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奥尔·艾吉便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甚至用冷漠的语气答道,“荒唐的结论,我的确在学习人类的事,但我并非真正的人类。”

“不想成为人类吗?”

“你应该清楚,拥有这种力量的我如果真像你们一样为所欲为对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现在不就已经够为所欲为了吗?”

“那是你们的愿望。”

“但你实现了它们,那就等同于你承认并接受了,你想实现这种愿望你才会去做!”

布莱茨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说得奥尔·艾吉思绪混乱,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顶撞他,也没有人敢对天神说这样的话。

“这就是……疑惑吗?”奥尔·艾吉眼中的光芒又变了,但这回,思考令他的神态和语气都变得温和了些,“真是不可思议,从你身上我似乎能够学到更多东西……而且我有预感,你能引导出一条通往和平的路……”

“那么……”

还没等惊喜的布莱茨提出自己的愿望,先行窥得其内心的奥尔·艾吉便中断了她的期待,“很遗憾,我不能收回自己释放出的力量。”

“那就用更强的力量阻止他们!”

“即便如此,世界已经无法避开毁灭的结局了。”奥尔·艾吉注视着布莱茨,“未来之人,你应该明白,没有此刻的毁灭,也就没有未来的你们。”

陷入沉默的布莱茨扭头看着床上的派蒙,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她对着布莱茨竭尽全力地露出最后的微笑,“未来的世界……就交给你了……请务必……不要再重复我们现在的……悲……”

连最后的遗言都没能说完,派蒙便在这片黑暗中与世长辞,到临终前的最后一刻,她甚至没能见到自己的挚爱,只是孤独地许下一个她无法见证的愿望。

“最后她的许愿对象是身为无关者的你,真是不可思议……”奥尔·艾吉思考道,“既然刚刚学会了‘疑惑’,我也想多加利用这种情绪,就比如我现在好奇派蒙从不向我许愿,这是为何呢?”

“不管是托付给我的愿望,还是不向你许愿的原因,答案都是一样的。”布莱茨怀着崇高的敬意为派蒙抚合双眼。

“哦?”

“她所相信的,只有人类自己。”解释完原因的布莱茨为派蒙低头默哀。

看到这样的布莱茨,奥尔·艾吉内心也逐渐萌生了对生命的敬畏与怜悯,跟着加入了默哀。

只可惜一切都来得太晚,就像奥尔·艾吉所说的那样,事到如今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世界的崩坏了。

走出宫殿后,奥尔·艾吉与布莱茨一同仰望着那片满是点点光辉的灰色天空,那并非星光,而是在宇宙里爆发的各个战场,想必很快就连这颗已死的星球也将被彻底摧毁,而吹响这末日号角的,正是布莱茨身后的【最终兵器】。

随着高耸入云的炮管开始蓄能,无数灰云不断涌入炮口,消解为纯粹的能量,大地也纷纷开裂,深入地壳的炮身吸收着这颗星球的所剩无几的能量。

“那就是前来迎接你回去的使者吧?”

顺着奥尔·艾吉的提示,布莱茨抬头看见了【艾莫隆德·三号机】正在朝自己缓缓降下。

“【艾莫隆德】……为什么你要带我回顾这段历史呢?”布莱茨在心中对它发问。

而听到这心声的【艾莫隆德·三号机】仍旧用塞拉的声音回答道:“我想知道……我是什么……你们……又是什么……”

“那你知道了吗?我们人类和你……究竟是什么?”

这一次,【艾莫隆德·三号机】没有回答布莱茨,而是开始释放出波动,就像它当时闯入【数域】里的那片战场一样。

知道自己即将回归故乡的布莱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能解决——

“在这之后你去了哪里?”

奇妙的是,奥尔·艾吉的回答与【艾莫隆德·三号机】惊人地一致:“我想知道,我是什么,而你们人类又是什么,所以我想去旅行,去到那颗叫【地球】的星球上寻找答案。”

“【地球】啊……那好像是我们祖先曾经生活过的星球,不过现在恐怕已经毁灭了吧。”

“毁灭即是新生的起源。”

“如果总有一天,我们的战争能够结束,我也想去那里看看。”布莱茨微笑道。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没错,不过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实现这个心愿!”布莱茨信誓旦旦。

这份自信令奥尔·艾吉都对她肃然起敬,并将一颗散发着红、蓝、绿三种光芒的奇特光球托在掌心上递给了她,“虽然我无法实现你的愿望,但我可以为你的愿望助力,我无法拯救现在的世界,但我想拯救未来的世界。”

这番言行着实令布莱茨大吃一惊,因为联想到未来所发生的那些事,特别是打倒【萨尔斯】的那场战役,奥尔·艾吉怎么都不像是有参与拯救【数域】的念头。

过去与现在以及未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奥尔·艾吉】呢?

这个问题令布莱茨百思不得其解,但同时她也认为或许答案都是,毕竟人是会变的,那么神明亦是如此。

更何况无论奥尔·艾吉如何改变,至少他当下的这份心意与布莱茨高度共鸣,于是她心怀感激地收下了这股力量。

随着光球进入布莱茨体内,她感到整个人变得无比精神,【赤帝】、【白帝】、【青帝】三颗星球的力量在自己体内完美融合,这股力量甚至可以作用于【朱枪之龙】上,令它获得全新的进化。

就在波动覆盖到布莱茨身上,准备将她传送回原本的时空时,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那个被隐藏已久的问题:“你什么时候会回【数域】?”

这个问题,最初只是【萨尔斯】的渴望,但通过这趟时空之旅加深了对奥尔·艾吉以及旧世界的理解后,布莱茨本人也开始好奇答案了。

“我乃万物,无所不在。”留下这番富有哲理的话语后,奥尔·艾吉便从布莱茨眼前消失了,只见他分裂成三道光束,分别射向了三颗星球的核心。

目送着他离去的布莱茨知道,他是打算对曾经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无数生命做最后的告别。

“走吧。”布莱茨闭上眼睛开始穿越,“回去拯救我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