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众人,白河脸上浮现出一抹诡笑:“所以你们就一窝蜂地来找我了?”

“既然身为【创世神】的希昙都觉得你掌握了什么情报,那就请你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吧。”法尔科的语气里既有恳求的客气,也夹杂着些许的胁迫。

“现在恰好能证明你是不是真心想帮我们的时候。”希昙追加了警告。

对此,白河的态度还是丝毫无惧,也不紧张,只是淡淡地反问一句:“你们知道‘机械降神’吗?”

“机械降神……?”法尔科一头雾水,“这又是什么神?”

“那不是什么神,而是一种故事的演绎手法。”格温德琳隐约察觉到什么,皱紧眉头盯着白河。

“在远古的希腊时期,那里的戏剧非常发达,各个阶层的人士都喜欢聚集到广场上观赏名家编剧的戏剧,可是创作是一种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脑力活动,所以在高频的创作要求面前,剧本家们免不了偶尔会掌控不了剧情。”白河一脸轻松地坐到桌面上,“这时为了继续推进剧情或结束故事,剧本家们就会安排一个角色或道具,用来推进或打倒反派,这种极其刻意的人为手法就叫‘机械降神’,历史上围绕着这种说法的优劣争议持续了数千年……”

“你给我等等!”法尔科打断了唠叨不停的白河,“我们来这里是想问你知不知道‘灵魄’的情报,不是来听你科普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别再转移话题了。”

“乱七八糟……么?”白河扬起嘴角,“如果我说‘灵魄’就是一种‘机械降神’呢?”

“……哈?”

“在这个概念出现之前,没人知晓它的存在,所谓的传说、捉摸不定的踪迹、如魅影般模棱两可的解释,就算是我也预料不到‘机械降神’啊。”白河的语气颇为无奈。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希昙追问道。

“不,虽然是‘机械降神’,但只要它出现在我们的思想里,那就是一种被具现化的‘存在’,而且在这种时候登场,必然是为了引导我们走向结局,为此,就会有人承担起将‘机械降神’引导给众人的责任。”

“你想说那个人就是你?”格温德琳问道。

“不可以吗?我倒是觉得这也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法尔科不爽地捏紧拳头,“我们这边可是赌上了性命在跟【邪神】战斗,这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是胜利的希望。”

“对我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也有敌人,也需要那股力量。”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除了‘机械降神’外的事。”赛昂也忍不住发问了。

白河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萨尔山】……对吧?”

法尔科先是一愣,接着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你怎么……不,你果然知道‘灵魄’的事。”

“那里的确有点线索,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萨尔山】是什么?”格温德琳问身旁的诺雅道。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山峰,迄今为止都没人能够攀登它,所以被视为生命的禁区,诸神的神山。”

“用魔导技之类的也不行嘛?”

“不行,魔导技在那里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就算使用魔导机也会因为不明原因而当机,所以如果想攀登它就只能靠人力徒步,而这是不可能的。”回想起关于【萨尔山】的传说,诺雅的额头不禁渗出冷汗,“而且据说任何生命试图进入其中就会因为不明原因暴毙。”

“因为有欲望。”白河道出了真相。

“欲望?”格温德琳又将困惑目光投向了白河。

“【萨尔山】的神秘之处有很多,但我这里所能掌握的情报也仅限于以下几点。”白河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一,怀有贪欲的生命体一旦进入其中就会自我毁灭;二,那里富含着大量的‘太·极之力’,这恐怕就是生命体会被毁灭的原因;三,基于第二点生成的结界,就连‘阿鲁纳奇军’也无法进入其中,这也是为什么其中一个‘灵魄’最有可能存在那里的原因。”

“‘阿鲁纳奇军’也在试图寻找‘灵魄’?”赛昂问道。

“虽然是‘机械降神’,但终究是威胁到他们的存在,我都知道了,他们没理由还被蒙在鼓里。而且尽管这场战争的本质是公平公开的,但他们的力量远在我们之上,很难说在知道了‘灵魄’的存在后,他们不会用一些旁门左道进入【萨尔山】。”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格温德琳咬紧牙关,摩拳擦掌,“喂,我的机体还要多久才能造好?”

“别急,就像我说的,任何有欲望的生命体进去后都会被毁灭,除非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否则给你多少机体,去了也是自取灭亡罢了。”

“那你倒是说怎么办啊?”

面对咄咄逼人的格温德琳,刚才还说个不停的白河陷入了沉默。

“嘁,扯了半天不还是没办法嘛。”格温德琳下定决心,“既然你都没办法那就听我的!我们决不能因为迟疑不决而让【邪神】抢先一步!”

“好吧,三天后来找我领机体。”白河重新站起,挺起胸膛对格温德琳做出自信保证,“我会给你当下的最强机体。”

“哼,你最好说到做到。”格温德琳跃跃欲试地望着白河,“否则有你好看!”

得到回应的格温德琳转身准备离去,在走出几步后,白河突然叫住了她。

“格温德琳。”

“干嘛?”格温德琳回头。

然而白河只是看着她的侧脸,不发一语。

格温德琳不爽又困惑地吐槽了句“莫名其妙”后重新向前迈出步伐。

赛昂等人也先后跟在格温德琳身后离开,但希昙独自留了下来,她对白河依然保持着高度戒心,甚至可以说是极大的怀疑。

“你到底在谋划什么?”虽然希昙提出质疑,但她并不真的指望这样就能听到白河的真心话。

“我……想获得自由,仅此而已。”白河感慨道,神态之真挚让希昙几乎都要相信了。

但最终希昙还是否认了这一缥缈虚无的答案,“说是自由,就是为所欲为的权力罢了吧?你果然还是想称霸所有世界。”

“恰恰相反。”白河淡定地反问道,“不如说,称霸世界的意义何在?”

“那样你就可以履行【邪神】的使命,把所有世界归于虚无啊。”

“在那之后呢?”

“……哪有什么之后,虚无就是虚无。”

“所以你不觉得很无聊吗?”白河冷笑,“诞生的理由就是为了毁灭,然后独自呆在那什么都没有的虚无里;又或者,把自己也毁了,成为虚无的一部分,这样一来,诞生的理由就是为了死。不管是哪种结局,这样的人生和结局都太过无聊,甚至是可笑了吧?”

“谁知道你们【邪神】脑子里在想什么,不,你们有没有脑子都不好说,你们根本不懂人类的感情,当然也不会有人类的思维,你们根本就不是人!”希昙斩钉截铁地做出结论。

“那你可真是伤了我的心。”白河耸了耸肩,“强大的攻击往往来自意想不到的地方和手段,这也算一种经验教训吧。”

“……你真恶心。”希昙嫌弃道。

“所以尽量别再跟我这种‘恶心’的【邪神】扯上关系了,现在的我是‘白河·佐尔达克’,仅此而已……”

即使刚才还口口声声地批判【邪神】没有人类的感情,但希昙却能从现在的白河身上感受到深深的忧伤与寂寥,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受,或许是【邪神】的小手段,又或许白河真的还隐藏着某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特殊能力或体质……

无论如何,希昙都觉得不该再继续和白河有所牵连,于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而白河孤独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最后一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最后向着周围发出一声感叹——

“本文之外,别无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