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用包围阵型,一齐攻击!”特丽芙的苍穹MKII飞舞在巴比伦四周,尽可能地寻找每个攻击机会,可面对她的命令,机甲小队的其余成员却都纷纷犹豫了。

“你们在做什么!战斗啊!”

他们依然纹丝不动。并非机器出了什么故障,而是这悬殊的实力让他们都害怕得无法自已,就连唯一坚持奋战的特丽芙自己,其实也找不到能够伤及巴比伦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看着战死同伴的残骸,任谁都难以重提斗志。

“这也是在你的预料之中吗?”特丽芙避开巴比伦的光束绕至其身后,在射击武器无效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突进力场内,用光束剑对本体发动直接攻击。

“他们只是遵守了自己的本能而已。”米歇尔转动左摇杆,同时右脚踩下离合器,在精确的操作下,巴比伦移动方向,同时接住从腕内弹出光束军刀的刀柄并启动,光束军刀随即扫向苍穹MKII。

特丽芙见势不妙紧急上升,尽管避免了被直击的命运,但巴比伦挥动光束军刀所产生的风压仍然打乱苍穹MKII的平衡,把它给吹飞到远处。

“中将……”特丽芙自知以现在的实力是无法打倒这头钢铁巨人的,于是开始试图说服这位身经百战的伟大英雄。“现在也还为时不晚,重新跟我们一起守护人类吧。”

“守护人类?什么样的人类?白种人?黄种人?还是黑种人?富人?穷人?孩子?成人?”米歇尔轻笑道。

“您在说什么,当然是那些饱受这场战争折磨的可怜人们。”特丽芙以悲哀的语气向男人阐述。

“看来你的目光还是不够远啊,中尉。”

“什么?”

米歇尔转动机体头部的角度,颇有感慨地瞭望着四周的一切,四起的硝烟,燃烧的火焰,还有被炸得失去原样的城市。“就算没有这场战争,人类迟早也要步上毁灭的道路!”

特丽芙并不否定这种看法,“但那也不该是现在!人类拥有求生的意志,不管任何时代,我们都渴望活着。”

“那就交给新的种族去创造吧。Y所要开创的,也正是这样的时代,没有纷争,完全互相理解,全部生命能够一心共同抵抗外来侵略的美好世界。”

“说什么傻话!”特丽芙愤怒地骂道,“挑起战争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为什么你会相信这种鬼话连篇的谎言,中将!”

“因为……”米歇尔回忆起这数十年来的人生,沉重地长吁口气,“我亲眼见识过,世界的残酷,战争的真相。”

“正因为世界残酷,我们才要去改变不是吗?”

“改变需要力量,而力量就是决定谁才是正义的关键。”

“不对,正义是发自人心的,而不是由武力这种单一的因素来决定。”

“蠢货!”米歇尔怒斥,“连活着都做不到,谈什么正义!”

特丽芙愣住了。

“过去的历史,你又了解多少?人类的本性,你又知道什么?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些所谓的‘叛军’是怎么被杀掉的,他们的村庄是怎么被毁灭的,所谓的维和士兵是怎么往那些妇人,孩子与老人们的尸体手中塞进各种枪械然后拍照的!”

“您……在说什么啊……”特丽芙的两眼睁得异常之大,紧缩的的瞳孔悬浮在眼白正中,频繁抖动,就连呼吸也也不由得加快起来。

“人类的历史上,总是不乏‘正义必胜’,‘正义之师’这样的字眼,邪恶的统治被推翻,余下的残党们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是那便是真实吗?谁看过了?战争中从来就没有正义。”巴比伦举起了枪,向着苍穹MKII发射,特丽芙下意识地闪躲开光束,但仍然没有反击的动力。“力量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拿起武器对峙的双方不过是以‘正义’为借口在以私心征服对方而已,而胜利者的一方就有权向外界宣称整场战争的缘由与过程,胜者,这群持有力量者,才是能够谱写整段人类历史,决定何为正义的人!”

“我……”特丽芙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甚至她觉得自己反而快被米歇尔给洗脑了。

“告诉我,特丽芙,死人要怎么样才能向外界宣称自己是无辜的?尸体有办法反抗活人施给他们的任何罪名吗?”

“我不知道……”

“就算是如今的时代,种族歧视,国家对立都仍然是人类命运的主要矛盾。连包容自己的同胞,根除战争都做不到的人类,是不可能抵挡得了即将到来的侵略的。就算Y不发动这场战争,第四次世界大战也是迟早的事。那还不如先对人类进行革新,这才是能够保护我们这个世界所有生命的真理。自私的人类,没有资格活在这颗星球上。”米歇尔愤慨地看着苍穹MKII。

“就算是这样,你不还是人类吗?”

“没错。”米歇尔摸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正因为是人类,我才要利用这有限的生命实现世界的净化,才能让我这充满罪恶的灵魂得到救赎。你现在也还不晚,加入我们吧,一起重置这个世界,然后在天堂看着新物种们是如何幸福地生活在我们亲手创造出的这个伊甸的。”

“你疯了……”特丽芙虽无法接受他刚才所说的一系列事实与理论,但反抗的意志仍然存在。

“终究你还是没能看清世界的本质吗?太可惜了。”

“不对!”特丽芙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巴比伦的躯干上,“就算你要说我是自私,不懂正义也无妨。可拼命想要活下去,这本身就是人类的行为。我绝不认同你的话,米歇尔!革新人类,重置世界这种想法实在太过疯狂了!”

“革命者在同时代的人眼中本来就是疯狂的。我必须做点什么,改变这个世界,不然的话那样的惨剧还会再度发生。”米歇尔握紧操纵杆,驱动巴比伦冲向苍穹MKII,“那些无辜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向我哭诉人类的黑暗,我必须赎罪才行!”

“那你就有资格夺去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吗?”咆哮的特丽芙举起光束军刀准备迎击。

眼看着双方就要触碰到一起,而苍穹MKII必败的那时,一道光束自特丽芙后方射来,贯穿了巴比伦的左臂,爆炸使它失去平衡,米歇尔好不容易才稳定姿势,却正好被杀来的特丽芙给逮个正着,光束军刀划开了巴比伦的驾驶舱门。米歇尔用肉眼终于见识到了苍穹MKII此刻究竟有多么愤怒。

撤退,米歇尔。计划进入第三阶段。

来自莱迪的简短信息,米歇尔果断调转机体方向,在特丽芙与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发动追击时,巴比伦便消失在了高空云层之中。

得以捡回一条命的特丽芙气喘吁吁并开始思考起刚才的那道光束——能够拥有如此出力与距离的,只可能是NI武装。

“特丽芙,你们没事吧?”伊奇博德的头像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差一点就死了,不过感谢支援。”看到他的脸,特丽芙顿时安心许多。

“马上我们就要对总指挥部发动最后进攻,你们能行吗?”

“没问题!立刻就过去。”回应完伊奇博德,特丽芙便指挥机甲小队向着前方飞去。只是米歇尔的那番话依然纠结在她的心头处,的确军队不可能是传说中地那么光鲜亮丽,可屠杀平民并诬陷他们是恐怖份子这种事……

或许人类,真的出现了很大问题也说不定。那么,这个军人的身份,还值得自己去自豪吗?

她的心中开始产生了这样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