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法尔科他们对【库纳布拉】如火如荼地进行探索的同时,帝国军对特立顿市的完全镇压也接近了尾声,巡洋舰停泊在被自爆到半损毁的港口中接受紧急维修。

发动并指挥了这场战役的考伊拉刚冲米娅和福克斯发了一场大火便接到了来自帕查库迪的圣旨,要求她尽快回到帝都说明这次战役。

纵使考伊拉再横行霸道,在挚爱的哥哥与帝国最高权力者面前也只能乖乖听话,在简单将后续事宜吩咐给福克斯后,忿忿不平地上了其中一艘巡洋舰,赶赴帝都。

考伊拉离开的隔天一大早,福克斯便在巡洋舰的舰长室内听取了战后汇报。

“被登记为巴诺的叛军已全部处置完毕,剩下的异民也正在接受审核,确认无罪的人将会被移送到附近其他城市的收容所进行后续监视,预计要一年后才能完成特立顿市的重建工程。”

听完报告的福克斯虽然看似面无表情,但那不断快速敲击着桌面的手指着实令人感受到了他的烦躁,“审查严格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可是关系到帝国安危的大事,要把那些恐怖份子一个不留地全部消灭才行!”

“是——!”

“你先下去吧,之后我会再叫你的。”

“是。”

副官离开后,尤拉帕出现在福克斯身后,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下还是别做得太过火的好。”

“我过火?”福克斯看都不看尤拉帕一眼,“这场战争是皇女殿下发动的,我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嚯?需要对帕查库迪解释时你可以用这借口,但你在我面前就没必要做这种伪装了吧?”尤拉帕绕到福克斯的另一侧,弯腰凑到他耳边冷笑道,“我们可是缔结了契约的‘伙伴’,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你……很想杀光这些碍事的异民对吧?”

福克斯轻咬了下嘴巴,沉默半天后捏紧拳头捶了下桌面,“别开玩笑,我可没丧心病狂到那地步,该死的异民是那些被叫做‘巴诺’的恐怖份子。”

“又来了~”尤拉帕摊手,“狐狸就是狐狸,越是仁慈地笑着就越可怕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福克斯扭头瞪着它大吼。

“你真正不满的……”尤拉帕的双眼仿佛流露出了一股能够洞察万物的力量,“是诺雅选择了法尔科。”

“……她被欺骗了,是法尔科洗脑了她!那不能算她的本意!”

“拥有操控人心的力量的元素神可是诺雅那边的,硬要说也该是法尔科他们洗脑了阿斯利亚才对,当然,我不认为区区异民能有这本事,何况卡特基尔也不过是个会使蛮力的蠢货而已,这两点你我心知肚明。”

福克斯气得咬牙切齿,“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要我说……”尤拉帕冷笑,“你该舍弃天真和软弱,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什么?”

“一万年来,本该是由那个叫卡帕克和他的后代们统治这颗星球,然而因为错失妻女,卡帕克终身未再建立家庭,临死前,他只得另择贤君。”尤拉帕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他万万没想到,继任者过不了几百年就将他和那些上古事迹列为禁忌,将他的丰功伟业与惨烈人生彻底封印在黑历史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什么?”福克斯不解。

“人类的寿命有限,还喜欢内斗,纵使有再好的技术和身体,迟早也要毁于内斗。所以唯一能够接近‘永存’的方法便是将自己铭刻在历史中代代相传,一个被历史所封印的人,才是真正的‘死者’,那个可怜的男人,卡帕克就如同他的妻儿们一样,永远地消失了。”卡帕克故意放缓了语调,“如果卡帕克还活着,你觉得他会做何感想,又会做些什么呢?”

