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皮的指引下,一行人总算落在了一个还算安全的山洞里。这山整体形似火山,只有顶部的一个圆孔贯通内外,其余部分则是斜向上生长的纯蓝山壁,轻轻一敲不闻回声;至于照明则仍由璀璨地面提供,整个洞窟体积足够容纳所有人的魔导机并列,因此装下区区四人绰绰有余。

在将重伤的福克斯安置在地后,诺雅和米娅即刻联手用魔导技实施抢救,小皮、吉鲁与法尔科则在一旁戒备。

“真亏你能找到这种地方。”吉鲁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山壁,随口说道,“而且体积这么大,安全又可靠,你不会是预谋在这世界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总有一天反攻回去吧?”

“哼~这个提议倒不错,把这里建设成一个专属的秘密基地,在这无人的末日世界称王倒挺有意思的。”小皮冷笑道。

两只使魔就这么一唱一和地聊着这不着边际的闲话,法尔科实在听不下去,索性来到诺雅她们身旁。

看着福克斯那痛苦的睡脸,法尔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先前虽说常和他拌嘴,实际上两人并无真正的恩怨瓜葛。况且真要细究起初次见面的那一战,其实自己也不带理,即便如此福克斯还是忍住性子,和自己坚持组队走到这里,还没使什么阴招。这等忍耐力与正直的性格多少让法尔科有些佩服。

“他的情况如何?”法尔科轻声问道。

“生命是没什么危险了,但我们两人的灵力和这附近的魔力都所剩无几,恐怕一时间没法让他完全恢复,得休息个一两天。”满头大汗的米娅答道。

“都怪我……”诺雅的身体微微发颤,但为了维持魔导技的治愈效果,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和思维崩溃,必须强忍住悲伤与自责的心情,将精力集中在运作魔导技上,“要不是我强行把福克斯学长带来……”

“诺雅……”米娅心疼地看着那深陷于自责中难以自拔的可怜少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小时候起就是……福克斯学长总是在保护我,时不时还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明明一直知道,却还是经常麻烦他,依赖他。要是我能变强的话,要是我一开始就让小皮操控我的话,福克斯学长也就……”

法尔科正要开口,福克斯却先抬起手拭去了诺雅眼角的泪花。三人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将目光集中向福克斯的脸,他逞强地挤出温柔的微笑,有气无力地安慰起诺雅:“我没事,这点小伤一会就好了……”

“福克斯学长——!”诺雅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情绪,魔导技被迫中断,她整个人趴在福克斯的胸前大哭起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傻孩子……”福克斯轻抚诺雅的头发,“别再说被谁操控获得力量就好这种话……我从来都不后悔能保护你,甚至觉得这是件很幸福的事……”

“就为了我这种人,呜呜……”

米娅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暂时结束治疗,起身将表情郁郁寡欢的法尔科带离现场。

“让他们两个人独处会吧,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出入口,有的话得堵上才行。”

任谁都能看出米娅这是在找借口,但法尔科什么也没说,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此刻不适合继续待在这当个电灯泡,默默跟上米娅的背影。

另一方面,培斐和菿御刚一返回太空站的机库便遭遇了神情冷酷的歌德兹。他站在机库入口前,隔着老远,培斐和菿御便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即便明知会挨骂甚至遭受重罚,无处可去的培斐和菿御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来到歌德兹面前,顺从地屈膝跪下,低头待命。

“为什么不用卢伽露和奥利维尔?”歌德兹的音量不大,但其中夹杂着的不满足以令菿御不寒而栗。

“回……”

“根本没必要用。”培斐率先抢答,语气还是那样放浪不羁、从容不迫,仿佛丝毫没感受到歌德兹的不满和自身处在何等危险的境地,“他们一旦用不了魔导机,我一个人都能收拾干净。”

“嚯,嘴上功夫倒不错。那目标呢?”歌德兹瞪着培斐的后脑勺,“皮斯特在哪?”

“死了,依您的命令,实在夺不回来就杀了它。”

“死了?你当我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傻了?!”暴跳如雷的歌德兹一脚将培斐踹倒在地,“我可是时刻监控着皮斯特的生命反应,它还活着,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你们这两个废物活得都要滋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应付我!”

“这不可能——!”培斐站了起来将手一甩,“我们明明把他们打成重伤了,而且之后异界的怪物也杀过去了,他们不可能活着!”

“让我教你件事……”

歌德兹慢慢走到培斐面前,捏紧拳头照着他腹部就是一拳,培斐当即“唔——”地一声弯下腰来,表情痛苦不已。

“凡事无绝对,没亲眼确认就别说什么‘不可能’……”

“唔……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他们……”培斐咬紧牙关,脸上青筋暴跳。

“就你?算了吧。”歌德兹从腰后缓缓取出一根长五六厘米、直径两厘米的圆棍,“与其让你再去丢我的人,还不如现在就……”

“歌德兹大人——!”菿御见势不妙连忙大喊着跑过来抓住歌德兹的手,“下次……我们下次一定彻底解决他们,我以生命起誓!这次实在是我们失误了,我们承认错误,也请您赐罚。但现在帕尔帕还没完成,您需要人手,我们也必须收集更多资料才能帮您完成帕尔帕,所以至少在那之前……求您饶命!”

菿御连连磕头,嘴里不断重复着“求您饶命”。

如此狼狈落魄的模样和平日里那高傲冰冷的菿御相去甚远,培斐看了不禁怒火中烧,正当他想要爆发之际,左小腿传来的痛感让他往下一看——菿御的手掌牢牢揪着自己的左小腿,力道不断增大。

这是看破了培斐心情,正在对他施以“不要轻举妄动”的警告。

培斐这才深吸口气,跟着一并跪下磕头,但紧抿的嘴唇发不出半点声响,除了从鼻腔里传出的呼气声。

歌德兹当然晓得培斐的不服与菿御的虚伪,但他也认同菿御的那番辩解,如今帕尔帕还未调整完成,若是把它们处刑了,能依靠谁来实施自己的计划呢?

“那就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下次再敢这么敷衍行事,就拿命来抵过!”歌德兹收回圆棍,撂下狠话转身离去。

终于逃过一劫的菿御如释重负,筋疲力尽地躺在机库的地面上,而培斐则维持着跪姿不发一语。

“你太大意了,也太冲动了。”菿御侧头看了培斐一眼,“就算想死,也不该死得这么窝囊吧?”

“吵死了——!”培斐用拳头狠狠捶了下地面,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