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前,一個男人屹立於懸崖邊緣,他身批黑色斗篷,兩眼黯淡無光毫無生氣、神情冰冷地俯瞰着這片荒涼的世界——除了荒漠,還是荒漠,褐色的大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另一端。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男人面不改色地開口道:“事到如今想來求饒也沒用,已經太晚了。”
腳步聲的主人是一名面帶微笑、身着白衣面容姣好的女性,她凝視着男人的背影,眼神里夾雜着憂傷與無奈。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女人問道。
“這就是我的使命,我之所以誕生於此的原因。”
“我問的是‘你’哦,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男人緩緩抬起頭,望向荒漠之上的璀璨星辰陷入沉思:“我……”
現實,當代——
經過諾雅一夜的精心照料,福克斯的身體已經好了不少,至少他已經能坐起來一邊吃賈蘭果一邊和諾雅談笑風生,二人之間的氛圍之好讓旁觀的法爾科覺得一行人根本不是來拯救世界而是來郊遊的。
可再怎麼不滿,那終究是別人的心態問題,法爾科也知道自己並非隊長,無權要求別人展現出戰士心態,更何況福克斯仍未痊癒,強行要求一個傷員活動也算不上正義。
眼看着法爾科的心情愈發煩躁,米婭微微一笑,向他遞來一顆賈蘭果。
“不吃,不餓。”法爾科手一抬,推開了米婭的賈蘭果。
“你不吃我吃。”說時遲那時快,米婭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白影掠過二人跟前,吉魯嘴裡便已叼着賈蘭果懸浮在二人前上方,“我說你還想消沉到什麼時候?這裡可是戰場。”
“哈?誰消沉了?”本就鬱鬱不樂的法爾科哪經得起這番刺激,他氣得當場站起,捏緊拳頭怒瞪吉魯,“要不是你不頂事我用得着在這裡白浪費時間嗎?”
“少來了,明明就是在吃醋,傻子都看得出,就算現在我要帶你單獨去找AXIS水晶,你捨得嗎?”
“哼,我就等你這句話——!”法爾科故意擺出一副計謀得逞的冷笑嘴臉,“馬上召喚出塞布里德,我們去找水晶!”
“然後就把諾雅他們丟在這裡等死?”
“……”
“所以還是算了吧,老實承認自己喜歡諾雅有什麼丟人的?”吉魯將賈蘭果往上一拋,嘴巴一張,再一合一吞,相當於它腦袋大小的果實就這麼滑過咽喉直入腹部,隨着腹腔發出一聲咕咚,消匿無蹤。
“都說了我沒有!”
“哎,年輕人就是……”
“他說得對,他不是喜歡諾雅。”沉默良久的小皮總算飛了過來。
“小皮,你休息好了?傷勢沒問題了?”米婭問道。
“那點小傷不礙事。”小皮答道。
“那你這兩天幹嘛一直不說話,我以為你被嚇傻了呢?”吉魯吐槽道。
“說了有什麼用?說了你們就會乖乖回去原本的世界?”
法爾科和米婭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
吉魯多少知道小皮的心思,它這是在生悶氣,氣得還不只是眾人強行突破它設下的關卡逼它來到這裡,還有諾雅違抗它指示拒絕控制的事,那才是它生悶氣的真正原因——要是當時塞布里德沒及時救下諾雅,小皮怕是會直接暴走毀了一切。
那一次事件也讓小皮內心多了一絲顧慮:以後再遇到類似情況,到底還要不要徵求諾雅的意見?
由於這並非幾句話就能套路清楚的哲學問題,加上法爾科和米婭和這事關聯不大,吉魯為避免尷尬的氛圍繼續擴散,於是選擇了轉移話題——“剛才你說法爾科不喜歡諾雅這是怎麼回事?我看他明顯是陷入愛河了呀,這問題不及時解決,以後還怎麼打配合?別忘了昨天我們就是沒配合才輸得那麼慘。”
“什麼叫‘喜歡’?”小皮反問,“從生理機能角度來說,我可以操控法爾科腦內的相應激素密度,讓他對我的看法改觀甚至喜歡我,但你們覺得這是真正的‘喜歡’,是‘戀愛’嗎?”
一番看似平淡無奇的探討言論,卻激得法爾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抱緊自己上身後傾,一副要逃離小皮的模樣,“你別對我下手,惡不噁心?!”
“我對男人沒興趣。”小皮見法爾科嚇成這樣,反而起了壞心思,想好好欺負一番這無辜的少年,於是邪笑道:“不過要是你惹我不爽了,把你變成我的‘愛的奴隸’也是值得好好考慮的事~呵呵~”
“喂——你的主人要被奪走了哦,你就這麼干看着嗎?吉魯?!”法爾科對吉魯喊道。
“我隨意~”
“……你這吃裡扒外,忘恩負義的混蛋!”
“玩笑還是到此為止吧,你到底想說什麼?”吉魯的眼神變得認真並移向了小皮。
“諾雅之所以被我選中,之所以能看到別人的生命波動,這可不是巧合。”小皮扭頭看向諾雅,“她……天生就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你們可以認為那是她下意識在維持着的魔導技,擁有讓任何人都會喜歡她,疼愛她的衝動。”
“……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是說我們的感受被她操控了?”法爾科皺眉。
“不至於到操控的地步,但就像絕大部分動物天生會對幼崽有撫育本能,諾雅對於你們的影響也大抵如此,讓人忍不住想去呵護。”
“換句話說,就是天生長得可愛咯。”吉魯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還以為你想揭露什麼驚人內幕,這點作用可有可無吧?要是能影響那些壞獸才好呢,能少打很多麻煩的仗呀。”
“吉魯說得對。”米婭眼神堅定地仰望着小皮,“無論諾雅是不是自帶讓人疼愛的光環,我們對她的喜愛都是真實的,我們之所以喜歡她是因為我們一起成長,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我們是喜歡她的人格而非外貌。”
“作為青梅竹馬的你們當然能抬頭挺胸地說這事,但那小子呢?”小皮的餘光瞥向法爾科,“你可沒和諾雅有過什麼患難與共的經歷,自然也談不上真正的‘喜歡’吧?”
“……是又怎麼樣?”法爾科不太明白小皮想表達什麼。
“既然知道了就離她遠點,別把精神控制和你自己的心意搞混了,你不喜歡諾雅,也不會為了愛情而替她出生入死。”
“哈?!”法爾科漲紅了臉,“突然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啊?”
“原來如此……”吉魯用看透了一切的眼神望着小皮,“到頭來,吃醋的是你啊……”
“哼,你這就是在胡扯了。”小皮冷笑。
“不是吃醋,那就是在關懷了。因為不想把更多人拖下水,所以早點把關係切離乾淨,免得害死更多人。”吉魯沖法爾科一笑,“喲,恭喜你,這傢伙是在擔心你因為諾雅丟了性命,所以要你注意點。”
“無聊的猜測。”小皮一副不予置評的神態。
“果然好噁心……突然關心人什麼的……”法爾科渾身冒汗,隨後突然想到什麼,“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諾雅有這種體質?”
“我沒有回答你們這種愚民的必要。”留下這話,小皮徑直飛向諾雅,一如既往地落在她肩上。
“又來了!老是把話說一半,這使魔真夠惡劣,要能好好學學主人一半的禮貌該多好,哎。”法爾科攤手苦笑,“不過這下你們也懂了吧,我可不是在吃醋啊,只是被影響了,生理本能,我沒辦法的哦~”
相比之下,吉魯凝望小皮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擔憂,“你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