福克斯眉心紧锁,“我对这些历史没有兴趣,你要是没有救回诺雅的办法就别来烦我。”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尤拉帕就像刻意无视了福克斯的埋怨,继续自说自话,“诺雅不是你的,但是是帕查库迪的,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以只要他愿意,倾全国之力夺回诺雅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皇女殿下在那挡着,就算我能说服神帝,也不可能让诺雅大大方方地活着回来。”

“那是因为现在的统治者是神帝啊。”

“……”

“时代是会交替的,就像万年前后人篡夺了卡帕克的功绩和帝位,这个时代……说不定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呢?毕竟……”尤拉帕的笑容逐渐变得阴冷可怖,“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福克斯大抵猜到了尤拉帕的心思,但他心中的底线警告着他不要受它的蛊惑迷失自我。于是福克斯拍案而起,怒斥尤拉帕,“你这是大不敬!想造反的话我第一个对付你!”

“呵呵,这可真是遗憾,我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嘛。”尤拉帕苦笑道,“再说人类的律法可管不了我哦,果然是因为距离太近让你忘了?我可是元素神,真论地位,可不在神帝之下哦~”

福克斯抿紧嘴巴。

“好了好了,放松点,我对那神帝宝座也没兴趣,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

“有些玩笑不能开!”

“那你别当它是玩笑咯。”

“你——!”

正当气氛愈发僵化之际,门外传来伊塔的声音:“爸爸,我带蒂嘉过来了。”

尤拉帕望向门口,“比起跟我内斗,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吧。”

福克斯只得将这股怨气吞回肚中,深吸口气后坐了下来,“进来。”

自动门开启后,面无表情的伊塔领着心惊胆战的蒂嘉进入室内,站定于办公桌前。

憋了一肚子火的福克斯以凌厉的目光凝视着二人,当蒂嘉感受到来自他的压力后,把头埋得更低了。

“要是你当时就把法尔科给杀了的话……”福克斯眉头渐渐皱起,“要是你心里真有我,想替我办事的话……现在……”

蒂嘉微微发抖。

“现在诺雅早就是我的了……”福克斯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充满了力道,任谁都听得出,那是充满了怨恨的语气。

“对不起……”蒂嘉泪眼汪汪地抽泣道,如今的她除了这句话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对不起’是咒文吗?有用吗?连魔导技都用不了的废物!”

“废物”二字,如一枚利刃刺穿了蒂嘉的心,她一瞬间仿佛失去了灵魂,脑内一片空白地倒向一旁,好在伊塔及时扶住了她。

“对,对不起……”两眼无光的蒂嘉喃喃自语着。

“别吵了!”福克斯喝了一声,然后重重地叹出口长气,“指望你的我也有责任,果然还是【圣兽】们更可靠,有感情的人类根本不适合做兵器,肉体再怎么调整,心要是迷惑了就只会拖后腿。”

蒂嘉泪流满面,小手紧紧揪住伊塔的衣服,不发一语。

“回国后我会对你们做出处置,在那之前给我好好待着,特别是你,蒂嘉,不许出房门半步,听到没有?!”

“是……”蒂嘉失魂落魄地答道。

“没其他事了,回去吧。”福克斯挥了挥手。

伊塔对福克斯鞠了一躬后,搀扶着疲软的蒂嘉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外。

当自动门再次合闭,尤拉帕双手抱胸地询问起福克斯,“‘处置’是指?你要把他们两个都销毁吗?好歹是研究了这么多年,耗费了那么多失败品的基础,就这么毁了未免太浪费了吧?”

“累积的技术可以应用到【圣兽】上,以前我和歌德兹·布罗尼塔战斗时也遇到过人形的【坏兽】,它们的战斗力比普通坏兽要高不少。”

“嚯,【圣兽】要进化了?”

“感情是多余的,我不会走和歌德兹·布罗尼塔一样的路。伊塔也还有用处,至少他没什么迷惘,该执行命令的话还是会执行,要是当时待在法尔科身边的是他,或许现在情况就是反过来了。”

“这么说蒂嘉是绝对留不得了?”

“那种废物留着既没用也只会侮辱我的名声,不过倒还可以拿她做最后一个实验。”

“什么?”

“验证伊塔的忠诚……”

福克斯眉心紧锁地看着门口,他的脑海中正在盘算着一个冷酷的实验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