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现实世界,趁着霜华拖延住两尊石像与洛丽塔的时候,梅兹德勒本想趁机上前偷袭。

不料洛丽塔却仍然能够将意识分散到现实中来,在梅兹德勒刚迈出第一步时,她便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你有什么目的,顺便一提,在我使用第三能力与被控制者的灵魂进行链接时,如果你把我杀掉,强制终止链接,后果请自负哦,呵呵。”

这威胁成功震住了梅兹德勒,其他人暂且不提,至少她无法冒着这种风险去贸然攻击。确保伊奇博德的安全是重中之重,在除非确定有绝对的把握前,自己绝不能胡乱行动。

现实中的战斗因洛丽塔的威胁而陷入僵局,梦境世界里的霜华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无法对哥哥们出手的她处于极端被动的状态,狭小的空间令她无处躲藏,真正的肉体虽然没有受损,可直击灵魂的伤害却远比普通攻击还要来得强烈。

霜华一次又一次地被踢飞到空中,亦或是被拳头揍进墙内,伊奇博德与狻尼的组合攻击本该是值得夸赞的默契,如今却成了她最大的障碍。

“放弃吧……”洛丽塔飘到她的耳边轻言道,“干脆点被哥哥们杀掉还不用遭受这种折磨,继续打下去的话,你会魂飞魄散的。”

伊奇博德与狻尼无法看到洛丽塔的真身,在他们眼里,仍然只有那个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一脸凶相的男子以及不断爬起继续奋战的怪物。

“妈的,这怪物还真耐打!”再次将霜华撞得深陷入墙面后退出的狻尼不耐烦地抱怨了句。

原本狻尼虽然口无遮拦,做事蛮横,但对八神华的兄弟姐妹们,特别是年纪最小的霜华是疼爱有加,像现在这样被狻尼亲手凌辱谩骂是霜华始料未及的。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丝毫不责怪,也不怨恨谁。

“为什么不明白?不作死就不会死!”或许从可怜的霜华身上看到自己往日的影子,洛丽塔发飙大吼。“乖乖屈服于命运,遵守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铁则就好了!”

“不明白的……是你……”霜华不断喘息,声音有气无力。

“我看透了,我明白这一切!反抗的话只有惩罚,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死!我们是不可能反抗得了那些大人的,也没人会来救我们,想要摆脱困境,只有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杀掉所有敌人才可以获得自由!”

“哥哥……哥哥他们现在不就是在保护你吗?蠢材!!!!!!!!!”霜华昂起头,竭尽全力地向俯视着自己的洛丽塔大喊。这也是她第一次骂人。

保持理智,遵守规矩,要做个标准的女孩子轻声细语,体谅他人等等,这些都是家人们教给霜华的事,也是她平时用来严格规范自己行为的准则,就算遇到任何事,在生气时,她也不忘长辈们的教诲。

唯独这次,她听到洛丽塔的抱怨时,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她也能够体会到狻尼为何会对看不惯的事破口大骂。

她指着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孩,对被她骂愣了的洛丽塔继续说道,“哥哥他们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孩,为了保护你才打我的,在他们眼中,我是怪物,是欺负你的怪物!他们不是为了消灭谁,也不是什么遵守弱肉强食的规则,只是凭借着那颗正义的,善良的心在想办法救你而已啊!不明白的是你,明明……明明就已经有人在保护你,疼爱你了,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为什么还要这样欺负大家!”

“住口!”洛丽塔聚集魂力形成光球砸在霜华身上,这一击对她的灵魂造成重创,也强制中断了她的链接,包括现实世界中的白狐本体也被一并打飞。

梅兹德勒尚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霜华的尾巴突然缩回,紧接着它就被自前方而来的一股无形力道所掀飞,并很快坠落在自己身后的地面上。当她侧过头去观望时,地上的霜华满目疮痍,碎石扎满全身,完全是奄奄一息。

“呼……呼……”洛丽塔好像使出了不少力气,现在正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并结束了梦境的链接,克洛伦与狻猊再度重获行动自由,虎视眈眈地准备进攻。

没等梅兹德勒想好下一步行动,霜华已再度爬起,身负重伤的她仍然没有放弃目标,尽管鲜血与尘土将那白皙柔顺的绒毛给染成脏污不堪,可梅兹德勒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相当强烈的执念,那是自灵魂散发出的人性光辉,无比圣洁。

“杀了她!”洛丽塔毫不犹豫地将手挥向霜华所站的地方。克洛伦与狻猊的石像立刻扑杀过去。

就在那一刻,梅兹德勒想不透的事发生了,身体先于思想,自发地活动起来,汉姆拉比Z迅速飞到霜华身前,用盾牌替她挡下了两位哥哥的攻击。

其实这原本是个绝佳的机会,趁着洛丽塔尚未完全冷静,派出石像斩杀的霜华的时候,她就会陷入落单状态,只要这时攻击她的话就能成功救回所有人——除了被牺牲的霜华以外。

原本自己应该选择这种最具效率的作战,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会去保护她?这是作战的一大失误,我错过了能够救回哥哥的机会。我不是个称职的妹妹,更不是个合格的战士。

