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灵魂痛心相斗的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甚至超越人类极限,化为蓝灰两道辉光交叠升天,穿梭于整个圣域激斗不休,天翻地覆,就连时空也被这股能量所扭曲,进而出现了崩坏的险情。

不过双方都顾不上这些,比起自己的生死和世界的存亡,他们有着超越其上的目标,值得他们献出生命,对挚友兵戎相见。

“唐烁——!!!”

“上官光——!!!”

齐声呐喊的两人展现出讽刺的默契性,举直武器刺向彼此,只见两道辉光高速相撞,随即炸裂出绚丽的火光,宛如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凋落坠地的两片“花瓣”则是它的缔造者。

“轰——!”

巨响过后,烟尘四起,但茫茫白雾中缓缓站起一个人影,走到对手跟前,用尖刺抵住其上身。

白雾散去后,真相揭露——

唐烁拿着断裂的三叉戟顶着光的眉心,双方此时都已是筋疲力尽,如果再被这么刺一下,光肯定没有办法自救再生。

“你还是太嫩了,呵……”唐烁脸上泛起无奈的苦笑,视线里充满辛酸与悲痛。

光低头认输,放下双剑泪流满面。

“回去吧,连我都打不赢,更别提阿尔宙斯了,要知道,在那个世界,可没有什么行星家族没有什么魔法和数据领域,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跟我一样……”

“那到底是什么世界?”光凝噎道。

唐烁皱起眉头犹豫着。

怀特警告过,什么都不说就是在帮阿尔宙斯,但唐烁至今都觉得说了只会加深光的复仇欲望,所以宁可他什么都不懂。不过眼下的光看起来已经心灰意冷,就算养好伤再来,自己也早就不在这里了,这个秘密的真相将得以永远隐藏。

“告诉我啊!”光咆哮,“我只是想知道普露托在哪里生活,你让我有个可以想她的盼头行不行?!”

看到他的可怜模样,唐烁于心不忍,还是决心说出真相——

这整个世界,包括百世轮回,只是真实世界里受阿尔宙斯操控的一个虚拟宇宙,除了少数围绕光的重要相关角色外,其他都不过是虚构的数字生命,只要阿尔宙斯稍作修改,那些生命和世界转瞬即逝。

阿尔宙斯之所以设计了这个虚拟宇宙,赋予普露托轮回之力的目的不明,但它似乎不想任何一方胜出,而是暗中操控各路力量平衡,以达到让普露托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启动轮回,从而导致她和光被永远困在这种悲剧命运的循环里。

起初,众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真相,以为只要消灭敌对方一切就都结束了,直到尔斯在某次轮回觉察到了世界的异样,结果阿尔宙斯马上控制了他和他身边的人,把他囚禁在无法言行的困境里,让双方继续厮杀轮回。

在第一次与亚特拉斯的决战里,唐烁受了无法救治的重伤,好在布莱克及时出手把他从亚特拉斯手下救出,在虚拟世界“死亡”的唐烁在真实世界里苏醒,见到了布莱克。

布莱克说,自己和怀特都曾经是阿尔宙斯的手下,阿尔宙斯起初是一个十分厉害的统治者,虽然从不显露真身,但把整个世界治理得井井有条。

直到后来某天,阿尔宙斯突然叫来两人,说是要和他们合作启动某个计划,布莱克和怀特没有任何疑心地便接受了计划,作为他的监视者进入光和普露托所在的虚拟世界,协助他操控双方力量平衡维持轮回机制。

一年后,从仪器里醒来的布莱克和怀特发现屋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竟然在他们执行任务期间发生了大战,阿尔宙斯率领机械大军把大部分人类都关进特制系统里,吸收他们的精神能源供应自己的帝国运作。

年迈的布莱克和怀特虽然追悔莫及,但根本不敌阿尔宙斯的帝国,只好逃到幸存人类所在的废墟,加入反抗军寻找能够拯救被控制者的办法,他们经过商议认准普露托必然是特例,所以决定想办法帮普露托和光战胜行星家族,成为强力的战士回到真实世界加入反抗军。

问题在于,系统本身有个“缺陷”,也许是阿尔宙斯早料到两人会背叛而故意设下的——任何人只能进入系统一次,如果强行第二次进入,那就会无法再在真实世界里醒来,沦为植物人,被永远困在虚拟世界。

于是两人协力制造出虚拟世界的分身,想方设法让普露托和光的队伍不断变强,还加入了新的元素,诸如六花和小瑶,想来改变阿尔宙斯设下的循环,结果两人真的成功推翻了阿尔宙斯的计划,普露托和光不断变强。

阿尔宙斯情急之下启用平行世界的赛福·雷斯,试图让最强的光来杀死普露托等人,但这个阴谋最终也失败了,败于光对普露托的爱。

万不得已的阿尔宙斯只好启用亚特拉斯,让他成为自己的仆人,全心歼灭光,好再度重启世界轮回。普露托是轮回关键,这个权限阿尔宙斯都没有,所以亚特拉斯不能杀死普露托,而是要逼她启动轮回机能或停留在美梦里。

而在真实世界醒来的唐烁得知这些事后,决定去救自己的好友们,他的决心感动了布莱克,布莱克在给予他新力量后,以生命为代价掩护他进入虚拟世界,自己则被机械军队所杀,而随后破门而入的机械军队恐怕也立马把唐烁的肉体和周围全部消灭了。

