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来自普露托的联络后,格温德琳等人本以为终于可以找她商议如何接触“守护神”上官光的事,没想到她直接将光等人所组成的“星震队”整个拉了过来,这出人意料的行动无疑直接打乱了赛昂好不容易想好的布局。

随后双方进行了简单的口头了解,星震队也以此得知了赛昂等人的来历以及所拥有的力量,对于普露托劝说他们加入联邦军一事因此充满了期待。

格温德琳认为这变化虽然来得极快,但确实不失为一次机会,光本就是大家要拉拢的对象,这下倒好,直接入队免得打,还能对抗侵略者,一举两得。

“事情没那么简单。”神情凝重的赛昂只用简单的一句话便让即将握住的两只手僵在了半空。

“说来听听。”玛琳意味深长地看着赛昂,她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跟自己类似的气息——不会盲从他人,轻易相信他人。

“作为这个世界的居民,我理解你们想打败侵略者的决心;但作为一个了解大局的旁观者,我必须告诉你们这场战争不过被邪神玩弄的棋局,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用这场战争困住光,让他沉浸在战争里无法觉醒。”

“所以我们才更应该突破这场战争,赢得胜利不是吗?”普露托反问道。

“所以我说事情没那么简单。”赛昂毫不退让,“邪神为了维持战争的平衡,刻意压低了泰坦军的科技水平,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哪方胜利,要的就是哪方都输不了也赢不了的平衡。即便我们加入了联邦军,邪神也会为了维持平衡而给予泰坦军更强大的力量,我们又不可能顾全大局,到时只会导致更多家破人亡的惨剧,起初可能只是一座城市,后来会变成一个地区,最后就是一颗星球,战争升级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光能从赛昂的话语和眼中读出他的力量他的忧虑以及他的真诚,因而无话可说。普露托所说的事,光虽然从本能上想要答应,但平行世界、创世英雄、守护神、邪神这些事都是他半天前才刚刚得知的新世界,即便本能不排斥,身体与思维模式也跟不上,他最多也只能觉得自己是因为“尚未觉醒”所以对这些事感到迷惘与困惑,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实际行动来改变什么。

“你这人也太死脑筋了,就不能多相信下自己人吗?”与光不同,普露托直接把赛昂的这番构想怼了回去,“就因为以前输过,现在就要认输?不想升级战争,那维持现在的战争就好了吗?就在我们这样聊天的时候,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因为战争死掉或是流离失所,我的世界又有多少人被邪神残害。就因为不是你的世界,所以你可以冷静分析这些利弊,那我们呢?那些无法参与讨论的人呢?邪神把他们当棋子,难道你这种观点不也一样吗?”

“好了,别说了普露托,你冷静点。”光伸手拦住了情绪激动的普露托并安抚道,“赛昂也不容易,我们没有权利要求别人强制加入我们。”

见赛昂不为所动,普露托转而向本就动摇的格温德琳发话,“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我们的对吧?格温德琳。”

“我理解……”

看到希望的普露托渐渐舒开眉心。

“可是你搞错一件事了。”

“哎……?”

“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邪神。”格温德琳回头看了眼正在待命的梅露西娜,眼神里仍有愧疚于无奈,“如果这是一场没有神明参与的战争,我会义不容辞地加入你们。但是这不一样,如果我们高调加入就会招来邪神,而招来邪神的后果……现在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我们才对吧?’”

普露托当然知道格温德琳是在暗示梅露西娜死里逃生的事,由于过于高调与亲密的接触,反而让邪神的手下们亲自出手,让普露托自己酿出了梅露西娜的悲剧,甚至连格温德琳拼上性命的拯救行动都失败了,要不是有妙手回春的千代,现在普露托还未必真有脸去见格温德琳。

“愧疚”塞住了普露托的嘴巴,她确实无法要求格温德琳和众人再次冒着相同甚至更大的风险做一样的事。

“看开点吧。”冯劝说道,“这就叫‘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撇开战争升级不谈,如果我们都加入了地球联邦军,然后全体被洗脑或抓起来,那可真就什么都完了。”

“你这家伙!”玛琳听到这话后勃然大怒,“你想说联邦军是邪神的手下吗?!”

