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美丽的花海在来回交织的魔导技中沦为了燃烧的火海,大片大片的美景就这么化作寸草不生的焦土。劳拉与考伊拉的魔导战逐步升级,双方均以“杀死对方并活下来”为目标,完全暴露了所谓的“杀戮”本能,如野兽般毫无保留地厮杀着。

不过其实论魔导技的应用,终究还是考伊拉更胜一筹,加之地形也是考伊拉更熟悉,她很快就找到了劳拉的弱点,在将魔力注入地面唤起蔓藤持续鞭打劳拉控制住其行动后,再一跃而起,于高空使出金黄色的魔导光束轰击劳拉。

“劳拉——!”吉鲁及时展开力场,勉强挡住了这发炮击。

“再怎么说我也是星煌魔导士,你这种半路出家的副人格简直是自寻死路。”持续高速移动寻找下一个机会的考伊拉仍不忘对劳拉进行心理上的打击,试图引导其自乱节奏。

“哼,别忘了之前你输了多少次,我可还没出全力呢。”满头大汗的劳拉仍在逞强,至少她一时不会被考伊拉的攻心计打倒。

“你没出全力又怎么样?我能赢就好——!”

话音刚落,考伊拉便在焦黑的大地上唤起一头怪兽,这头看起来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不堪的怪兽哀嚎着扑向了劳拉,劳拉见状掉头就跑。但怪物身上掉落下来的火雨接连砸中她附近的地面,劳拉只能是凭借自觉和运气进行回避,而光是自身都难保的她更别提反击了。

“逃吧,尽情逃吧,就像诺雅·赛科莱丽一样,逃避吧!哈哈哈哈哈——!”考伊拉狂妄的笑声惹得劳拉极为不满。

劳拉索性停下脚步,一鼓作气将魔力凝聚于拳头,同时拉开弓步,将绽放着光辉的拳头捶向迎面扑来的怪兽,“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蘑菇云夹杂着赤红的烈焰拔地而起,冲击波横扫过整片花海,但考伊拉早已靠力场抵消了冲击,并在冲击波离开后的瞬间使出全新的魔导技反击了尚处于硝烟和残骸中的劳拉。

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硝烟中,不断震动的地面接连冒起石柱,刚使出必杀技的劳拉连喘息时间都没有,只能是靠着与吉鲁共鸣得到的情报,驱动身体不断跃离石柱,同时嘴里一直咒骂着“该死——!该死的——!!”

其实任谁都看得出,胜利的天平几乎已经完全倾向了考伊拉一侧,不仅因为她的魔导技战斗力更加优秀,更由于她那沉稳的心态、有条不紊的战斗节奏,相比之下,劳拉这边简直可以说是毫无章法,只是全凭运气和吉鲁身为元素神的实力资本才能坚持到现在。

“换我来吧,劳拉。”

劳拉心中响起了诺雅的声音,其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要求交换,但与之前两次一样,劳拉拒绝了。

“你能有杀了她的念头吗?”

“有——!”

尽管诺雅答得信誓旦旦,但劳拉知道,这不过是基于现状被迫鼓起的“杀意”,一旦局势有所缓和,诺雅立马就会放弃杀心。

没有黑暗、不完整的诺雅·赛科莱丽……

通过亲身体会到这悬殊的实力差距,劳拉也逐渐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可悲的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勇气向考伊拉那样要求诺雅凭空生出所谓的“黑暗面”。

然而,法尔科与尼奥的意志驱动着劳拉,令她逐渐在这劣势中看到了自己应该前进的道路,以及那充满希望的终点。

“呃啊——!”直击后背的魔导光束将腾空的劳拉击坠在地,刚躲开魔导技袭击的吉鲁大吃一惊,连忙回防到劳拉身旁。

“怎么样,撑得住吗?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那不真成胆小鬼了……”

劳拉话音未落,考伊拉的魔导技再次来袭,璀璨的花之巨炮在硝烟弥漫的半空中展开,随着考伊拉挥动手臂,炮口发出刺耳的轰鸣,将致命的光束射向劳拉跪着的区域。

吉鲁竭尽全力地展开力场挡住这发炮击:“可再这样下去……”

“法尔科不救了?”

