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F暂时同意给格温德琳和赛昂一次机会,两人总算可以回到临时基地进行休息。而他们一进入中枢室,便看到等候已久的芬奇正一脸严肃地背对大屏幕盯着格温德琳。

“格温德琳大小姐,我认可您的机智与勇气,但我认为给出承诺的前提是履行条件的实力。”芬奇的语气隐隐透露出不满。

“我别无选择。”格温德琳不敢直视芬奇的眼神,但脸上仍保持着那虚伪的自信,“再说我相信你能做到的,毕竟你是母亲亲自挑选的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现在不比以往了。”芬奇并不接受格温德琳的狡辩,“以前我能做到是因为拥有集团提供的无限资源,而现在的我们不过是一群被逼到穷途末路的逃亡者,我们甚至连使用【赛罗普斯】都得小心翼翼,如果按照过去那种大张旗鼓的方法,用不了几个小时这里就会暴露。”

“你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

“我只是不盲目自信,那叫自大,格温德琳小姐。”

格温德琳自知理亏,但又拉不下脸,只得撅起嘴巴嘀咕道:“那你要我怎么办嘛……”

“我希望您能像赛昂先生那样冷静。”

“反正我就是不如赛昂,我就是个自大的大小姐,够了吧?”格温德琳大喊着转身走出门外。

“格温德琳!”

赛昂正要去追,芬奇却喊住了他。

“赛昂先生,请你留下。”

“她现在情绪还不太稳定。”赛昂说道。

“我知道,但我们不能因为格温德琳小姐的孩子脾气毁了计划,特别是她已经开出那么艰难的条件的情况下,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专注于寻找亨利。”

赛昂无奈地看着门口,叹了口气,接着重新面向芬奇,“那我们该从何找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冯把玩着扳手走出阴影。

“系统搞定了?”赛昂问道。

“至少能再撑段时间。”冯自信地微笑。

“冯小姐,请问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芬奇关切地问道。

“芬奇,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呢,怎么?理解不了我这天才的话?”冯摊手,“果然怪我太聪明咯?”

“……我只是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恭喜你猜对咯~”冯江扳手插回腰带的同时来到了芬奇身边,“现在邪神们占据了维斯登集团和【赛罗普斯】,他们正利用我们曾经的王牌来掩盖亨利的行踪,所以并不是你找不到,而是你不敢去找罢了。”

“骇入【赛罗普斯】的难度有多大我想不必我多言,问题在于这绝对会被发现,然后这里就暴露了。”芬奇不安地看着冯。

“你以为我是谁啊?”冯扬起嘴角,“你难道不知道VPN?”

“我觉得在操控因果律的邪神们面前这招似乎不太可靠。”

冯轻摇食指,“限制。”

“限制?”芬奇不解。

“如果他们真的有办法直接通过操控因果律发现我们,那我们活不到今天,虽然原因不明,但肯定是遇到了某些限制。”

“我还是觉得当下应该保险点……”

“你这不叫保险,而是保守,坐以待毙。”冯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芬奇左侧的工作台,“虽然我也觉得大小姐是鲁莽了点,但我们也没其他选择了,压力可以变成动力,你应该给自己点压力了,芬奇。”

“我以为自己的压力一直很大。”

“那就是还不够大~”

赛昂看着芬奇和冯这两位技术人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不禁觉得自己被放置了,露出落寞的眼神,“看来你们有解决办法了,那我也该去干我要干的事了。”

“去吧去吧,现在可是提升好感度的绝佳机会~”冯意味深长地笑着挥手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赛昂留下这话,转身离去。

芬奇看着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冯,尽管仍有所忧虑,但还是决心相信这位外表看似萝莉实则有着成熟内心的超级天才。不过其实除了实力因素外,芬奇之所以相信冯,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她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让芬奇想起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位女性。

“那我们就……加油吧。”芬奇对着心中的那个幻影轻声说道,仿佛她至今都在自己身边协助着自己。

冯所不知道的是,芬奇并不缺动力,只是他的动力并非源于压力,而是过去的美好回忆以及那继承自挚爱的觉悟。

另一方面,由于基地并不大,赛昂很快便在餐厅找到了独自坐在角落处生闷气的格温德琳。

赛昂试图走近格温德琳,但她却直接背过身去面壁,一股不愿沟通的气场。

尽管如此,赛昂还是来到她身后,满怀诚意地问候了声:“还好吗?”

