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轮激战,伊奇博德望着身下的残骸正在不断喘息——被丢弃的燃料管与弹仓,四散的剑刃碎片,步枪还有无数的DC,这一系列太空垃圾将自己团团围住,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我做到了……

以一己之力战胜了众多DC,尽管代价是FBWA装备几乎耗尽弹药,仅存两面盾牌能够继续使用。

但战争还远远尚未结束,虽然保住了通道,可前方仍有大批DC在阻挡作战的进行,假如不突破它们的包围,如今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稍事休息后,伊奇博德正要重新出发,耳边却传来了新的的警报声,屏幕上随即出现一个高速接近自己的红色斑点。

“这个识别信号是!”

你终于来了。

到来之人正是伊奇博德在这战场上期盼见到的对象——拥有一头飘逸黑色长发,给予自己特殊感觉的那位白色骑士。

银姬独自一人来到了伊奇博德的面前,她的眼神与前几次会面时全然不同,并非纯粹的迷茫或冰冷,而是充斥着斗志,那是人心独有的目光,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会坚定地贯彻并执行。

“说实话,我想见你。但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跟你战斗。”伊奇博德通过公用频道直白地表述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与银姬的矛盾颇有几分相似,少年对与她相见这事充满挣扎。

明明都是敌人,见面了却又不想战斗,我一定是哪里不对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想到这,他不禁自嘲地笑了。

“我也想见你,但我想与你战斗,拼上你的全部实力,与我决战吧!伊奇博德·歌斯特!”银姬呐喊道。

“我们的战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有。”银姬不安地握紧左手,放在胸口前,好似在沉思。“我到底为了什么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因为Y大人的命令吗?”

“不是!”伊奇博德一口否决,“诞生的理由,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无法回答你你是为了什么而诞生的,可是我很肯定,你绝对不是为了作Y的人偶而拥有心的。”

“那就与我战斗吧!”

“什么意思?”

“既然你要否定我的存在意义,我也想追寻自己的自由,那就只能是先完成我自己的使命,必须打倒你之后,我才能够放心地去思考,我活着的意义,我要去做什么。你如果只是继续这样逃避的话,我将永远陷在思考的漩涡里挣脱不出。所以假如你真的愿意帮我,就发挥全部实力跟我一战。”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伊奇博德错愕地看着她,自己是何等地愚蠢与自私。将自己所谓的救人观念强加于对方头上,一味地回避却无视她的需要。母亲的话语并非错误,错的是自己。的确,夺取他人的生命,不论任何方式,对方处于何种境地都说不上是真正的救赎,然而只是单靠自己的判断与思考,忽略对象的请求与愿望,不也与Y一样,只是把对方当做一个无心的人偶来看待吗?“我知道了,那我就全力与你一战!”

“来吧!”

银姬与伊奇博德分别化作白蓝两束光,在这片满是黑暗与灰烬的空间中相互碰撞,两人的利刃砍在一起擦出银色火花,不相上下的力量让彼此都不敢大意。

银姬的究极爆发模式拥有能够直接切割对方灵魂的能力,面对这种威胁,即便是伊奇博德也束手无策,因此他只能尽量避免自己被直击,所幸盾牌与强袭之刃的数量足够多,并且克洛伦的机动性有了不少提升,才能让他与银姬的全力状态势均力敌。

不过银姬是抱持着杀掉伊奇博德的念头而在攻击,伊奇博德却并非如此。为了对抗她,他的确使出了全力,但仍保留着不攻击要害的底线,他试图救她的念头依然高涨,并作为这场战斗的准则。

交锋数个回合后,双方依然胜负未分,银姬也多少察觉到了伊奇博德的意图,她生气地瞪着他,“你不是要使出全力吗?现在是怎么了?想死吗?”

“我不想死。”伊奇博德咬紧牙关挡住她的剑,“我也的确拼上了全力,不然的话早就被你杀掉了。”

“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杀气。”

“因为我不想杀你啊。”

“为什么?”银姬使出双刀流砍飞伊奇博德手中的强袭之刃,并飞上前去追加攻击。“为什么对其他人就可以抱有杀意,唯独对我……“

伊奇博德紧急唤来盾牌挡在身前进行防御。伤痕累累的盾牌没能吃下这记强击,被从正中间处贯穿破裂,无数碎片在冲击的作用下飞向克洛伦,碎片打在装甲上让他苦不堪言,不过也因此把他给推出去,同银姬拉开距离,获得了重新躲避的机会。

“还用得着问吗?因为你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了,我是Y的手下,为了杀掉你而来的敌人!”

“如果这就是你的意志的话,或许我真的会想杀了你。可显然不是。”一边后退的伊奇博德不忘回答她的问题,“你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搞不清楚,只是因为命令而跟我战斗,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你是我的敌人。”

“你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了。”

“那你就认为我天真吧。我真的不想再杀掉谁了,就连看到别人在我面前死去我都觉得可怕,为了杀掉我,或是为了保护我,都是不对的!仅仅因为我,而让你们丢掉性命,太不公平了,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伊奇博德的眼睛逐渐变得湿润。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哭了?”

“我杀了自己的双亲,因为那时他们是我的敌人;重要的人因我而死,因为那时他们要保护我。他们全部都是在我眼前死掉的,生命……不是那么随意就可以舍弃的,特别是因为我!”克洛伦全身绽放出了白色的辉光,强力的魂压瞬间震住了银姬,她动弹不得。

“活下去,为了你自己!”

【超必杀技:圣光之枪】

拥有神圣光芒的长枪穿过银姬的身体,夺走了她最后的一丝斗志,强制终止了究极爆发模式,令其回归于普通状态。

“你这样……不也是一种自私吗?”感受到自枪上传来的悲伤之情,银姬也不禁落下泪来,这是何等痛苦的内心,虽然温暖却又充满了压力,简直就要让人崩溃一般。

这就是你所背负的命运。银姬终于理解了,拥有心是何等折磨的一件事,但就算是这么难过,她也依然无法舍弃那份追求自由的本能。

“是啊,自私又中二,这就是我。”伊奇博德垂下双臂,克洛伦恢复常态,毫无戒备。“我阻止不了所有死亡,但至少别在我面前死去,更不要因我而死,我的愿望就是如此。等到杀掉Y完成复仇,世界重归和平的那时,我也会让这沾满鲜血的自己付出代价。”

“这就是那些保护了你的人所想要的结局吗?你这样不也没拥有自由吗?沦为复仇的人偶而已,同我一样,只是你的敌人是Y。”

“或许我们正是因为如此相似,所以我才会对你拥有如此特别的感觉吧。”伊奇博德飞过去,轻抚她的头发,那融入夜空的黑发实在犹如清水般冰凉柔顺,让人爱不释手。

好怀念啊,这种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卡特瑞娜……”他哽咽地低下头去,在少女的面前轻声呼唤爱人的名字,被尘封已久的回忆重新浮上心头之时,产生的悲伤果然还是盖过了仇恨。“Y,英雄,X-WARS,恶鬼,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我只希望能够与你再次相见,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就只是这样……”

“那就是导致你产生悲伤的根源之人吗?”

“她是我的妻子。”与婚约还有年龄无关,少年的的确确是在心中如此认定着。

银姬的双眼已不再冰冷,她尝试用微笑来慰藉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也想去看她。”

“好……”听到这话,伊奇博德的情绪终于有所好转。

我做到了,妈妈,我拯救了……一个生命。

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抬起头,向着上方闪耀着的星星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