“要是连你们都死在这里了,我有什么脸去面对法尔科,又怎么会有他能重生的新世界啊?”吉鲁喊道。

“放心……”劳拉咬紧牙关站了起来,擦了擦身上的尘土,自信地笑道:“我不会让法尔科白死的……”

“那果然还是……?”

“你再撑会,我有办法。”劳拉透过力场与光束的缝隙,窥见了考伊拉手中的水之心,“她不就是靠那玩意儿变得这么强的嘛,只要把那东西搞到手,就能结束这一切……”

“但考伊拉没有空隙。”

“会有的,我在想办法啦。”

“……那你尽快!”吉鲁瑟瑟发抖。

劳拉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同心中的诺雅展开对话。

“诺雅,虽说考伊拉是个棘手的混蛋,但不得不承认,某些方面她还真说对了。”

“……不完整的我吗?”

“没错,你确实缺了某些东西,经过这场战斗,我肯定了这点。”

“如果真的需要我有黑暗面才能赢,那我会努力寻找的!”

“呵……这又不是在买东西,你想要就能有啊?”

“……那我应该恨谁吗?比如夺走了法尔科性命的帝国?”

“那也不错,就像现在的我?但是……这不适合你。”

“……我不懂。”

“你很纯粹,就像她说的,是一张白纸……”

“……”

“所以白纸是不容玷污的,一旦有了杂质,尽管只是我的预感,你就不会再是你了。”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杀就好了。”

“哎?”

“不是为了什么,也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单纯想‘杀掉对方’就够了,既然是纸就有背面,如果说你的正面就是纯粹的‘光’,那么你的背面就应该是纯粹的‘暗’,这样的你,既能保持单纯的自己,也能因为有黑暗面而变得完整,这就是……我所构思的正确答案。”

“只是……想要‘杀死’?”

“没错,但这绝非易事。”劳拉睁开眼睛,她的眼中写满了觉悟,“要是没有支柱,你会很痛苦,肯定坚持不下去,没准还会崩溃,所以你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理由。”

“……什么意思?”

劳拉将剩余的力量全部积攒于上半身,接着奋力一跃,冲出力场,“就是这意思啦——!!喝啊啊啊啊啊啊——!!”

“你想干嘛?!”吉鲁震惊了,这简直是胡来。

但凭借着劳拉自身展开的力场,她硬是顶着炮击高速飞向了考伊拉,宛如一枚势如破竹的箭矢,切开世界,切开战争,笔直地向着远处的终点前行。

“将军~”考伊拉笑眯眯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劳拉,而她的手掌已经贯穿了劳拉的腹部,鲜血自劳拉后背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是我赢了。”

“那可……难说……”劳拉扬起渗血的嘴角,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伸向考伊拉手心上的水之心。

然而……

劳拉的手掌径直划过水之心,这时的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不好意思,那只是个幻影哦,我可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在跟你交手。”考伊拉抽出手臂,反身就是一脚,将重伤的劳拉踹向下方的花海。

在坠向花海的过程中,劳拉感觉世界停止了运作,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止,无论是飞扑过来的吉鲁还是嚎泣的诺雅,都定格在了时空与内心的某个地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清晰以及缓慢。

“当时的你,就是这种心情吧……尼奥,法尔科……”劳拉缓缓闭上眼睛,对着心中的诺雅道出了先前没能说完的答案:“这就是动力,你需要的黑暗,诺雅,你……不杀人的话,就会让更多人死去哦,就像……现在的我……”

劳拉将自己最后的意识化作魔力,修复了肉体的损伤,这一次,能够察觉到这种举动的小皮没有阻止。

就在诺雅睁开眼睛的瞬间,她能感受到内心突然涌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感情,那不是憎恨或愤怒,而是某种纯粹的事物,这种感情填补了失去劳拉的空缺,此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

杀死那高高在上的考伊拉!杀死那夺走了劳拉性命的考伊拉——!

可肉体负担已达极限是不争的事实,吉鲁打开的时空漩涡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无力再战的她与自己一同传送回了【圣所】的房间内,一场大战就这么突然落下了帷幕。

考伊拉面无表情地目送着诺雅借由时空漩涡逃离战场,直至时空漩涡消失后,她才缓缓落回这片已经化作焦土、散发着臭味的“死亡之地”。

“下次再见时,你总算能使出全力了……”

考伊拉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这场决斗,是她取得了完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