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行星——

为了救出被困的友军,赛昂与佩冥一同率领部队进攻了驻守于此的新维斯登集团,然而当部队好不容易突破重重关卡来到据点的入口时,最后一道防线的指挥官的身份却让赛昂为之一愣。

“内森·托马斯……”赛昂念出了这无法被提及、早应不在于世的昔日战友,“为什么你……”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内森脸上的笑容阴森恐怖,他身上的邪气让人毛骨悚然,“邪神也是神,复活一个区区的亡灵不过是小事一桩。”

“终究只是会使些下三滥手段的恶徒。”佩冥对内森的登场倒是不以为然,这位梳着发髻、脸上布满沧桑皱纹的白发老翁紧握住刀柄,以充满杀气的凌厉紧盯着内森。佩冥所散发出的气场让任何与之对上视线的人,但凡有一瞬间的松懈都将命丧刀下。

“我记得你是叫佩冥吧?说起来还真没好好跟你问过好呢,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这种场景,确实有点遗憾。”

“老夫不屑同必死的叛徒打交道。”佩冥缓缓拉开弓步,斗气自剑鞘与缓缓拉开的刀身间的缝隙溢出,其蕴藏的能量足以开山辟地。

“那赛昂你又如何?”内森望着赛昂,“这就是你的梦想吗?继续听令行事打打杀杀,不管对手是谁,不管要付出多大的牺牲?”

“我……”赛昂举起【超限驱动器】,“对现在的我来说,救出里面的同伴就是最优先的事项,让开内森,你应该知道那些被囚禁的也是星联的人,是你的同伴。”

“哦?你是指那个杀了我的‘星联’?还是给了我新生实现我梦想的‘星联’?”内森冷笑,“你还是不懂啊,赛昂。”

“……什么?”

“不管是站在米蕊丝尔·维斯登那边,还是安提·马特这边,我们不过都是人家的棋子,依照人家的命令行动,杀人、救人,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要干掉对方才能达成目的,所以说压根没变啊赛昂……我们的活法,我们该做的事,一点也没变……”

“这就是你投身邪恶的理由吗?因为自暴自弃……”

“邪恶?哈哈哈哈哈——!”内森仰天大笑,“或许是吧,嗯,凡事讲究师出有名,如果不把对方打成邪恶,自己怎么算得上正义之师?”

“你们荼毒世间残杀无数生灵,这便是恶。”佩冥说道。

“破坏之后才有新生,既然战争无法避免,那无论如何总会有人死。”内森摊手,“你们不也杀死了我们不少同伴吗?事到如今就别装了吧?我们是一样的,不过阵营不同,视角不同导致的错觉而已。”

“多说无益,我们上吧,赛昂。”佩冥对赛昂使了个眼色。

“……出现吧,【超限龙】——!”【超限因子·蛇夫】与【超限龙】共同释放力量,手握齿剑的龙骑士横空出世。

“果然只能这样啊——!最佳变身——!”内森也释放出了体内所有黑暗力量,以【超限因子·幼犬】和【超限因子·巨蟹】这对最佳组合联合变身为【超限武装·鬼钳】。

如果说一般的【超限因子】的叠加变身是简单的加法,那么“最佳变身”就是将【超限因子】的潜能完全释放共鸣,获得平方级力量的暴涨,但强大的力量需要强大的信念与代价才能驾驭,也只有像内森这种自地狱归来的亡灵才能拥有此等觉悟。

【超限武装·鬼钳】如同其名,是一位有着巨大双钳、长相宛如地狱恶犬般的凶鬼,宛如半凝固岩浆般的血色脉络从它双眼一直延伸至肢体末端,黑色的身躯上海隐隐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气纹路,而倘若凑近了看便会发现那些纹路竟是由一个个哀嚎的骷髅组成,正是这些骷髅那空洞的双眼和嘴巴在不断释出冥界特有的邪气。

“开始实现我们的‘梦想’吧——!”内森化身的【鬼钳】举起双钳冲向赛昂与佩冥。

凭借着强大的执念,即便是在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鬼钳】依旧不落下风,尽管这与赛昂忌惮伤及仍在使用老旧武装所以防御薄弱的佩冥有关,但佩冥那强大的攻击力却是毫无顾忌与犹豫的,【鬼钳】就是能同这两位“七星队”精英打得难分高低。

“怎么了?你们就这点本事嘛?”内森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这还是那个传说中的‘七星队’吗?”

