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那场激战中受伤的不止梅露西娜,普露托如今也躺在了病床上,不过比起皮外伤,哈尔更关注的是她的“精神世界”。
在被赛昂打倒后,哈尔本想让普露托简单疗伤后再次出击追杀赛昂等人,可她却在这时出现了记忆紊乱的状况,甚至一度导致了精神崩溃,为避免失去这强力的“棋子”,哈尔只好将其击晕并带到秘密据点里让千代检查。
望着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睡美人,千代的内心十分矛盾,她既可怜普露托遭遇也怨恨自己的无能,明明自己是导致这一切的帮凶,却又无法停止这罪恶的循环。
“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术!”哈尔极不耐烦地瞪着千代,他气得眼珠都要被挤出眼眶,怒吼时那满是肥肉的脸颊也在颤抖,“说什么医术最好,结果就是个一次性用品,你到底靠不靠得住?要是靠不住,我告诉你,死的可不只是你,还有冯马克也会被你一并害死,你到底知不知道?”
面对哈尔的威胁谩骂,千代竭力压住性子,尽量以平静的态度回答道:“她是创世英雄,本来体质就异于常人,加上刚改造完就立马出击,当然会有很多不可控的结果。”
“所以你现在是在找借口咯?”
“我会尽力。”
“尽力?尽力可没用,我的‘雀音’小姐~”神情凶恶的哈尔冷笑着举起一个遥控器,“我要的是‘我能搞定’,否则下场你懂的。”
千代用余光瞄着哈尔手中的遥控器,那是决定着病毒爆发的关键,哈尔的手指已经黏在了按钮表面,只需他稍加用力,后果不堪设想。
千代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之后转向哈尔郑重承诺:“我能搞定。”
“这就对了~”哈尔满意的笑容令人作呕,但他的手指同时也离开了按钮,“你现在体内也有病毒了,所以哪怕不为了别人着想,也该替自己想想嘛。说实在的,我也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起码我没强制你在手术里怎么做吧?我这个人还是很尊重专业人才的,单纯就是给个目标,怎么做,那是你的自由~”
“那你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叛徒是谁?”千代懒得与这垃圾浪费口舌,直入正题地质问道。
“急什么,任务都没完成就想要报酬?”
“你应该知道我和冯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我知道,我太知道了。”哈尔晃着脑袋轻笑道,“你们不就是想知道叛徒是谁后再找办法把消息传出去警告其他同伴嘛,情报可比你们两人的贱命值钱多了,不过我还是有两件事要提醒你,这也算我们好歹曾是‘同事’的一点‘回礼’。”
“……”
“第一。”哈尔竖起食指,“如果你敢在手术里耍什么小动作帮普露托在特定时刻觉醒,那么你死,冯马克死,然后普露托也得死,我们既然能打败普露托一次,就能打败第二次,所以别想做无谓的挣扎,我相信以你的眼界应该算得清这笔账。”
“第二……”这次哈尔竖起中指,冷笑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就算你们知道叛徒的真身也是白费功夫,更别提传递情报了。”
哈尔的两根手指刚好组成一个V字剪刀手,他一边阴笑着一边不断闭合“剪刀”,而从“剪刀”中间望去,千代那光滑白嫩的颈部清晰可见。
对于这番“回礼”,千代收于心中却不露于表面,“我需要点时间想想怎么做。”
“不能太久。”
“明天我就回来做手术,让我去看看冯。”
“补充点动力,可以~”哈尔点了几下头,抬手示意守卫打开房门。
千代最后看了眼沉睡的普露托,心情沉重地离开现场。
走过有着重重监控的通道,千代来到了特制的单人牢房前。
同先前饥渴交迫的惨状不同,如今的冯虽然仍没有自由之身,可至少已不缺饮水与食物,甚至获得了约十平方米的活动范围,只是充斥着整个牢房的特殊粒子以及四肢的封印装置时刻警告着她不要做出任何不被允许的动作,否则将再次体会到那痛不欲生的电击。
看到千代来到牢房门口,坐在床上的冯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面包,对其投去鄙恶的视线,就如同看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一样。
“冯……”千代本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知道叛徒是谁了。”冯语气冰冷。
“谁?”千代问道。
冯没有回答,但从她的眼神里,千代得到了答案,进而陷入了内疚的沉默。
“为了救我?呵……”冯不屑地说道,“你只是想自己活下去罢了,别拿我当借口。”
纵使千代心中有万般委屈和苦衷,她却没有一句可以用来反驳冯的话语,毕竟她所做的事确实就是助纣为虐,她也知道,如果二人立场调换,以冯的性格必定是宁死不屈的。
然而千代终究不是冯,她有舍身的觉悟,却无法接受让明明有机会得救的挚友随自己一同殒命的结果,毕竟身为医生的她在这漫长的人生里见证过太多次死亡,而生死离别从来就不是一件可以习惯的事。
诚然,“死亡”本身是一个相同的结果,但离别的方式,参与者以及死法都会让局面呈现出不同氛围,“悲伤”作为人的本能情绪,是绝无可能轻易消失的,如同愤怒与斗志,每当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事件,无论当时现场的千代如何假装保持冷静,欺骗自己要习惯漠视这日常,但内心纤细的她一旦回到房间陷入孤独状态,悲伤便会占据她的身心,令其崩溃。
“等我出去我一定会宰了那混蛋……”冯抬头看了眼左上角的摄像头,那充满杀意的视线令人不寒而栗。
“还不到时候……”千代劝道,“再忍忍吧,就快了……”
“告诉我,千代,还要死多少人才行?”冯的视线移向千代,咄咄逼人地质问着她,“你还要帮他们杀多少人,我才能杀了他?”
“不会的……”千代挺直胸膛,看着冯坚定答道,“我不会让谁死的。”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十来秒,不发一语。
“最好你是对的,否则你会失去的可不是命。”甩下这话,冯背对千代躺回了床上。
看着那孤单的背影,千代黯然地低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