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失去法尔科的打击实在过于沉重,在得知劳拉也离开了众人后,莫妮卡等人的情绪并没有显得更为悲伤,与之相对应的,每个人倒有不同程度的怒火的提升。这场战争进行到现在,无论巴诺还是帝国都已没有回头路可言,哪怕是要付出再大的牺牲,大家也只能前行。

经过商议,莫妮卡等人还是决定放弃【圣所】,下降到地表,召集兵力后对帝都发起最后的冲击,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个极其冒险的战术,但在无法迅速修复【圣所】的现况,继续待在这里也不过是坐以待毙。

其次,即使攻下帝都并不意味着征服帝国全境,但足以用于证明巴诺军自身武力的强大,能够在将来与帝国政府的交涉中取得有力的话语权,毕竟巴诺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实施种族灭绝,而是为自己争取到一块生存之地以及各种人权。

方针一旦确认,大家便开始讨论起了该下降到什么地方为好。毫无疑问,下降机会只有一次,而且落地后必须以最快速度集结兵力,所以仅仅为了安全而选择毫无人烟的地方或是为了补给而选择物资丰富的大城市都不可取,最重要的是能够让地面的残余巴诺势力以最快的时间凝聚在一起,同时还要有一定的空间与时间架设防御措施,这场下降与集结兵力的作战,比起“攻”,更注重“防”。

为此,高层们分作两派,A小组负责与地面的巴诺势力沟通,商定详细的作战方案,B小组则负责决定降落地点与时间。至于米娅与诺雅,尽管莫妮卡愿意让她们参与到自己中意的小组中,但杰德蒙特却提议应该先让她们休养。于是在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后,米娅与诺雅获得了“休假”——带伊塔先回【库纳布拉】一趟,同蒂嘉团聚。

为防止情报泄露,【阿斯利亚】先同米娅和伊塔搭乘的运输机先行抵达阿卡夏粒子真空区附近,再由小皮和吉鲁合力开启时空漩涡迁跃到【库纳布拉】附近。

而在成功抵达【库纳布拉】后,法尔科与劳拉牺牲的消息也一并被传到了要塞的各处,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悲痛中,特别是那些崇敬法尔科的孩子或曾经的战友们,他们难以接受这事实,要么选择远离人群要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不过即使是在这样一片的悲伤氛围中,坚强的人们仍旧会努力寻找到希望,对他们来说,伊塔就是那新的希望——

蒂嘉如今可谓是悲喜交加,已经恢复心智的伊塔决心守护好这唯一的妹妹,作为蒂嘉现任监护人的碧斯大妈也大方地接纳了这位新“孩子”,她亲自张罗了一桌好菜,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款待了诺雅、米娅以及伊塔。

尽管欢迎会上的氛围颇为微妙,说不上开心,但大家也都默契地避而不谈那些悲伤的事,而将精神集中在“团聚”一事上,算是勉强度过了一场丰富的晚宴。

晚宴后的第二天,诺雅与米娅随即又踏上了回归【圣所】的路程,与来时不同,这次诺雅主动提出希望米娅能够在【阿斯利亚】的驾驶舱中同行。由于运输机上没有搭载什么必须携带的物资,在征得莫妮卡的同意后,米娅进入了【阿斯利亚】内,与诺雅一齐向着无垠的星海出发。

随着【库纳布拉】在后方变得越来越小,即将抵达通讯真空区的诺雅缓缓垂下了头,米娅看着这样的她,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小皮却先开了腔:“就到这里吧。”

“什么?”

米娅话音刚落,诺雅突然转身扑进米娅怀里,紧紧抱住她大哭起来。

吉鲁看着这一幕,选择默默背过身去。

“诺雅……”米娅的眼睛开始湿红,她也张开双臂,将这可怜的少女牢牢抱在怀中。

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只有纯粹的哭声,在这一片死寂中回响着。

能够转生又如何?因为战争会死人又如何?

对仍活着的人来说,重要的伙伴死了就是死了,诺雅不是不懂“活在心中”这样的话,而是她难以接受无能为力的自己,这样残酷的世界。

为什么他们就得死,为什么大家非得战斗?

这是谁的错?世界的?帝国的?

诺雅多想时光就这样停滞,她能够在最喜欢的“姐姐”怀中尽情撒娇,尽情宣泄,不必再去面对那随时可能夺走自己更多事物的战争。

可矛盾的是,她也无比清楚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重要,她也决心不再逃避,因此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她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声、用力,而这也让米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揪心。因为她从未见过诺雅这么伤心的模样,哪怕是在她失去故乡以及再度回到故乡那两个最悲痛的时刻,都远远不及现在,这足以证明那两人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抱着的二人就这么哭着哭着,直至哭累了,坐在地上,一同看着无边无际的星海。

“我们……还有未来……”诺雅抽泣道,倒映在她眼中的星空因泪水而变得更加璀璨,“我曾经和劳拉还有法尔科聊过关于未来的事。”

“那他们的说法呢?”米娅温柔地守望着诺雅。

诺雅只是摇头。

“那你的未来呢?”米亚追问道。

“已经……没有了……”诺雅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埋入膝间,“我本来……是想跟大家一起生活的,但都没有了,他们都走了,法尔科、劳拉、福克斯学长,就连考伊拉……恐怕……也不能再一起生活了,我已经不敢想象‘未来’这件事了,我甚至害怕……害怕连米娅姐你们都消失了。”

“我是不会消失的。”米娅微笑道。

“真的吗?”诺雅扭头看着她,那天真的眼神与十一年如出一辙。

诺雅就是诺雅,她就在这里,从未改变。

米娅再度搂住了她,将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嗯,我向你保证,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无论是五年,还是十年,五十年后,我都会继续待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单。”

“嗯——!”诺雅终于再度露出笑容,与米娅抱在一起,接着合上眼睛,幸福地享受起这熟悉的温暖。

默默凝视着二人的吉鲁尽管全程不发一语,但内心百感交集,在这决战的前夕,紧紧相拥的二人在它眼里却显得是那么孤独,回望十一年前的那救世四人组,在经过相爱相杀后,沦为了如今的这幅模样,这在它长达万年的生命中,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的悲剧。

但吉鲁能断言的是,这绝不是第一起,此前肯定还有更多类似的悲剧,只是它所不知道罢了。归根结底,导致了这种悲剧的原因还是在于“战争”,若没有“战争”就好了,若没有“战争”的话……

小皮读出了吉鲁的心思,不过它的看法,或者说“境界”,似乎比吉鲁还要高,它对此给出的回应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我们”的话,他们,以及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元素神”的话?

吉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