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大军临近,中庭岛人心惶惶。本该属于人类的量产型瓦尔西昂,却以尼伯龙根军的方式登场,这一诡异的现象不禁令提尔等人迷惘,片岗自己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是基地被敌人攻陷了?

我方的增援?

还是……

千百种可能性在片岗脑中飞快划过,但没有一种能令他信服,直到通讯器响起,他颤抖着打开罩盖,里面传出某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片岗,金宫的回收如何了?”

“格尔霍夫先生……您没事啊?”片岗如梦初醒。

“少说客套话,我要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这个……”片岗紧张得说话结巴,“我控制了金宫,但有些小问题。”

“小问题?”

“恩……”片岗瞟了眼上空的军队,瞳仁闪过一丝光辉,“量产型瓦尔西昂和开发中的耶梦加得突然出现在中庭岛上空,并且是以敌人的方式,这到底……”

“不必担心,它们是你的援军。”

“援军?可是……”

“废话少说,这是我的命令!把金宫交给它们。”格尔霍夫很不耐烦。

“我会遵照您的命令,只是至少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格尔霍夫忽然发出冷笑,“只是把碍事的家伙给除掉罢了。”

“除掉?”

“对,所有反对我们SS派的腐朽官员,已经全部变成灰烬了,已经没人能够阻拦我们的计划。”

“莫非昨天的炮击……”片岗的瞳孔急剧回缩。

“如你所想,昨天尼德霍格会先炮击华盛顿是我的提案。”

“为什么您要这么做……那里还住着无数的平民啊,而且为什么尼伯龙根的将军会……”

“片岗。”格尔霍夫咬字清晰,语气平缓,仿佛在叙述一件早就广为人知的普通事件,“没有尼伯龙根的协助,我们的计划不可能成功。”

“您在说什么啊,尼伯龙根是我们的敌人,它们……怎么能跟它们……”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明白吗?这也是为了人类的生存。”

“格尔霍夫先生……!”

“够了!马上启动金宫归队,其他的事耶梦加得会摆平的,今天就是中庭岛沉没之日!”

说罢,格尔霍夫粗暴地关掉通讯,完全不留给片岗任何机会。

“开什么玩笑!!!!!!!!!!!!!”一向沉着冷酷的片岗突然发飙,嘶吼着将通讯器全力砸向地面。

如此异常的举动必定与刚才的通讯有关,珐利与提尔马上看出端倪:这或许是夺回金宫的好机会。

趁片岗陷入混乱,珐利与提尔一个箭步冲上云梯,不料就在他们刚跑到一半,片岗猛地从外套下抽出手枪,二话不说照着提尔的右肩便是一枪!

清脆的枪声过后,提尔贴着栏杆慢慢坐下,同时紧捏住右手的血管。

“提尔!”珐利正要回头查看伤情,片岗却又再度扣动扳机,所幸这一次他只是对空鸣枪。

“不要动!”片岗的枪口瞄准珐利的背部。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内斗,究竟有什么意义?”珐利面无惧色,走向提尔,蹲到他身边查看伤情。

随后,布莱尔也冒着危险走上云梯,准备协助珐利把提尔搬下去接受治疗。

“你给我留下!珐利▪艾洛!”片岗朝珐利脚边开了一枪,瞬间火花乍现,反弹的子弹飞过珐利脸颊,在那清白的皮肤上画出一道红痕,鲜血立马沿着伤痕缓缓淌出。

“不要再刺激他了。”提尔不愿珐利继续受伤,于是推开珐利,“我没事,你留下来,芙蕾和金宫就交给你了。”

“……是。”珐利深吸口气,决然地转身面向片岗。

片岗与珐利就这么一高一低地对视着。

“抵抗毫无意义,结果我们会输,然后全灭!为什么不明白,保存人类的种子才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片岗眉心紧锁。

“那你就逃吧。”珐利丢掉手中的子嗣之柱,说话的同时,向片岗迈出了坚定的步伐,“但我不会离开。”

“为什么?因为这里有你必须保护的伙伴吗?那么他们也可以一起……”

“不仅如此,还因为我们是人类。”

“人类?”

“人类绝不会眼睁睁地舍弃自己的同胞,既然并非所有人都能得救,那就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说这不过是你的自大,根本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片岗的枪口始终对准珐利,但他没有开枪的勇气。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珐利的气势稳步增长,片岗却变得越来越弱势,宛如真正持枪的是珐利而非自己。

当珐利最终站定在舱门旁,与片岗面对面时,他厉声质问这身穿笔挺西装,自认能够拯救世界的男人呢:“那你凭什么相信那群残暴的尼伯龙根军会放过地下的人类!”

这个问题的答案,片岗给不出。珐利的提问让他被迫重新面对当初加入计划时的自己——为什么相信这个计划?

其实并不是相信计划与格尔霍夫,而是不相信人类能战胜尼伯龙根罢了。

别无选择的自己,将希望寄托在这微小,脆弱且虚伪的希望之泡上,明明只需轻轻一点即会破灭,但计划里的人却从未有勇气突破这层现实,盲目甚至是自我催眠,觉得这个计划能够成功。

“我们……抵抗过了……”不愿死心的片岗抬起枪口抵住珐利的下颚,如今他只需轻轻挪动食指,他最厌恶的人就会消失,“可是做不到啊!就连阿斯嘉特和巴尔德▪艾洛都无法拯救世界,我们绝不能再冒险了!人类不能因为区区的自尊与怜悯而绝种!”

“如果今天我们用如此残酷的方式生存下来,那明天我们该如何对孩子交代?”珐利的气势并未因这致命威胁而有丝毫减弱。

在这份勇气面前,片岗崩溃了,已经没有能相信的人,能相信的计划,能相信的未来了。

现在的自己,只剩下毁灭之路,但至少……

“我还有能做的事。”片岗打开保险,紧盯珐利,珐利凛然的目光没有半点犹豫或胆怯。

双方的精神都紧绷至临界点,舱门处的交锋可谓剑拔弩张,在这种对峙状况下,谁都无法判断出胜利将会归属于谁。

“你……”片岗的眉毛松动了,眼角也开始下垂,语气变得贫乏无力,“能救救我的儿子吗?”

枪口开始远离珐利,片岗后退到一边,为珐利让出了通往动力室的路。

“我在上次战争中失去了一切,除了我的儿子,所以我发誓,这次绝不能再拿他做赌注,可是就连格尔霍夫也……”

片岗擦掉泪珠,挺胸直视珐利,“让我看见吧,超越巴尔德▪艾洛的光!”

“好。”简单的一个字,充满承诺的底气,珐利坚定不移地继续向前。

“拜托你了,珐利▪艾洛。”片岗眼中的背影愈发高大,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那是能够发自内心去相信的事物,“请守护好,我们的生命与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