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扎卡里和往常一样，虽然今天没有课程安排但还是穿学院制服，将“丝巾”叠起放在上衣口袋中，还是带着从未离身的长包。扎卡里正靠在图书馆门口的柱子上，无聊地数前方树上的叶片数量来打发时间。

『349，350…啊，又被风吹掉了一片』

『扎卡里』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扎卡里将目光收回，四处寻找了一番，不费功夫就找到了凯瑟琳。她正在朝自己小跑过来。湛蓝色的长发被一方丝巾束成了单马尾，随着步伐左右摇摆。头顶白色的贝雷帽，在红色的夹克内，白色的衬衫因为汗水贴在身上勾勒出潜力无限的曲线，还能隐隐看见衬衫内的布料。百皱裙随着向前迈出的步子摆动。

『咳咳』随着目光的下移察觉自己的失态后连忙假装咳嗽来掩饰方才心中的悸动，尤其是发现了凯瑟琳嘴角玩味的笑意，心中更是一紧。

『不好意思，准备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没关系，是我早到了。多等了一下…嗯，十五分钟左右吧』扎卡里转头向上看了看图书馆顶的钟，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此回答。最开始的意思是打算开导凯瑟琳让她别太在意。可是后者并没有觉得那是安慰的话，走到扎卡里的身边停下后瞪了他一下。

『你到底会不会哄女孩子？这个时候应该要说“这么巧，我也刚到”』说着鼓起嘴将脸撇向一边。

『我也才到，没关系的』

『你棒读确定能哄得了我？真是鬼才。有你这么和女生约会的吗？』凯瑟琳气得跺了跺脚，握紧的拳头撑在身体两侧气鼓鼓地看着眼前的扎卡里。

『不是你说要补偿。然后我就想到要来图书馆吗？本来也是你提的。』

『我不管，这个是学院的约会圣地之一啊。……哎呀…真是的。你这个木头，哼』留给扎卡里一个背影，大踏步地迈进图书馆。

图书馆内还是和以往一样并没有聚集多少人，三三两两的散坐在地上。扎卡里这次留心的四处观察了一下…还真是。周围有不少的人都是男女坐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有说有笑的。扎卡里隐约间明白了什么…好像也没有明白。

『说吧，你这次打算找点什么东西？』凯瑟琳停下来双手叉腰现在扎卡里身前询问。

『啊…你等一下。我找找』扎卡里说着取下背后的长包，拉开一个小口伸手在里面摸索着什么。然后就见他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条，上面涂画了一些奇怪的图案。

『我也不知道这个上面画得是什么东西。这个图案是设计这个魔导枪的人在图纸上留下的。记得当时的位置跟署名一样。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文字。所以我就像来图书馆找一找』

『我看看』凯瑟琳一边接过了纸条一边开始在脑海中回想同文字有关的知识。刚只是看了一眼纸条上面的图案不由得咦了一声『这个…有点熟悉的感觉。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真的？』扎卡里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

『嗯…想不起来。虽然说文字类的可能森妮菲尔更擅长…不过就是找一找出处应该也没问题』凯瑟琳无奈地回答了扎卡里，见他眼神暗淡了一瞬连忙出言安慰。

『不过就这个图案来看真是文字的话，构型是不是跟我们现在使用的文字差的有点多啊。也就是从时间线来看可能不是由人类这边发展出来的。并且这个文字连贯性强，曲线比较多…说不定跟森精有点关系呢』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忘了啊…森精可是最优雅的种族，并且有很多美丽的传说呢！有好几本人类的童话书就是根据森精的故事改编的。那可是一个充满童话色彩的种族。有机会可一定要…』凯瑟琳双眼放光地描述，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在闪耀。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充满了向往的神色。

『打住…扯远了』

『啊，不好意思。总之你能明白原因了吧』

『嗯，差不多知道了。不过从哪里找起？这里的书还是有很多的』

『嘿嘿，那当然就交给我了』凯瑟琳双手叉腰挺了挺胸脯。

『首先找找文化史，毕竟文化的演变也伴随了文字的改变…不过我印象中图书馆里森精相关的书籍可不多，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啊…』