这个系统的另一个好处是:真实世界的死亡并不影响虚拟世界里角色的运作,因此在唐烁第二次决战亚特拉斯“死”后,他的数据既不能停留在虚拟世界,也回不到真实世界,只能滞留在虚空般的数据缓存区,等待被新数据净化覆盖。

而怀特也在这时牺牲了自己唯一的虚拟角色赶来救援,并要他将自己和布莱克的心愿托付给光,希望成长为战士的光能够回到真实世界为自己助力,救回普露托反抗阿尔宙斯。

“可是你辜负了两个恩人的期望。”得知真相的光神色漠然,“你阻止我回到真实世界。”

“是啊,我无情无义,但只要能保护好你,就是被人骂,就是再被杀一万次,我都在所不惜。”唐烁跪在地上,扶起光的上身,“哎,哥们,你知道吗?真实世界比赛福·雷斯的末世还惨啊,那里可没有救世主,没有魔法,你就是去了也只是又一个死亡数字啊。”

“生不如死就很好吗?”光摇头。

“这个世界虽然是虚拟的,但很逼真不是吗?我要不说,你肯定也察觉不到。再说就算一切是模拟的又如何,你的欲望,你的想法可都是真的啊,你就是你,不管在哪个世界,人生、思想、经历都是确实存在的,有什么必要非得去搅那浑水?”

光暗暗捏紧拳头积蓄力量,唐烁虽然察觉到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笑着张开怀抱,“来,抱一个,我们一起回家,去找亚希~”

光假意要抱,结果一记猛掌自袭唐烁胸口,与此同时,唐烁则闭上眼睛静候又一次死亡。

可过了许久,唐烁一点感觉也没有,待他重新睁眼,看到光的手掌停在半空,泪流不断地哽咽道:“我……我想救她……我真的想救她……我爱普露托啊!我不想待在这个只有悲伤记忆的世界,不管是真实还是虚拟的,我待在这里只会觉得难过啊!我只会觉得自己没用,生不如死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那你就杀了我。”唐烁冷冷地说道,“我不骗你,我已经把通往真实世界的线路通道和我的生命机能绑定了,除非我死,不然就算我想帮你,我也开不了通道。”

“那我自杀!”

“你在百次轮回里死过多少次?你有回到真实世界吗?”

“……”

“我们都是被特殊设定过的角色,想回真实世界,只有我的回路能起作用。”

光绝望地耸肩垂头。

唐烁轻叹口气,把光拥入怀里,“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吵架那事,我诬陷小明偷我东西,你却要我相信你。”

“记得……”光的呼吸愈发微弱,刚才的偷袭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就算不自杀,他也已经活不下去了。

“结果呐……”唐烁自嘲大笑,“是我自己把游戏机忘在厕所里了,第二天老师把游戏机给我时,我那个丢人啊,哎,没法活了真是。”

“没事……那是我借走的……”

“是啊,你说是你偷的,结果挨了老师和父母的教训,他们还夸我不计前嫌跟你交朋友,真是个好孩子。”

“你一直都是……好孩子……我的……好朋友……”光瞳孔中的生命辉光急剧暗淡。

“是,是好孩子,好孩子就有奖赏,好孩子得活下去。”唐烁拍拍光的肩膀笑道,“阿光呐……”

光的手臂滑落于唐烁怀中,知道结果的唐烁抿紧嘴唇,屏住呼吸举目四望,宁可看着周遭的荒凉遗迹与诡异苍穹也不愿低头看清事实。

“阿光啊,有时我真羡慕普露托甚至六花,她们都是妹子,只有妹子可以跟男生白头到老,只有妹子可以为男生传宗接代,延续生命啊……”唐烁把光的尸体平放在地上,温柔地为他轻拭去身上的每一粒尘埃。

一旁的爱丽丝想过来帮忙,却被唐烁用力支开,他固执地跪在地上,为挚友精心整理衣着。

“要回去了,就得有个人样,太狼狈会被人笑话的,不光亚希饶不了我,普露托看到你这样也肯定会生我气的。”唐烁嘀咕着,“我背叛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最起码让我能够对一个人好到最后,也算留个好名声嘛。”

“少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棒的主人。”

“好,很好。”唐烁咧嘴笑了,“起码还有你见证这事,这就够了,爱丽丝。”

“请问您有什么命令?”

“哦,不是命令。”唐烁挥挥手,“我只是想说,如果我们能继续活着,肯定会跟你这么棒的妹子结婚的,好不容易敌人都死光了,世界迎来和平了,你说是不?”

悲哀但满足的热泪自爱丽丝眼中涓涓流下,顺着脸庞滴落在地,泪水溅开为花的那一刻,爱丽丝分解为数据粒子融入光的体内。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唐烁对那副绽放辉光的身体连磕三个响头。

接着唐烁挺起胸膛,凝视着那张安详的睡脸,“最后我还要教你件事,阿光。”

你的人生还很漫长,既然你选择的是战士之路,那就只会经历更多风雨还难见彩虹,不只是这个世界的亲友,就算到了新世界,你也会遇到更多牺牲别离,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你最需要的是习惯这种事,唯有坚强的心才能支撑起一个真正的英雄,所以……

“先从我开始习惯这事吧。”

话落,唐烁吞下最后的泪水,自爆为璀璨炫目的星团,接着诸星们慢慢浓缩为一个七彩的流光漩涡,静静悬浮于光的身旁。

这个缓慢转动不停的命运漩涡,既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绝境里守护着不知何时才能苏醒的少年,又用温暖的余光为他敞开着通往新生的道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