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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抵达最终战场的李所看到的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超·数据领域】,取而代之的是已经被邪神大军的各种机体侵蚀得千疮百孔、几乎无一隅完好之地的黑暗世界。

尽管李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目睹到自己度过了众多时光的“第二故乡”沦为这幅惨状,他的内心依旧感到无比愤慨与悲伤。

“鸾……你在哪里?”

以【烈焰战机】为飞行踏板的【布里艾瑞尔斯CM】穿梭在各种已经不会动弹的敌机间,努力搜寻着战友的下落,因为整个领域结构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李无法依赖曾经的记忆在这巨大的迷宫中寻找到通往【赛罗普斯】核心区的路线。

正当李茫然之际,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鸾的声音。

“李……”

但这声音极其微弱,显然鸾的状况极不乐观,甚至处于崩溃边缘随时可能消失。

“鸾,等着我——!”抓住着微小的线索,【布里艾瑞尔斯CM】开始在迷宫中加速冲刺,只见它绕开一个又一个散发着黑雾的侵蚀陷阱,宛如一道红色闪电在这片黑暗中画出曲折的光之轨迹,并最终成功抵达了核心区。

然而接下去进入李视野的场景令他震惊不已——

原本周身笼罩着众多数据粒子链的【赛罗普斯】此刻已陷入宕机状态,沦为一个悬浮于混沌虚空中的巨大黑色圆球,而在那圆球的前方,邪神版本的【黑布里艾瑞尔斯CM】亮着血瞳静静驻守于此,三台武装战机则位于其后方待机。

而这【黑布里艾瑞尔斯CM】与【布里艾瑞尔斯CM】除了配色差异为黑紫色外,剩下的就只有头部侦测器的区别——与【布里艾瑞尔斯CM】的双瞳不同,【黑布里艾瑞尔斯CM】的侦测器为三个圆形,其中中间的侦测器尤为巨大,充满了压迫感。

“那是……【布里艾瑞尔斯】吗?!”

“把【源代码】……交出来……”【黑布里艾瑞尔斯CM】发出了鸾的声音,但她的语气冷酷得如同机械语音,并且自带恐怖的回响,听得李内心直发怵。

“是你在驾驶那台机体吗?鸾……”虽说经过命和琉克的战斗,鸾沦为敌人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但当残酷的现实真的摆在李的面前时,他依旧难以接受。

而让李迟疑的除了鸾对他的意义外,另一点就是鸾的特性,她并非真正的人类,所以现实世界里没有肉体。之前在【数据领域】的战斗里,李之所以能够拼尽全力去攻击曾经的队友,是因为很大程度上他相信那些身经百战的勇士,总有一天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在现实中苏醒。可鸾不同,鸾现实里没有肉体,所以一旦在【数据领域】里被消灭了,她将何去何从无人知晓。所以李实在难以冒着彻底杀死鸾的风险放手一战。

“武装组合:丛林狙击手。”与纠结的李截然相反,被操控的鸾毫不犹豫地令【黑布里艾瑞尔斯CM】与【翠绿战机】合为一体。

而【黑布里艾瑞尔斯JM】刚一诞生便立马打开舱盖朝【布里艾瑞尔斯CM】射出十二发导弹,紧接着又举起高能光束加特林开始扫射。

面对这猛烈的火力,李只能紧紧抓住【烈焰战机】,利用其机动性努力回避着枪林弹雨。

“在此诞生,在此消亡……”【黑布里艾瑞尔斯JM】的加特林枪口不断吐出火舌,与鸾那冰冷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这就是万物的宿命,坦然接受你的命运吧……”

诞生一词所勾起的回忆,让李窥见到了这个地方最初的模样——

当时【超·数据领域】刚刚构建完成不久,来到这里执行防卫任务的也只有李一人,那时鸾也还没从【赛罗普斯】中诞生,由于实在太过孤独,李便开始对着【赛罗普斯】倾诉心声,尽管那都是些不值一提的日常小事,可为了消解寂寞,李还是不断说着、说着,作为回应,【赛罗普斯】便为李展现了一个又一个不同世界。

这一人一机的交流在持续了近一个月后,突然某天,【赛罗普斯】整体开始发出阵阵耀眼的光芒,一开始李还以为它发生了异变,所以急着想去找其他人来解决。

可没想到就在李转身的瞬间,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少女之声。

“不要走……”

大惑不解的李转身望去,一位金发少女从【赛罗普斯】内部缓缓飞出,她的表情无比平静,张开双臂从天而降的模样像极了传说中的天使,特别是【赛罗普斯】散发出的光芒以及不断降下的光粒,令整个场面显得无比神圣。

