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伊奇博德踏上陆地的那一刻,狻尼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我一直都很内疚,很担心你,我觉得是我的无能害你为了救我而遭受了不必要的折磨,被鬼兽抓走,可能遇到各种严刑拷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孙悟空体内?”

狻尼的脸如死人一般。

“回答我啊!!!!!!”伊奇博德紧紧抓住狻尼的肩膀用力摇晃,眼神像是在祈求他给予自己所想要的答案。

被操控了,只是个人偶,或是更蠢更可笑的理由都没关系,少年仅仅是希望自己被眼前的人物骗了,他可以亲口告诉自己:我不是狻尼。

“放手……”

“那你就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老子叫你放手!”狻尼现在的力气比伊奇博德大上许多,轻轻一推便挣脱了他,令其再度坐落水中。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老子就告诉你!”狻尼凶狠地朝着少年怒吼,“老子就是狻尼,如假包换,到死都是八神华的人!”

“说谎!”不愿接受事实的伊奇博德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迅速起身,把头撞上狻尼的胸口将其顶倒在地。这下轮到伊奇博德俯视他了,“我认识的狻尼绝不会做出那些事!”

“蠢货!”狻尼奋起反击,朝着伊奇博德的左脸便是一拳,“你个中二又了解老子什么了?”

货真价实的重拳打在伊奇博德脸上并未能把他击倒,只是使他摇晃几下。等稳定好姿势后,伊奇博德亦然出手,朝着狻尼的下巴来了记上勾拳。

狻尼未料到他还留有这种体力,下颚传来的剧痛与冲击让他茫然,脑袋里一片嗡鸣。

“狻尼他……狻尼他绝不会肆意杀人!更不会对自己的同胞出手!”伊奇博德的连击仍在继续,打在狻尼身上拳拳入肉,“就算认识的时间只有一年,就算再怎么不了解,我也是用自己的双眼确认过了的,那个冲动的家伙体内还留有最后的正义!”

“……”狻尼就这么任凭伊奇博德狠揍自己。不可思议的是,他陶醉其中,仿佛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灵魂们正依附在伊奇博德身上,向自己施行着微不足道的复仇手段。

就算只有一会也好,打我吧,憎恨我吧,把你们的怨气,全部都发泄出来,只要这样能让你们安息的话……

遗憾的是,犹如不愿接受真相的伊奇博德一样,狻尼也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眼前这个愤怒的攻击者,也唯有伊奇博德一人而已。

狻尼就连被倾泻怒火,奢求原谅的机会也没有,这双沾满同胞鲜血的手,实在无力再靠近重要的挚友。

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近五分钟,伊奇博德也将体力消耗殆尽。软绵绵的手掌打在狻尼那满是鲜血,肿胀不堪的脸上已造成不了任何伤害。气喘如牛的他终于不得不垂下双臂,勉强地站在原地,瞪着狻尼。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狻尼目光呆滞地仰望天空,“起码……我没有当好人的权利……”

听到狻尼这样讲,伊奇博德好不容易稍稍减弱的怒火又重新涌上心头,使他再度挥拳。

“当好人不需要权利,要的不过是你的行动!”

拳头未能奏效,伊奇博德此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用的。”狻尼合上眼睛,感受着至上方落下的雨滴,“我们的宿命不允许……”

“那就打破它。”伊奇博德在不知不觉间其实已经明白了事实,只是仍无法说服自己,无法理解狻尼,“离开黄帝,与我们一起战斗。”

有那么个瞬间,狻尼的心弦被拨动了,想要答应的念头一闪而过,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别的道路。

“做梦吧你。”狻尼忽然涌起力量,把伊奇博德打回水里,“要老子当叛徒,门都没有!”

“那种暴君哪里值得你追随了?”伊奇博德卧坐在水里,无力起来,但视线里的希冀仍未动摇。

“那也比跟你这种中二好!”狻尼跪进水里,揪住伊奇博德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往他脸上挥拳,“老子跟你之间的友情游戏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比任何拳头都要来得具有威力,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伊奇博德彻底丧失了反抗的意念,他仿佛听到从心底深处传来了镜子破碎般的声音。

“你是……认真的吗?我们的友情,对你来说……只是场游戏?”伊奇博德脸上满是液体。狻尼分不出那是泪是雨还是水,只是他能清楚地看到伊奇博德面如死灰。

“结束了……”最后的一拳落在伊奇博德的额头中间,把他最后的希望也击碎了。

狻尼丢下狼狈不堪的伊奇博德,慢慢退回陆上,伊奇博德无法从那冰冷的视线里读出任何自己所熟悉的事物。

“我们的决斗是老子赢了,所以立马给老子从天华国滚出去,丧家犬……”

撂下这句狠话,狻尼头也不回地走向村子中心。

雨,仍还在下;少年的心,仍被黑暗包围。看不到未来道路的他索性合上双眼,任凭世界糟蹋这副无能的肉体。

村子中心处,神雕与霜华等人的攻防还在持续,由于米蕊丝尔与孙礼的加入,神雕逐渐趋于劣势,虽说不至于败北,可要捕获到目标的几率已经相当渺茫。

“想想你更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功亏一篑。”狻尼的吼声从村子的另一侧传来,“有觉悟的话就给老子用力打啊!璇茗大姐!”

听到“璇茗”二字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就在她们都未反应过来时,神雕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超必杀技:苍空风暴】

绿色旋风裹住神雕,它将身体当做兵器撞向地面。原本这只是一次威吓攻击,神雕的操控者璇茗希望通过超必杀技产生的冲击波让所有人都暂时失去战斗力从而夺回霜华。

然而不知情的梅兹德勒却依靠战斗本能迅速判断为这是对霜华发起的致命攻击,为了保护刚交到的朋友,就算不知道何为真正的友情,少女还是毅然挺身而出,挡在了超必杀技的路径中。

璇茗未能看到这一结局,她即便想刹住也来不及了,苍空风暴连续贯穿两面浮游盾,击中汉姆拉比Z的本体。梅兹德勒当场晕厥过去,强大的冲力直接把她推到霜华怀里,两人一起仰倒在地。不同之处在于,霜华毫发未损,梅兹德勒的腹部却被鲜血染红,汉姆拉比Z也因主人失去意识而解除。

“梅兹德勒……”霜华不敢相信面前的这副光景,面色惨白的她抱住梅兹德勒的脑袋不断呼唤着名字。

失手的璇茗尽管心有愧疚,但她还是锁定着霜华这个唯一的目标。

“你这破鸟!NIS发动!”米蕊丝尔启动NIS,把弹仓内剩下的所有飞弹全部射出。“反正这里已经被毁得一团糟了,至少也要把你这混蛋杀了!”

凭借预知能力与高速,璇茗回避掉了所有飞弹,并引导它们相互撞击。如此一来,产生的烟雾与冲击可比单次必杀要强得多了,立刻意识到这点的璇茗冲进烟里,用双爪强行抓住霜华的细腰并振翅飞翔。

等到米蕊丝尔想去追击时,神雕已不见所踪,而且地上还有身受重伤的梅兹德勒。

少女冷静地判断出什么才是现在自己该做的事,于是她落回地上,利用NI武装搭载的紧急治疗装备与护罩维持着梅兹德勒的身体。

另外就在不远处,孙礼也因刚才的爆炸而昏倒在地,先前喊话的狻尼也沉默了。在这一团糟的环境里,米蕊丝尔也不知接下去自己要做些什么,只好抬头看着雨势变小的天空,心想要是柯卡贝尔号还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