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坏兽事件过去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格温德琳与赛昂成功进入了普露托就读的国际高中,顺利成为其同班同学。

在例行的新生介绍环节,格温德琳被设定为是来中国留学的富家千金,赛昂则作为她的同学兼随行保镖。不出意外的是,二人俊俏的外表与完美的体型迅速俘获了一大批粉丝,虽说东亚人受传统观念的影响都较为腼腆,课堂上并不算闹腾,但窃语声以及那些充满羡慕、好奇的视线足以证明他们的受欢迎程度,作为班级里的当红明星,普露托也大方地接纳了这全新的“劲敌”,甚至可以说是“喜闻乐见”。

而到了午休时间,相比于不知如何开口搭讪格温德琳的男生们,女生倒是将帅气的赛昂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他全然不在乎这群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的粉丝,只是一直警惕地观察着格温德琳与普露托的动向。

在见到普露托率先起身离开教室后,自由身的格温德琳也跟着追了出去,赛昂见状果断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请让让”一边毫不费力地突破人墙,尾随二人而去,留下一屋子寂寞的男女同学,无奈叹气。

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的普露托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直至来到人迹罕见的中庭后才停下脚步,惬意地享受起清新的自然空气,犹如正值秋天,气温不高不低,就连徐徐吹过的微风也恰如其分地为其带走因行走而产生的热量,普露托不禁舒服地伸了伸懒腰,打起哈欠。

“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可惜格温德琳并没有普露托的这般好兴致,她那认真的眼神宛如身处困境,准备谈判的勇士。

“相信?”普露托双手叠在腰后,转身笑眯眯地看着格温德琳,“我当然很想相信你啊,不过你也得给我更多证明嘛。”

“我都按照你的要求来上学了,这还不够吗?”

格温德琳低头打量着这身校服,倘若不合身也就罢了,偏偏贴身舒服得让她感觉到像是皮肤一般,这恰恰让她感到自己仿佛是掉入了某个圈套,诱使自己要安于舒适的现状,特别是当她回想起那个被量身的晚上,立马又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借由格温德琳种种微妙的反应,普露托多少猜出了她的困惑与纠结,但她并不打算做过多解释,只是顺着格温德琳的话题作出回应:“你确实展现了你的诚意,我觉得这是很好的第一步,今后也请多多关照咯,格温德琳~”

“少叫得那么亲密。”烦躁不已的格温德琳撇嘴道,“你又不记得我,别装得跟熟人一样……”

“我或许是失忆了没错,但我可以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你,建立起我们的新经历啊。”

“不需要。”格温德琳果断地甩手答道,“现在我最需要的就是你的觉醒,你的力量,除了打倒邪神替大家报仇外,我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看到格温德琳如此急切的神态,普露托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她将目光移向格温德琳身后的粗大树干,“她平时总是这种状态吗?”

暗中观察的赛昂从树干后方的阴影中走出,与格温德琳一样,他也无法享受这所谓的“校园时光”,而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应该是这样的,可邪神害她家破人亡,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

“这简直比F还难对付……”格温德琳叹了口气。

就某种角度而言,赛昂同意格温德琳的说法,F的态度虽说恶劣,但好在有鲜明的目标,只要自己配合他的行动,最终总能赢得好感与信赖,步步将其引导至觉醒状态;而普露托生活在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世界里,唯一的威胁“坏兽”也因她有着强大的力量而成为一种可控的“日常”,可以说这是个美好到停滞的世界,不需要目标,不需要未来,普露托能独自搞定一切,因此也就没有外人可插手的余地。

“我也很想理解你们,相信你们,毕竟你们给我的感觉真的不像是在撒谎。”普露托无奈地看着二人,“但还请换位思考下,如果你们遇到我这种情况,能不犹豫,能不多点心眼吗?毕竟你们是要我颠覆自己所知的一切。”

“我们理解,所以并不强迫你立刻做出什么反常举动。”赛昂说道,“但如果你无法相信我们的说法,那不妨自行调查如何?”

“自行调查?”

“我从维斯登集团崩溃的悲剧中学到了一件事,再强大的势力也有缺口,并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世界,你所知的一切,所生活的环境固然是被邪神们精心设计过的,不仔细研究和思考是不可能发现破绽的,但如果你愿意去做点什么的话,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一定能有所发现。”

“你的意思是要我将阿尔视为敌人,暗中审查它咯?”

“我们并不打算强加给你什么定义,只是希望你能亲眼看到真相。”

“那么,何为真相?”普露托的眼神也逐渐认真起来,“失去记忆的我就不是我了么?那你们为何还要来找我?如果说你们需要的只是觉醒后的我,那现在的我对你们来说就是假的,不应该存在的幻影?”

“这倒不是……”

“那是什么?”

“……”

普露托失望地扭头,“说实话,我很失望……如果你们连尊重现在的我都做不到,要我如何尊重有着巨大嫌疑的你们?”

正当赛昂思考如何圆场之际,格温德琳直率地反驳了普露托,“我才不是不尊重你,而是可怜你!”

“……可怜我?”普露托更加不悦,“因为我失忆?”

“不,因为你连‘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这点都不知道!”格温德琳的气场无比坚定,甚至让普露托感到了压力,“上官光,就算我现在提这个名字,你也没有半点反应。但过去的你,真正的你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激动不已,脸上只有幸福的笑容,他就是你的一切,甚至重要过你的生命,你的存在!或许你对他的痴迷行为并不全是对的,但凡是知道你们的人,绝对都会认为你们是真爱,是不可分离的一对。但看看现在的你吧,冷静,高雅,完美的大小姐人设?那又怎么样?你没有目标没有真爱,这样的你就算拥有了世界又怎么样?没错!你就是空壳,就是幻影,因为真正的你,是绝不可能忘记‘上官光’的!因为你,是‘爱情’的化身!”

格温德琳慷慨激昂的一番批判,说得普露托哑口无言,她仍没有对这个名字的记忆,也无法真正理解格温德琳为何如此愤慨,但恰恰因为这种“无知”,反倒成了她失落甚至自卑的根源。

格温德琳实在太认真了,认真到这些评价绝不是空口无凭,普露托就算是失忆了也会不由自主地相信曾经有过那么痴情的人,而这个人……正是自己。

假如……

现在的普露托也只能“假如”。

假如格温德琳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失去的就绝不仅仅是记忆与力量,而是远胜于这些的……自我。

所以尽管不记得过去的事,也不记得“上官光”这个人,听到这番话的普露托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她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而哭,为何内心如此悲怆。

“抱歉……我先失陪下……”普露托拔腿逃离现场。

格温德琳本想追过去继续“嘴炮”,赛昂却摁住了她的肩膀。

“太操之过急也不好,她已经听进去了,别忘了,她也是受害者。”

赛昂的提醒令格温德琳逐渐恢复冷静,黯然地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