李看傻了眼,目不转睛地仰望着那少女,不过虽然他的思想停滞了,但身体依旧本能地上前举起双臂,准备接住她。

当李的手心触碰到少女后背的那一刹,李不禁在心中感慨:“好轻……就像羽毛一样……”

但终究李还是接住了少女,少女也睁开眼睛,用那水蓝色的双瞳凝视着李,露出了她有生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看到这笑容的瞬间,李根本无法拒绝,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位少女,被米蕊丝尔亲自命名为:鸾,其含义为“身为神之使者的青鸾,如同凤凰一般的神鸟”。

不过对李来说,鸾可不是什么神的使者或凤凰神鸟,亲眼见证鸾之诞生的他知道,这是【赛罗普斯】赐予自己的礼物。

于是李教会了鸾很多事物,他将那些本来要对【赛罗普斯】倾诉的话语通通说给了鸾听,而以此吸收了大量人类知识的鸾也愈发变得具有人性。如果说【赛罗普斯】赋予了鸾形体,那么赋予鸾灵魂的,无疑是李。

可鸾毕竟是【赛罗普斯】制造出的程序,为了防止不可控的事件发生,【维斯登集团】不允许鸾擅自离开【超·数据领域】,即使是那少数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被虚构出来的临时战场,所以鸾无比向往能够去到真正的人类世界。

为了实现鸾的愿望,李无比卖力地为集团工作,取得更加优秀的战绩,接纳各种安排的人事,一切都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话语权,力求总有一天自己能够有权利实现鸾的心愿。

然而无论李如何努力,【维斯登集团】的答复却一如既往:考虑到相关风险,该申请暂不予批准。并且每次当李失落地回到【超·数据领域】里,不知该怎么告诉鸾结果时,鸾总能从他的情绪里读出答案,再以热情的态度鼓励李,让他重新振作。

“我是不会放弃的哦。”鸾无数次对李说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一定能够去到外面的世界!”

有一回,李实在忍不住,接近崩溃的他反问鸾:“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

在一次次碰壁,一次次见证了各种战斗乃至战争后,心灰意冷的李显然已经难以坚持。

鸾抱住这样的李,在他耳边温柔地说道:“因为那是你诞生的世界,你所生活的世界,所以那一定是个非常美好的世界。”

“现实……并不如你想得那么美好……”

“你不想知道更多事吗?”

“……”

“更遥远的地方,在那天的后面,宇宙的深处……”鸾一挥手,便在两人周围创造出了璀璨的星空投影,“你看,有这么多美好的世界,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星系,每个星系里又有无数个太阳系,说不定哪里就生活着像你一样的人~”

“可是战争……”

“这世上的确存在着很多战争,但更多的地方是和平,不是吗?”鸾举起双臂,在浩瀚的星图里开心地转起圈来,“这么多美丽的世界,我们会需要多久才能探索完呢?一千年?一万年?一百万年?不……可能是永远吧……”

看着如此兴奋的鸾,李的负面情绪也被一扫而空,转而用无奈的笑容吐槽起她的幻想:“人类的寿命没那么长啦。”

“没关系啊,你没必要一个人完成这个梦想。”鸾停下旋转时正好朝向了李,她就像是看到了无比遥远的那个美好未来,炯炯有神的双眼里充满了期待,“生命是可以孕育生命的,这代人不行还有下一代,下一代还有下下一代,无穷无尽,总有一天,满溢的生命会充斥整个宇宙,只要不放弃,到处都能盛开生命之花~”

李的脸颊微微泛红,只因他想到了某种看似不切实际的梦想——如果孕育生命的双方是自己与鸾的话……如果可以做到的话,该有多好……

“跟我做个约定吧,李……”鸾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李,向他伸出了那纤细的手臂、小小的手心。

“什么约定?”李知道无论鸾说什么,此时的自己必会答应,这不是因为自信,而是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满脑子只剩下“加深与鸾的关系”这一件事。

而鸾所提出的那个约定,才是真正让李获得了动力的关键。

回到现在的战场,在回忆中寻找到答案的李露出坚毅的眼神。

“没错……我们还有约定……我不能……在这里死掉,我们……我……还有你所托付的希望啊——!”李驾驶着【布里艾瑞尔斯CM】逼近到【黑布里艾瑞尔斯JM】前方数十米处后,从【烈焰战机】上一跃而起,“武装组合:烈焰骑士!”

【烈焰战机】分解为各个部件,开始与【布里艾瑞尔斯CM】组合,拉开了这场赌上一切的决战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