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地上那滿是塵土的金屬門不同,位於地下深處的這扇門幾乎沒有鏽蝕的痕迹,門板上的能量紋路清晰可見。
法爾科慢慢走到門前,當他手心觸碰到門板中軸線的那一刻,現場突然響起一聲轟鳴,與此同時整個區域都開始震動,就像要塌方了一樣。
諾雅下意識地醞釀魔力準備展開力場,但震動很快就停了下來,轟鳴聲亦乍然而止,金屬門開始向兩側退開,一個龐大的房間頓時進入諾雅和法爾科的視野——
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整個房間的材質和外面的門板一樣由神秘金屬構成,能量紋路散發著淡淡的輝光,房間的各處地面上都散落着不知名的小部件,一些較大的設備如床鋪或飲料機等早已停止運作,但結合這些東西不難看出這裡曾經有人生活,而且數量應該在數百人左右。
由於法爾科背對着諾雅不斷深入房間,諾雅看不見他的表情,她自己對於這廢墟的感覺就是沉悶和憂傷。
“這些人後來都去哪了呢?為什麼他們要住在地下?”諾雅情不自禁地問道。
法爾科蹲下身去,拾起一個手心大小的圓盤裝置,當他摁下圓盤中央的白色按鈕后,圓盤邊緣的能量環當即在法爾科身旁投射出虛擬影像,這把他嚇了一跳。
影像的主體是個中年男子,他穿着皮夾克和牛仔褲,完全不像是這個時代甚至這個世界應有的風格,最引人矚目的是他脖子還纏了條紅圍巾。
男子的表情很是嚴肅,他舉目四望后重新面向鏡頭,憂心忡忡地說道:“明天我打算去……”
話音未落,男子忽然受到了驚嚇,他抬頭看向左側,臉上寫滿驚恐,隨後影像便中斷了。
雖然沒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法爾科還是將那圓盤小心地收入腰間的挎包,起身繼續搜尋起其他物件。
一頭霧水的諾雅追上法爾科,“這裡的遺迹和壞獸有什麼關係?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他看到什麼了?”
“知道又能怎麼樣?”法爾科漫不經心地答道,“那已經是一萬年前的事了。”
“一萬年……”諾雅愣住了,“你的意思是這個遺迹……有一萬年了?”
“以因達拉的科技,造出能堅持一萬年的建築沒什麼奇怪的,只是無論建築多麼宏偉,科技多麼發達,人……還是無法逃脫滅亡的宿命。”法爾科又撿起了一些小零件,但因為它們都停止了運作,所以反手就被拋到一旁了。
“因達拉?”
“我們異民的祖先,同時也是你們的祖先。”
“……創世神的子民嗎?”
“不……”法爾科丟掉手中的零件,起身轉向諾雅,神情嚴肅地看着她,“接下去我要說的話你大可當作幻想故事來聽。”
諾雅望着法爾科,緊張地噎了口口水。
“在遙遠的過去,我們的祖先居住在另一個世界,一個叫‘地球’的星球上,因為那裡發生了戰爭,為了躲避戰亂,祖先們啟動了還在實驗中的次元轉移裝置來到這個星球。”
“地球?!”諾雅瞳孔一顫,“我去過那裡!那是個很美麗的星球。”
“美麗?”法爾科不屑地揚起嘴角,“那不是你被騙了就是同名,我們祖先記載中的地球可是一團糟的。”
“也許是不同的歷史時期呢?”
“那又如何?只是能肯定的是,當時的祖先們居住在一個和現在類似的環境里,那裡也有魔法,而且只有女人能用,男人們因為不知什麼原因而和絕大部分會使用魔法的女人發生了戰爭,從而導致了末日。”
“……竟然還有這種事?”
“但誰知道這是真是假呢?”
“哎?”
“明明有那麼發達的科技卻沒留下什麼可靠的證據,男女大戰,異世界穿越,聽着就像做夢一樣,我們異民也不太相信這麼奇幻的說法。”
“這不是有遺迹嗎?”諾雅看着周圍,“這些東西我可沒聽說過啊,皇家圖書館裡也沒提過。”
法爾科的目光跟着移向房間的其他黑暗角落,“經過分析,這些遺迹的原料全都來自這個星球本身,所以最多只能說我們異民的祖先確實有過自己的文明,但不能保證他們真的來自其他世界。”
“你不相信自己的祖先嗎?”
“信能怎麼樣?不信又怎麼樣?”法爾科冷漠地反問道,“無論如何,歧視已經存在,現在去追根溯源就能逆轉異民的社會地位嗎?靠着一代代口耳相傳的神話?”
“這……”
正當諾雅語塞時,小皮終於開口插入話題,“可算說了句中聽的話了,過去的歷史怎麼樣都好,重要的是務實。”
“但這樣不是很可憐嗎?”諾雅對小皮和法爾科喊道,“他們好不容易從戰亂的世界裡逃了出來,把人類的火種努力延續到現在,卻不被銘記甚至當作幻想?”
“這就是歷史。”小皮面無表情地答道,“你甚至連自己的父母是誰、來自何方都不知道,這還不過是區區二十年裡的事。”
“……這不一樣。”
“一樣的。”小皮繼續說道,“你既不是歷史和文明的記錄者,也不是執行者,與其把無聊的愛心浪費在考究上,還不如認真想想怎麼變強。還是說……你打算把這段歷史公之於眾?”
“這……”諾雅退縮了,她心裡清楚,就算公布了又能怎麼樣?世人並不會在意這種無稽之談,異民的社會地位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法爾科,小心點,有什麼要來了。”
吉魯話音剛落,正在糾結的諾雅也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而小皮也心有靈犀地豎起羽毛,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西南側的天花板——那裡的牆縫間正在緩緩滲出不明的黑色液體,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
緊接着“轟”地一聲,滴水的天花板突然塌陷,諾雅和法爾科幾乎是同時展開力場擋住落塵和殘骸,而在滿天的塵霧中,一個黑影從缺口處轟然落下,慢慢走向兩人。
“那是——!”諾雅的眼中倒映出一頭漆黑的怪物。
“壞獸!”法爾科咬緊牙關,擺出戰鬥姿態。
隨着壞獸發出厲聲咆哮,古老遺迹的安寧被徹底打碎,從它身上散發出的黑暗氣息和殺氣充斥了整個空間,它的目光依舊貪婪,彷彿要吞噬撕裂這世間的一切。
“吼——!”
壞獸張開血盆大口一躍而起,兇殘地撲向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