神奇的是,自责并未让她陷入不良状态,反倒这种心情被另一种无法言语的喜悦所冲淡,令少女拥有了更加高涨的斗志,用力将石像给打回洛丽塔身边。

“嘁,差点忘了还有那个机械女。”洛丽塔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个多么巨大的失误。她清楚,这次是妹妹们之间的羁绊救了她自己。

哥哥们的羁绊在伤害着妹妹们,被利用的正义之心成了妹妹们难以逾越的高墙,可原本毫无配合的妹妹们现在也显露出了如哥哥们一般的浓厚羁绊,甚至不惜冒险舍身相救。

“你们……”分析过战况的洛丽塔动摇了,她开始畏惧这群深不可测的人们,原先的自信荡然无存,力量上虽仍占有优势,可心理战的结果已经揭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让人不敢相信,为什么不干脆点死掉,或者杀掉这两个男人呢?”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梅兹德勒是不知如何回答,霜华则是不屑回答。

梅兹德勒警惕地盯住克洛伦与狻猊,背对着霜华讲述起自己的作战方案,“我去吸引石像的注意力,你趁机杀掉那个女的,她性格其实很冲动,而且战斗力不强。现在看起来也累了,只要让她松懈,就有胜利的可能。”

“不行。”霜华郑重地拒绝了她,“我一定要让哥哥们醒来!”

“杀了她就可以。”

“那样她太可怜了。”

“你在说什么?在战场上同情敌人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梅兹德勒回忆起当初与霜华的那一战,她也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直到败北。

“那个人她也有悲伤的过去,她不是从一出生就是坏蛋。”

“现在她是敌人,这就是事实,是敌人就要全部杀掉。”

“哥哥们不会允许的,就算是被洗脑,他们也还是在保护她,凭的就是那份相信正义的心,我不能违背哥哥们的意志。”

梅兹德勒从未料想过自己会与霜华起这么大的争执,现在想来,自己最在意的除了哥哥外,也就是这个倔强地,单方面地要与自己交朋友的奇怪女生,理由竟然只是同为喜欢“小萌”,她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女生会有这种念头。

“我想成为能够让哥哥姐姐们自豪的人,想被他们夸奖,虽然想来有些虚荣,可我真的不想背叛他们对我的信任。梅兹德勒,你考虑过如果是你的哥哥处在你的立场,会做什么吗?”

问题直击梅兹德勒的心灵深处,她保持沉默,却无法瞒过自己的内心——只顾战斗的我,不知道……

可是如果从现在开始想的话,哥哥他一定与跟霜华一样,选择救所有人,包括那个敌人。

不对,自己有绝对的把握相信这是哥哥的选择吗?如果判断错的话,很可能连同伴都救不了。

可是……可是!

天之京防御战那时的事浮上心头,也就是自己刚刚完成超魂进化,与哥哥灵魂交汇爆发出生命辉光,让人们得以倾听彼此心声的那时。

想救他们,想救所有人,想让大家都获得幸福,想停止这种战斗。

这便是梅兹德勒从哥哥心中听到的声音。

做个听话的好妹妹,能够保护哥哥的好助手,这一切并不只是源于对命令的执行,或许就像霜华说的——

“我……也想被哥哥夸奖……”梅兹德勒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霜华听到后,无比欣慰地笑了。

“那我们就一起想办法,救回哥哥们吧,还有那个女孩。”

“那你愿意把灵魂交给我吗?”

“嗯!”甚至不问这股自信的缘由,霜华便瞬间答应了梅兹德勒。

“为什么……?起码你该听下作战方案的,不然这不是明智的战斗方式。”梅兹德勒的语气很是困惑,但似乎又包含着一些小小的感动。

在这期间,石像们的攻击仍在继续,是梅兹德勒一次次地在保护着无法动弹的霜华。或许基于这个理由,便可以让她足够相信梅兹德勒不会伤害自己了。

不过天真善良的小女孩还是说出了那句重复过数次的心声,“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真是风险极大的理由,就靠这个……”

“就只是因为这个!我相信哥哥们,也相信我的朋友,不是因为必须守规矩也不是想被谁夸奖,只是我想这样做而已。”

“那就开始作战吧。”梅兹德勒聚集魂力,弹开石像的同时,将魂力缠绕在霜华身上。

在洛丽塔诧异的目光下,汉姆拉比Z与霜华被极其耀眼的蓝光覆盖,并逐渐相融合。最终,某个人物慢步走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