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或许是某个心爱的人,或许是某件兴趣,又或许是某个地方。
F,一个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的男人,他曾经的归宿是“杀戮”,再后来是一个“小女孩”,最后是一个“家”。他从一个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为求生而不择手段的“渣滓”,最终成长为了一个有着美满家庭的幸福男人——尽管说不上完美,尽管他仍在做着大部分人无法理解甚至鄙视的行当,但对他来说,只要有家,一切都好。
沉浸于幸福中的F忘记了一个他曾深刻体会过并烙印在内心深处的事实:这世上无家可归的人太多了。
曾是无家可归者的F毁灭了许多人的家,而如今,因果循环的报应让他的命运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同时这也是另一个故事的终点。
骑士历112年,地球,某海岛——
这是个安宁祥和的世外天堂,说不上与世隔绝,但绝大部分人不知其存在,一座布满鲜花与森林的孤岛上坐落着F的归宿,他与妻子的幸福家园。
出于生计与排除威胁的需要,F在这个家往往待不了多长时间,幸运的是他有一个共同经历过生死的爱妻凯瑟琳,凯瑟琳为F这个世人眼中的死神诞下一子,并默默维持着这个家,只是为了让疲惫的F能在需要的时候有个温暖的归宿。
这天,天堂来了一位访客,当他敲响小屋的木门时,以为是丈夫归来的凯瑟琳欣喜地来到玄关打开木门,不料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庞。
这个陌生人年轻英俊,面无表情,身上穿着联邦政府的军服。
“F在吗?”年轻人冷冷地问道。
尽管这个年轻人没有显露出任何敌意,但经历过风雨人生的凯瑟琳知道此人来者不善,而且身为女性的直觉告诉她,绝不能在此时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会连累了在外忙碌的丈夫。
“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把我丢在这鬼地方,我还想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呢。”凯瑟琳故意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年轻人盯着凯瑟琳,直到她感到背脊发凉,浑身不自在。
就在凯瑟琳即将关上门时,年轻人再次张口问道:“你幸福吗?”
“……什么?”
“我曾经很幸福,我以为那种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后来我才知道,幸福是多么脆弱,我又是多么弱小。在灾难面前,我无能为力,我们凡人就像蝼蚁,任神宰割……”
年轻人自言自语的这番话加剧了凯瑟琳内心的不安,她甚至不敢直视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毕竟要体会这种绝望的人不是你。”
话音刚落,枪声响起。
凯瑟琳直到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都没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视野中的那片蓝天大海正在急速变得阴暗。
快变天了,暴风雨要来了。
凯瑟琳下意识地想道,接着她本能地伸手拽住那年轻人的小腿,用尽她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将他用力地固定在原地。
“他……是无辜的……”凯瑟琳泪眼朦胧地仰视着那年轻人,她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种结局,自从与F在一起的那刻起,她就确定了这件事。但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反抗了既定的命运,她祈求着那个年轻人,“求求你……他还是个孩子……”
年轻人的表情依旧那样冷漠,他将枪口对准凯瑟琳的眉心,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曾也是个无辜的孩子。”
砰——!
随着凯瑟琳眉心上的弹孔流出鲜血,她再也无法守护自己的孩子,无法继续维持F的归宿。
不久后,另一声枪响结束了一条刚来到这世上不久的生命。
完成目标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走出木屋,摁下了内藏耳机的开关,“没有找到一级目标,但二级目标已全部清除完毕。”
“收到,你可以归队了。”耳机里传出了某个男人的声音。
年轻人再次回头看向这间木屋,沉默良久。
“再见,死神。”
年轻人留下的这番话迅速被海浪声与风声所吞没,如同他的身影从这岛上神秘消失了一般。
骑士历114年,地球,斯通市——
繁华的城市往往隐藏着众多黑暗的角落,霓虹灯实在过于耀眼,车流声实在太过响亮,以至于人们无法察觉到这些潜伏于自己身旁的黑暗,甚至误以为它们根本不存在。是啊,这世界如此美好,是一个全新的、开放的世界,怎么会有邪恶呢?
但这倦怠的思维让某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或者说是“即将付出”。
高大的男人牢牢掐住某个老头的脖子,他那身黑色风衣的领口处绣着一个金色的“F”,满脸通红的老头显然已命悬一线,但男人的视线却依旧冰冷。
“他在哪?”
“我……我不知道……”几乎失神的老头连挣扎都没有,只是如同一幅傀儡任由F高高举起,失能的身体令他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丢尽颜面,其中一点便是那些不断从裤子中滴落的温热液体。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仿佛是看透了自己的结局,老头竟露出了释怀的微笑,“很多人……并没有这种……机会……”
咔嚓——
颈椎骨断裂的清脆响声过后,老头的尸体沿着墙面缓缓滑落。
F看着坐在地上的老头,冰冷的眼神逐渐溢出愤恨,他拔出手枪,二话不说对准老头的尸体连开六枪,直至将他的眉心、心脏以及全身要害都打了个遍,确保他绝不可能苟活后才缓缓垂下手臂。
枪口冒出嘶嘶热气,F低头看着那热气以及热气下方的鲜血,噩梦再现。
“嘁——!”F咬紧牙关,收起手枪转身走向巷口。
然而,一对男女挡住了他的去路。
“F先生,好久不见。”男性的表情很复杂,他显然注意到了F背后的老头尸体,可他又不像是来寻仇或举报的。
相比之下,女性的反应则要直观得多——她明显在惧怕着F,虽不是那种极端的恐惧,但绝对是抗拒着与他的接触。
奇怪的是,F根本不认识这两人,也无法从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丝毫杀气,对F来说,这是件极其意外的事,因为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遇到没显露出敌意的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叫赛昂·拉诺斯,她是格温德琳·维斯登。”赛昂凝视着F,“我们是来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