“赛昂,别迟疑——!”佩冥的太刀与【鬼钳】的巨钳僵持着,“放手去做!”

“可是……”

“他肯定不行的啦——!”【鬼钳】的巨钳袭向佩冥左侧,这位武者瞬间被击飞到一旁的山壁上,强大的撞击令数十米高的山壁轰然崩塌,震得灰尘与碎石漫天都是。

“佩冥——!”赛昂惊呼。

“老夫……没事……”沙尘散开后,气喘吁吁的佩冥勉强维持着站姿,他那开裂的太刀仍对准着【鬼钳】。

“居然能挡住,不愧是【虎爪】。”【鬼钳】用它那对夸张的大钳子为咬牙坚持的佩冥“鼓掌”。

“内森——够了吧?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战?你是想要报复星联吗?”赛昂吼道。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吧?!”内森的愤怒丝毫不虚赛昂,“我问了一次又一次,你,赛昂·拉诺斯,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为正义而战?不是吧?以前是苏光龙,现在是米蕊丝尔,谁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从最早的佣兵生活起就是这样,你……到底在为谁而活啊?就算现在……你也无法拿出全力跟我战斗,怎么?苏光龙的诅咒还在束缚你吗?明明都已经有神的光环了,居然还屈服凡人的眼界,这也太可笑了吧?”

“队长不是凡人——!”

“就是凡人——!就因为他多少人死了?多少人被玩弄在鼓掌之间?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更不是为了复仇而战,我是……”【鬼钳】吸收了更多的力量从而膨胀至于【超限龙】同大,“我是为了世界而战,我梦想中的世界——!”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你不知道吗?你看不到吗?你当然不会知道,也看不到,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啊!”【鬼钳】用力击打着【超限龙】的力场,“没有爱情,没有牵绊,没有梦想,没有信念,没有身为人该有的一切,可你又没有神性,回答我,赛昂·拉诺斯,你是神?还是人?你答得出的话就回答啊,你——是人——还是神?!”

“比起回答这些事……”赛昂驱动【超限龙】顶翻【鬼钳】,“我必须救出同伴——!拯救这些世界不可——!”

“少在这自大了——!”【鬼钳】一把抓住【超限龙】,用力地将其甩飞出去,“你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谁能指望你啊?”

“就算这样我也必须战斗!”【超限龙】迂回到【鬼钳】身后,将汇于双手的光球掷向其那坚硬的蟹壳背包。

“然后呢?输了当然失去一切,那赢了呢?你要重塑世界吗?还是又盲从谁的命令去杀新世界里的人?”【鬼钳】转身一拍,这回【超限龙】挡住巨钳。

“我……”赛昂眉心紧锁。

“说啊——你的梦想,你的未来,是什么?在哪里?”

赛昂的脑海中浮现出格温德琳的泣颜与笑容,她展现给自己,展现给世界的种种反应,其中甚至包括了未来那些尚未发生的“事件”,那时无能为力的自己。

“【超限龙】——!因果爆裂——!!”伴随着赛昂的咆哮,【超限龙】张嘴射出虹光炮击。

“——!”来不及防御的【鬼钳】被光炮贯穿,虹光甚至一路前行直达星核,引发了一场全球性的强烈大地震,若不是赛昂及时控制住炮击,这整颗星球都将炸裂!

爆炸过后,又将离开这人世、跪在硝烟中奄奄一息的内森垂着头,“结果……你还是没能回答我……”

“回答了又能怎么样?”赛昂忧伤地俯视着身前的内森。

“你这人真是……”内森苦笑了下,接着抬头仰视赛昂,“你……压根不在乎这一切……对吧?”

“……”

“我,世界,还是其他的什么……自从那个女人死后,你就已经……”内森缓缓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在乎了……”

内森的尸体“扑”地一声倒在赛昂面前,赛昂本想说些什么,但到了嗓子眼的话还是被他噎了回去。

就在赛昂想就此一走了之去救同伴时,他还是没能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曾经的“战友”轻声说道,“内森,不是我不肯回答你,而是像我们这种人,注定无法拥有梦想。欲望会产生伤害,所以要是什么都没有,自然不会失去什么。对你来说这些道理同样适用,如果一开始你就没去做那些不合自己身份的事,至少现在的你会是个令人尊敬的英雄。”

回应赛昂的,只有冰冷的尸体和残骸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当然赛昂也并不指望这种答案能得到什么回应,正如他先前回答内森那样,他将眼光投向了那些仍待拯救的同伴,与佩冥一起向着据点迈出新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