“这不明摆着的吗?没有邪神在背后做手脚,这场战争哪里打得起来。”

“我不许你侮辱联邦军!”

玛琳准备拔出手枪之际,冯率先解除了浮游炮的隐形,让玛琳明确看到炮口就对着她自己的脑袋,但凡轻举妄动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看到了吧?”冯摊手苦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谈不来,被洗脑利用了还不自知,拒绝接受真相,就算我们真帮你们打败了泰坦军又怎么样?在满是这种人的这种世界里,一样会有新的战争,而你们还将其视为‘忠诚’跟‘信仰’。说难听点,你们现在就是邪神的手下,我们本来都不该跟你们谈判的。”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格温德琳训斥道,冯好不容易在她心中建立的好感就快因为这些话而崩塌了。

“抱歉啦,真相就是这么伤人。”

冯这自大的语气和神态惹恼的可不只是玛琳,还有与她同一边的光、莱姿、夏洛克甚至是刚刚加入的普露托。

由于氛围已经极不愉快并有擦枪走火的前兆,赛昂只得如实告诉光等人,“我们无法也不能加入联邦军,但我们会想办法尽量居中调停,当下最重要的是你,上官光,只要你能觉醒,消灭这个世界里的邪神手下,拥有守护世界的力量,那就可以消除战争。”

“我当然想消灭战争守护世界,但你们光说要我‘觉醒’,却没有提供相应的方法,将心比心地说,换作是你能相信吗?能怎么办?”光虽然没有如玛琳那般过激,但同样对冯的说法耿耿于怀。

“其实我也是。”普露托跟着帮腔,“你们也要我觉醒拯救世界,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才叫觉醒,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渴望守护世界的强烈意志以及至死不渝的浓烈爱情,这就是你们的特质,想办法找回它们。”

光与普露托看了看彼此,接着不约而同地用为难的表情望向赛昂。

“你说的,也正是我们想要的,那我只能说目前我们的想法还不够强烈吧……”

至于普露托的回答就远不如光这般客气了。

“这也太难了吧……为什么我要获得力量拯救世界的前提是深爱上一个人啊。虽然不是不可能啦……”

赛昂本想继续劝说二人,格温德琳却抬手示意他住嘴。

“你说再多也没用,想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和信仰太难了。”格温德琳说道,“你不也是?有人要你放弃现在的使命转而去支持他们,而且只靠几句话就想说服你,你能答应么?”

“可是……”赛昂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但他与格温德琳都心知肚明,若是不加入地球联邦军,就有可能再次与创世神为敌,而且这次是两位。

“该说可悲还是什么呢……”格温德琳望着眉来眼去的光和普露托,“这就是我们寄望的英雄,被尘世的局限和对自我的认知所束缚,另一边邪神们却能高枕无忧地在幕后操控着构成他们世界观的这一切,为什么英雄会失败,为什么邪神们懒得亲自出手追杀我们,我算是有点眉目了。”

“格温德琳……”

“你在未来也会变成这幅模样吗?”格温德琳投向赛昂的目光里已经有了几丝冷漠,“我没有怪罪任何人的意思,他们被局限了也没办法,但就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还真不如接近半永生的我们呢。”

“你不相信创世英雄们吗?”赛昂担忧地皱起眉头。

“力量吗?我当然相信,要是他们觉醒,世界就能获救。可是我们所追求的英雄,到头来就只是一股力量的化身罢了?要是这股力量能守护好我们人类也就罢了,可要是连自保都难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去看待他们?”

直到不欢而散地散会后,赛昂都没能给格温德琳回答,因为他答不上来。格温德琳出生在一个几乎完美的乌托邦世界中,没有经历过那些战乱,仅凭冰冷的数据是很难理解到创世英雄们的伟大的,而若是失去了神力,又生活在邪神们安排的世界里,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赛昂所担心的是,倘若格温德琳无法发自内心地相信这些英雄们,那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