，只是模糊的记得的提到了一个人，如果错把戈兰当成那个人，酒精的作用加上心里的期望，做出这种事也就不奇怪了。
但她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会突然苏醒关于她的记忆，那并非遗忘而是不愿意去回想的记忆。
“记不清了……”
戈兰的回答让阿尔娜丝突然有一种失望的感觉，她才发现，她原来在期望着什么。是什么呢？或者说，她的直觉想让她确认些什么。
“一点点也记不得了？”
“嗯……”
“好吧，回忆不起来就算了，我不会逼你。”
阿尔娜丝叹了口气，自己以这种方式重生，或许别人也会，甚至她也会，但无数的巧合造就的却是无限的不可能。
想要再次相遇……？……唉？……原来自己在期望这个啊，还真是……
“对不起，很抱歉……”
“行了，道歉的话说多了就没什么价值了，而且也没有你需要道歉的地方。对了，你叫戈兰是吧！”
不记得也罢，反正已经发生的事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在难为人家就有些过分了 。
“是的，戈兰。”
“我如果说，要你对我负责。你会拒绝吗？”
阿尔娜丝当然是开玩笑的，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人的态度。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那可是她珍贵的第一次啊！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对方的品性。
但这不意味着她会随便拉个男人就来当丈夫。况且，以她的特殊状况，她根本就没这方面的任何想法。
戈兰突然直起上半身，抬起头，此刻的他少了分唯唯诺诺，多了分坚定，看向阿尔娜丝的目光略显灰暗。
雨天的天空，之所以是淡淡的灰白色，是因为云层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天空，会让人心情沉闷压抑。
戈兰黑白分明的眼睛给阿尔娜丝的就是那种压抑感。那来自记忆深处的熟悉感，升起一股难以平复的抑郁。
“很抱歉，我的一生都无法拥有幸福，也无法给您带来幸福。与其这样，我宁愿用这条命来弥补，哪怕无法弥补一丁点过失。”
说完，戈兰再次深深的伏在地板上，宛如知罪的罪人，静静的等待最后的宣判。
这个人果然是扭曲的，阿尔娜丝感觉莫名的可笑，却不知道可笑的是自己还是戈兰。
沉默的降临通常是不讲道理的，整个房间中此时静的可怕，阿尔娜丝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丝毫不在意被子自身上滑落，露出单薄的睡衣。戈兰依旧伏在地上，即不起身，也不抬头。
“你走吧！”
良久，阿尔娜丝才开口，天蓝色的瞳孔宛如蒙上了一层阴暗的纱。
“很抱歉……”
“我最后问你一件事。”
但在他刚准备起身时，阿尔娜丝却突然开口。
“您问。”
“你对‘疏澪’这个名字是否有印象？”
戈兰猛然抬起头，眼中死水般的平静不复存在，荡起无数波纹，一层层，一道道，复杂到旁人难以理解。
“不，没有。”
似乎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他连忙再次低头，开口否认。
他在说谎，阿尔娜丝此刻并没有对他说谎本身感到气愤，反而有一种轻快的喜悦感。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
“不认识吗？那算了。不过，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阿尔娜丝从床上走下来，跪坐在戈兰身边，轻轻的抚摸着那有些扎手的黑棕色发丝。
“你想走，可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戈兰似乎在为刚才过度的反应而感到懊恼，阿尔娜丝的话更是让他叹息起来。
“你要做的事，我也要帮忙。”
“不行！我不可能将您牵扯到我的麻烦中。唯独这点绝对不行。”
“就算你会丧命？就算你要做的事会失败？有我在，至少你的性命多了份保障。”
“对不起！我不想再次以自己的不幸，来要挟别人的人生。”
戈兰的声音显得很痛苦，阿尔娜丝一愣，苦笑起来。
初冬的寒气让她身体不禁颤抖起来，地板出乎意外的冰冷……
“罢了！罢了！但如你所言，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我不要求你一定要活下来，但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活下去，绝对！”
犹豫着，最后戈兰还是点了头，然后起身，抱起随后沉默的阿尔娜丝，走到床边，让她躺了下来，阿尔娜丝意外的温顺。
他们之间的交流，自戈兰点头后，就暂时性的结束了。因为两人，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开口。开口，又说些什么。
把被子盖上，戈兰抬手想要帮她把散乱的头发理顺一下，但中途又放弃了。
做完这些，他准备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看着向阿尔娜丝沉默许久。
然后坐到床边，露出左肩，看到那里的契约纹路，阿尔娜丝眼中惊讶的同时闪过一丝困惑……
“这个，有办法吗？我对契约魔法没什么研究。如果能去除，就帮大忙了。”
“这种契约的受保护程度很强，但是对我来说，不是没有办法。”
……
“谢谢！”
魔力的过度消耗，让阿尔娜丝产生了疲惫的神色。
……
“他走了。要我帮你抓回来吗？”
进门的纳西看着双眼无神的阿尔娜丝，眼瞳的血色猛然加深。
“纳西，你说人是不是越纯粹就越偏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