“你说呢?”格温德琳的声音里尽是委屈。

“芬奇是认可你才那样要求你的,毕竟你是我们的希望。”

“我倒觉得自己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没人这么想。”

“现实就是这样。”

“格温德琳,你……”

“为什么非要找我?”格温德琳突然转身质问赛昂,“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希望,但到现在我根本不觉得自己发挥了什么作用,就像F说的,你们都只是在宠着我,至少……表面如此。”

“F现在失忆了,他的话不能当真。”

“我问的是你。”格温德琳眉心紧锁,“继续这样装下去有意思吗?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关心我?”

“我说过了,你是我们的希望。”

“为什么?”

“……”

“我既没有神的力量也没有芬奇或冯那样的天才脑袋,为什么我就成了希望了?仅仅因为我是米蕊丝尔·维斯登的女儿?”

赛昂从那倔强的脸上看到了一双夹杂着迷惘与愧疚的眼神。于是他将格温德琳引到桌边坐下,并亲手为她冲泡起红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一个结果往往不由单纯的原因所决定,而是众多人事物联动作用产生的,单个挑出来看或许不明显甚至是累赘,但当你回溯过去时你会发现,这世上没有多余的事物。”

赛昂将茶杯轻放在格温德琳面前,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了一张沉思的年轻脸庞。

“我不懂。”格温德琳坦率地说道,“我甚至没有【超限因子】,就算你们给了我驱动器,我也无法战斗不是吗?”

“【超限因子】不是由某个机器制造出来的,它是因果的具现化,是由你的意志与人生创造的,你只是暂时还没找到它罢了。”赛昂坐到格温德琳对面,露出温柔的微笑,“等时机成熟,你一定可以发现只属于你的【超限因子】。”

“但这不能解释为什么我会是希望。”

“灯塔。”

“什么?”格温德琳抬起头,困惑地望着赛昂。

“灯塔、信标、旗帜,或者诸如此类的其他东西。”赛昂耐心开导着格温德琳,“我们确实需要与邪神战斗,但更需要一个让所有人齐心协力的目标,那便是你。”

“我?可我甚至都和你们说不上熟。”

“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正如你刚才说的,你的身份确实很关键。”赛昂停了一下,思考片刻后才继续开口,“芬奇和你一样,都想替挚爱报仇,但是仅仅只有‘复仇’是不够的,每个人都沉浸于杀戮的话最终只会带来混乱,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齐头并进的大方向,那正是维斯登集团在过去数百年间所建立起来的秩序。”

“秩序……”格温德琳若有所思。

“邪神占据了维斯登集团,无论他们如何粉饰太平,都无法改变它们破坏了秩序的现实。你是秩序的具现化,是维斯登集团精神的产物,这既是你的荣耀,更是你的压力与负担。”赛昂仔细观察着格温德琳的反应,“你可以任性,但不许失败,芬奇并不是因为你的任性而生气,而是担心你会失败。”

“我要是失败我会承担责任。”格温德琳信誓旦旦地向赛昂保证道。

“我相信你会。”赛昂说道,“但你只能承担属于‘格温德琳·维斯登’的那份责任,而希望之火不能熄灭,一旦熄灭,之后等着大家的就只有永暗了。”

“所以你既要我战斗又不许我失败?我倒是很想,但现实是我没那么自大。”

“在我看来你只是没有自信。”

被戳中弱点的格温德琳瞬间沉默,缓缓低下了头。

“越缺乏什么就会越强调什么,你很单纯,我们都看得出来,但这不是在嘲笑你,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们,如同我们相信你。”

“我不知道……”格温德琳撑住脑袋,神情惆怅,“我真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相信谁……”

“那就慢慢来。”赛昂再度露出友善的笑容,“我们仍有时间和希望。”

心头泛起暖意的格温德琳终于能够直视赛昂的那张笑容,尽管她也不知这临时的好感能维持多少,但至少此时的她稍稍有了些熟悉的归属感,仿佛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家,身边有着深爱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们,他们就像赛昂一样关心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