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从枪膛中飞出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认为又要从头开始。
可是子弹并没有继续前进，它在离开枪口的一瞬间，就仿佛和空间用强力粘着剂粘在一起一样被牢牢固定。
不仅是子弹，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停止在了秦文若开枪的那一刻。包括我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石化在原地动弹不得。
胶皮鞋底和石台阶轻碰的声音从我身后不断靠近，最后在我面前停下。
是她。
民国风打扮，总是打着纸伞的少女，那个总在灵界中催促我进行游戏的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种异样是她做的吗？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可惜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新人登上舞台还没多久，另一位演员就紧接着登场了。
天空中凭空出现一个半径一米左右的光斑，从光斑中，一个人影缓缓降落。
与眼前的少女长相完全相同的少女，带着轻笑在我的眼前。
同样的少女……有两人？
我又一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我不会让你再为所欲为了。”
站在我这边的少女A率先开口。
“唉——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你啊？连自己窝儿都被人抢走的小狐狸，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现在又自己跑出来送死吗？”
站在对面的少女B翻手指着少女A尽情嘲笑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对面那个B才是我之前认识的少女，而我这边这个……
“那位大人……拯救了我。”少女A抚着胸口说，“多亏了他，我才能再次获得和你战斗的力量。”
“什么？”
少女B收起了笑容，按着额头喃喃自语：“不可能，我确实已经收拾掉他了，他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我已经确认过很多次。是她在虚张声势吗？不……不对，她不会撒谎，这么说那家伙果然还活着？”
“你猜不透那位大人的想法的，别白费力气了。”少女A面无表情地说。
“哈？”少女B猛瞪少女A，“你的意思是——我不如那家伙吗？”
“你永远追不上那位大人，无论何时你只是在那位大人设计好的圈子里像仓鼠一样愚蠢地向前跑而已。”
“哼！一段时间不见你这破烂嘴皮子倒是厉害了啊！”
少女B收起纸伞，刺眼的红光附着在纸伞上化为闪耀的利剑。
“既然你这么想变成不可回收垃圾，那我就帮帮你好了！”
少女B挥动光之剑横向朝我和少女的方向砍过来，光剑剑尖掠过阶梯两侧的树干，将成年男性一般粗的树拦腰截断。
但少女A也拥有反击的手段。她在一瞬间从身后伸出一条青光之尾，挡住了光剑的攻击，并顺势卷住光剑的剑身，乘此机会用第二条尾巴发动攻击。
虽然这次反击让少女B有点出乎意料，但如此孱弱的攻击无法对她造成威胁，她也生出一条尾巴，将少女A的反击化解。
“哼……还真恢复了。”
意料之外的反击让少女B稍稍变得冷静下来，像往常一样思考问题。
“但是……也就这种程度吧。”
“呃……”
仔细想想就会明白，如果她还持有更强的力量，那就会再刚才自己没反应过来时发动猛攻，那样的话势必能造成重创，可是她没有这么做。也就是说，她现在的力量充其量也就两三根尾巴的程度，远不如自己。
“如果你没有什么杀手锏的话，就趁现在使出来比较好哦。不然……”
少女B抛弃手中的纸伞，抬起头身体缓缓浮到半空中，全身都散发出红色的光芒。那光芒之强烈，她作为容器的身体甚至无法承受，就像陶土制作的人偶一样表面发生了碎裂，红色的光从皮肤的下面泄露出来。
在她的身后，光组成的尾巴正逐渐生成，在她的身后如同花瓣一样盛开。
一，二，三……
“被我秒杀可就没意思啦。”
七条尾巴。
“唔……我不会退让的。”
少女A面现难色，但却没有任何要逃走的意思。
勇气可嘉，但在这力量的差距面前，勇气并没有什么用。在漫天的红光扑来的时候，少女A挡在我的身前，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做出守护。
这种时候我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就像在看一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电影。
我内心迫切地渴望能让身体动起来，但现实可不会让我在内心大声呼喊几次“动起来”就如我所愿。
那时我发觉了。
我是无力的，这并不是以我为主角的故事。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难以名状的不甘和苦楚涌上心头。
可恶……
“——！？”
少女A的动作突然停滞，进行攻击的尾巴们也瞬间停止了。
“唔……啊！”
少女A发出痛苦的声音，释放出的尾巴也跟着化为光的粒子解体消散。
“谁……！谁在干涉……唔啊！”
少女A捂住自己的头，痛苦地跪在地上。
“确认有效。”
“你做了什么！”少女A大声咆哮后又自言自语起来，“不对……不对，不是你！被发现了？不对，不可能！呃……那只老鼠吗……！”
“算你们走运！”
少女A瞪了我这边一眼，立刻化为光的粒子消失在我的眼前。
少女B见状松了一口气，转身面向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伸出不知为何变得漆黑的手抚摸我的脸颊，那温柔的动作，就像是在和爱人调情一般。
“虽然现在还是树苗，但总有一天……”
少女的笑容被她身后发出的耀眼青光吞没，我的意识，也随着青光逐渐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