『说起来你为什么对图书馆这么了解，你不也是一年级？』

『这么嘛…说来话长。你要听吗？』

『长就不用了』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很早的时候就在学院了。听说是被学院里的老师带过来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凯瑟琳随意地讲出了自己的故事，语气平淡似乎并不在意。扎卡里目光闪烁一下没有开口，眼神中似乎多了什么其他不曾有的情感。

『而且啊…我也没有更早的印象了。就像失忆一样，只保留了生活的能力，对于以前的记忆一概不知…啊好像扯远了，找书找书』凯瑟琳的目光扫过书架上一排排罗列的书籍，手指在书脊上滑过，脚步轻移平静如水。

看着凯瑟琳的身影，扎卡里的心底涌起波澜。心底暗暗略过悲伤之意不禁觉得奇怪。想要回想就觉记忆离自己愈发的遥远，明明触手可及却总是有一层薄纱掩盖真相。

『啊，找到了。就是这本』凯瑟琳的轻呼让他回过神来。只见她从书架中抽出一本薄薄的书，封面已经很旧了，外层甚至颜色褪去封面几乎脱落。

『森精纪年录？挺普通的名字』扎卡里努力地辨认出了封面上有些模糊的字迹。

『是啊，不知道是人类关于其他种族记载实测太少还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刻意隐瞒这方面的事情。我印象中整个图书馆基本上就只有几本』

『就连地下藏书室也没有？』扎卡里随意地提问，却没有想到凯瑟琳吃惊地回看向自己。眼神中的惊讶持续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的？』努力压住声音中的疑惑，不安…还有

『听戴纳说的啊，叫什么学院传说系列。关于图书馆的好像还有一个午夜妖精，额，看你这个反应这些难道是真的？』

『我看你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凯瑟琳不动声色的驳回了扎卡里的想法『难道是你对这些感兴趣？』

『戴纳每次下课都跟我说这些东西，听久了就记住了』

凯瑟琳试着想象了一下，脑海中就能立即浮现戴纳在一下课就跑到扎卡里的桌前坐下然后不停地不停地和他说着奇奇怪怪又觉得有趣的事情然后卡米拉还在一旁互相打趣着。只不过…

『既视感很强，我能想象到』

只不过好像

『是吧』扎卡里的声音就带上了一些疲惫。

好像少了

『不过这就证明你们的关系真要好呢』

少了什么。

『这种要好并不想要』果断的回绝戴纳的心意扎卡里并不觉得有任何愧疚。在商业街打工的戴纳倒是一个喷嚏然后不停地对四周的客人道歉。

究竟少了什么呢？

『诶？！我还是挺羡慕的…啊不对不对…』对啊，自己并不在他们当中，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个？

『我不是想说这个来着…真奇怪』到底是为什么？『嗯…我想想。诶呀不记得了，赶紧做正事吧』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凯瑟琳细细回忆着，脑海中的空白如同深渊一样吞噬一些，慢慢地，一点点地磨碎自己的意志。

『说起来…看你一天到晚的找着找那的，前些天的随堂测试怎么样啊。我印象中你的名字没在前面』

就像石子落入水塘中一样，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扎卡里正在翻书的手一滞，僵硬地说不出一句话。

『不会吧…』本来想换个话题的凯瑟琳见到扎卡里这个反应心下觉得坏事了，同时也有好奇之意『难道你…其实成绩不好？』

『……』扎卡里继续保持沉默。

『大概多少？应该还是有班上中间的水准吧』凯瑟琳斟酌了片刻，提出了这样一个数据范围。可是，察觉扎卡里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就放弃追问了，毕竟这可能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虽然也没有那么不堪，说不说无所谓。偏差值还是比1高的。再差平均分也有…不过嘛』这么说着就隐约浮现了前阵子栗山凪和自己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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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啊』啪的一声，栗山凪将卷子拍在身前的办公桌上，身子后靠直视眼前有些不安，拘束地站在面前的扎卡里。『你没事往卷子上写这种东西干什么？这还好是班级内部批改。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捅多大的篓子？你看看你写的什么』手用力的按在扎卡里的试卷上『「人类没有未来」这你都敢往上写？要不是现在对于思想控制不处于戒严状态。你这样子是会出问题的』

『这不就应该是最真实的历史吗？』

『我管你是不是真实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荒谬的想法的。我们是从目前的教科书上学习的，关于人类的历史。所以就要按照书本上来作答』

