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国舰队即将抵达战区前,考伊拉曾将杰西卡唤到自己房间与其进行了最后一次密谈。

“自爆——?!”就连一向冷漠的杰西卡在听到考伊拉那可怕的计划都瞪大了她那双死鱼眼。

“那是迫不得已才会施出的手段,可能的话我当然也不想用,毕竟谁会想死呢,是吧?”考伊拉苦笑道。

“既然如此,以我军舰队的火力全开,不说全歼巴诺舰队,至少杀死诺雅·赛科莱丽不成问题。”

“仅仅是杀死不够的。”考伊拉眉心紧锁陷入沉思,“必须让她被卷入因果律的漩涡、魂飞魄散才行,否则她迟早会卷土重来,又一次对帝国造成威胁。”

“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对杰西卡来说,她虽多少能理解到“生死轮回”、“因果律”这样的概念,但她却不太清楚为何考伊拉在已经接受自我,不再妒恨诺雅的如今,还要下如此死手,按她的说法,诺雅简直就像是神制造的、专门用来毁灭帝国的魔王设定。

“那我就告诉你,为何诺雅·赛科莱丽必须消失……”考伊拉看向杰西卡,“这既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

在那之后,考伊拉将一万年前劳拉率领当时还是“因达拉”的人们反抗新兴帝国的事告诉给了杰西卡,听完这真相的杰西卡目瞪口呆。

“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毁灭帝国而存在,无论经过多少年,出身历经怎样的变化,她的本能都不会改变,所以必须彻底将其歼灭,才能一劳永逸。”

杰西卡噎了噎口水,但她很快就恢复镇定,鼓起勇气询问考伊拉,“恕我直言,那您对这次作战的成功率抱有什么看法?”

“天知道。”考伊拉又一次以干脆利落的回答令杰西卡露出意外的神色,少女摊开双手,表情当然,仿佛接下去的生死之战与自己毫无相关,“能肯定的是,那必然会是个很大很大的爆炸,如果等我都只剩一丝力气了再去自爆,很可能只会让诺雅·赛科莱丽像前几次那样在阿斯利亚的保护下逃离,那我就真是白死了。”

“也就是说……时机由您自己决定?”

“而那也正是你们发起突袭的信号。”

“……”

“这不会是一场双方战到力竭的死斗。”考伊拉恢复正色道,“不只是我们,帝国也需要未来,至少我必须承认自己仍想活着,所以要是能以压倒性优势消灭诺雅·赛科莱丽,那我或许会需要休息很久很久,但日后仍能亲眼看到自己热爱的这片天地……”

考伊拉只说到这里便陷入了沉默,而她没能说出的后半段话,杰西卡心知肚明。

“深爱着帝国的人们之间是有纽带的……”考伊拉重新开口时,眼神已变得欣慰,语气也颇为感慨,“虽然巴诺那帮人老说自己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可帝国难道就没有吗?多少战士像苏南那样英勇就义,为国捐躯了呢?他们有他们的意志,我们也有自己的意志,热爱帝国,渴望守护祖国的意志,而这份意志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通过名为‘同胞’的纽带传承着……”

“是啊……”杰西卡扬起嘴角,笑得有些辛酸。

“这样的帝国,怎么可能输给那些乌合之众呢?”

“当然。”

“然而……”考伊拉话锋一转,脸色也消沉下来,“我们也不是无敌的,肯定会遭遇挫折,到那时,我们需要有能够传递信念的人。”

“传递信念的人……?”

正当杰西卡细细品味着考伊拉的意思时,考伊拉的目光再次锁定在了杰西卡脸上。

“如果……我尽力了都没能消灭诺雅·赛科莱丽,到时舰队发起袭击的同时,你和【奥塔古丘】就撤回帝都,让第一舰队剩余的部队全力攻击。”

考伊拉的这一指示让杰西卡不解。

“只让本舰撤退?是想保留战力?”

“这也算一个方面的原因啦,但另一方面我希望你活着。”

“……”

“【印加】就快完成了。”考伊拉嘴角泛起一抹“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微笑,“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在给它拖时间罢了,一旦皇兄、不,帝国得到那股超越了元素神的力量,就是再来十个‘诺雅·赛科莱丽’也休想颠覆帝国。”

“呵……”杰西卡心悦诚服地笑道,“那是自然。”

“帝国能有你们这些忠诚的战士……”考伊拉面向杰西卡,低下了她那一贯高傲的头颅,对杰西卡深深鞠了一躬,“实乃国之大幸!”

杰西卡万万想不到,考伊拉竟然会对自己行如此大礼,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她的觉悟就是如此坚定。

“能成为帝国的一份子,为帝国效力,是我们的荣幸。”作为对这份厚爱的回报,杰西卡也罕见了展现出了“人情世故”的一面,对着皇女回以鞠躬。

“我们……”考伊拉抬起头的同时,杰西卡也一并挺身,二人凝视着彼此。

“绝不会输!”杰西卡铿锵有力地答道,以她奔四的年纪,再考虑到平日的性格,此时的她着实可谓是完全地“燃”了起来。

所以当得知考伊拉已经舍身殉国且没能消灭诺雅的情报时,她的内心涌起了莫大的悲愤——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的牺牲都无法换来帝国的安宁与和平,为什么诺雅就是不愿放过帝国。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大家不就白死了吗?

因此她“违抗”了考伊拉的最终命令,让【奥塔古丘】配合舰队的其余魔导战舰对待机中的巴诺舰队以及奄奄一息的【阿斯利亚】发动了全面炮击。

只是莫妮卡也不是傻子,早已有所防备的她成功抵挡住了这波袭击。

杰西卡知道,要是继续缠斗下去,胜负难料不说,起码【奥塔古丘】会遭受不小的创伤,届时帝国就会失去一大有力的王牌。

“必须忍耐……”强忍悲愤的杰西卡咬牙切齿,“必须忍耐才行……在【印加】完成之前,我还不能死……”

于是杰西卡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下令【奥塔古丘】调头撤离战场,而其余的魔导战舰与舰载机小队则全力向巴诺舰队攻去。

命令的内容也很简单:不计一切代价,全歼巴诺舰队!

而越是简单的内容,其背后蕴藏的力量与代价也就越大,看着旗舰“临阵脱逃”的舰队成员们都知道这命令意味着什么,也预知了自己接下去可能迎接的命运,但他们毅然决然地接受了这命令,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这不只是因为他们身为军人或是相信杰西卡,更因为他们热爱着祖国,热爱着这个世界,而在他们身后,就是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