『你曾经告诉我们一个基本准则是：赋予我们一切的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是在B班是这么说的：赋予我们一切的是众神。为什么会有神灵的概念出现，神灵和世界规则的层级究竟是哪个更高？』一连串的质问，语气虽然不那么强硬，但是也不容许有丝毫的退让。这一连串的话终于让栗山凪怔了片刻。

她有些恼怒地起身，在桌子周围徘徊了一阵子，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刚准备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如果说自己发怒了不就说明事情的真相了吗？

『这些不是你能够知道的。现在就凭你的实力和身份还不够格。但是这两个说法是从不同的角度解析世界的。虽然都是以人类的角度』停顿了片刻也用眼神警告了扎卡里方才的失态『你这样的消极主义并不正确』

『但这也并不是坏事。保持警惕的心是永远不会错的』说着用手托住了自己的额头，又将手放在了扎卡里的头上狠狠地揉搓了一下。

『你还不够成熟。我大概能知道你以前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你眼中的世界终究还是你自己的。』在头发被揉乱的扎卡里那不满的目光地注视下收回了自己的手『多看，多想。总是没有错的。因为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宽广』

『不能总是冷眼相看，当你步入世界你就已经深陷其中了，若是再这样下来…会吃亏的』栗山凪挺顿了一下，重新整理了情绪『所以你的世界史成绩…』

扎卡里表现了一点带有希望的表情。

『很遗憾，不能得到更高的分数，你的观点很危险，真的很危险。所以不可能会有更好的评价了。好了』她看见扎卡里的神色变化没有任何表示地挥挥手『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你就走吧』

扎卡里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桌子上自己发皱的试卷没有说话点头示意就转身离开了。

『不过…并没有错啊』

扎卡里最后没有听见关门前栗山凪对自己答题的最后评价。

想到这里，扎卡里觉得心中还是多少有些郁闷的。毕竟按照之前的调查以及栗山凪老师最开始谈话时态度不明的表现，这样推导的结果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可是那次的表现又有点相反，但栗山凪起身的一瞬间的表情又无法解释了。

『所以说啊~』凯瑟琳举着下巴故意拖长了声音『你世界史到底好不好啊。看你发呆了这么久，快给个答案啊』

『发呆？』

『是啊，你从先前开始一直没有出声。倒是眼神一直变来变去，很奇怪的。你在想什么啊？』

『额…没什么的，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这样吗？』

『上次的测试多少是有特殊的的原因，所以不能给较高的评价…』

『嗯，然后？』

『？』

『什么原因啊？』

『就是不能说才是“特殊的原因”吧』

『也是。虽然挺好奇的』

『思想上的偏激，再就不能深入地告诉你了』

『彳亍口巴』凯瑟琳又拉长了声音，然后不情愿地继续翻书。

图书馆总体上还是很安静的，再加上休息日学生大多数都是去商业街放松，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随意地坐在地上，阅读区的座位上。谈论声都有意地压低，这时候就会显得翻书的声音反而突出来了。两个人都专注地在书籍中查找有关“文字”的资料。扎卡里小心地用手指捻起最后一页，扫了一遍就叹了口气合上书本。

『这边没有』

『我这边也一直没有找到诶，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特意』

『特意删减了关系文化的一切』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指节敲击桌面，扎卡里烦闷地思考接下来的对策，肩膀一沉，回头。

『你们在找什么呢？』

『埃里克？你怎么在这里啊』凯瑟琳抢先发问。

『找不到书的话，极夜城是一个好选择哦』埃里克先避开了凯瑟琳的问题，给两个人提出了一个方案。

『当然了泽瑞尼森那边的图书馆也很全，毕竟是一群书呆子嘛。而极夜城了不同。最开始的建造理念就是延续人类文化的说…』

『哦？！这么厉害的吗？我只知道现在的的极夜城各方面都很强啊。原来还有这方面的意思吗』

『是啊，不过正是因为生存条件太差了，就连荒兽也没有。不过最开始确实很艰苦的说』

『最开始的理念？现在有变化吗？』

『多多少少肯定还是有变化了。毕竟也有百年以上的时间跨度了』埃里克一愣后思索片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好了好了，我来是为了借用扎卡里的』埃里克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我借扎卡里一用啊。如果你们要找的资料这里没有的话，可以假期跟我去一趟极夜城。我正好要在假期回家。』

『所以说』埃里克顿了顿『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扎卡里商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