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利▪艾洛,终于来了吗?”通过觉醒的第六感,璃茉硬是从在这片漂浮着无数高速残骸的宙域里辨析出了阿斯嘉特,并将炮口对准它的所在方位。“去死吧!”

璃茉果断扣下扳机,尼德霍格的右腕枪口随即射出光束,横扫过整片区域,高温熔毁了路径上的全部残骸,将它们化作一片片七彩的等离子云。

“璃茉,快住手吧!”阿斯嘉特毫发未损地突破等离子云,来到尼德霍格跟前,通过正在从盾牌形态转变为飞翼形态的超流体团,璃茉立马看出了它的非凡实力。

“看来阿斯嘉特也被加强了啊,正好,与我的尼德霍格▪终曲比比,到底谁更厉害!”

“我们之间就没有对话的可能吗?”

“对话?”璃茉高声大笑,“我看你是在说梦话吧!”

“不是的!我们没有必要战斗啊!尼伯龙根星的悲剧我们已经知道了,只要我们愿意携手,一定能让两个星球回到最美好的时期,现在继续战斗下去也只会徒增悲伤罢了。”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璃茉迅速摁下左手盘的一排按键,尼德霍格▪终曲左手外侧弹仓应声打开,射出一大排密集弹幕,超过六百枚的导弹拖着赤红色的粒子尾焰,从四面八方袭向阿斯嘉特。

珐利立马启动机体背部的双炮,积蓄能量后摁下扳机射出超流体集束炮扫荡整片宙域,自左往右清空了全部弹幕,令战场回归平静。

“嘁。”无法自由移动的璃茉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射出各类光束,导弹,试图压制住阿斯嘉特,而珐利也不落下风地一一回避,只不过他仍没有攻击主体的打算,只是不断攻击终曲的武装部件,试图以此剥夺它的战斗力。

“你是在瞧不起我吗?珐利▪艾洛!”珐利的留情只令璃茉感到更加火大。

“我只是不想杀你,璃茉,快醒醒!那个热爱歌唱,拥有梦想的璃茉才是真正的你啊!”

“闭嘴!没人可以洗脑我,我的名字是尼德霍格!毁灭的魔龙!”

“你是璃茉!”

“那么就带着你的臆想一起去死吧!”璃茉疯狂地射出终曲的全部主要火力,顿时间整个宙域都被照亮,360度全方位毫无死角的攻击飞向了阿斯嘉特▪宇宙。

“我……不能死在这里!”珐利将全部能量紧急传动至超流体产生器,大幅增强输出后形成卵状包覆住阿斯嘉特,然而依旧无法阻挡掉猛烈的炮火,整个驾驶舱震动不休。珐利几乎快无法握住操作杆,眼前的场景也是一团混乱,他只能不停尖叫。

单方面的轰炸持续了足有五分钟,尼德霍格▪终曲因出现过热与弹药不足的提示,璃茉被迫停止攻击,等待装填,同时她本人也因过激的情绪与连续作战而陷入疲倦,气喘吁吁,身心状况与珐利相差无几。

尼德霍格陷入无法攻击的窘境,这本是珐利反击的大好时机,可上天仿佛在故意刁难人类,阿斯嘉特▪宇宙的系统竟因超流体产生器的过度增幅陷入了当机,令珐利只能扼腕地悬停在原地,凝视着那台巨大堡垒束手无策。

五分钟前还是一团混乱的战场,此刻却归于死寂,重要的决斗者双方除了基础的维生与通讯机能外,均无法行动。

“这破机体!”璃茉气急败坏地敲打着仪表盘,尽管她也知道这无利于自己,但心中那股怨气需要宣泄。

对珐利而言,这次“中场休息”反而是他所期望的机会。

“停下吧,璃茉。”珐利试图用温柔唤回璃茉的心,“机体们也一定是不希望我们再战斗下去了。”

“不是的!只是机体太烂了而已!要不是在宇宙里,我就爬出驾驶舱把你杀了!不只是你,还有芙蕾▪维克多,芬尼尔,提尔,所有的地球人,所有的尼伯龙根人,我全都要杀掉!”

璃茉的惊人之语着实震惊了珐利,原本他以为璃茉是为自己的母星,至少是冲着什么目标而战,但她的这种态度,这些话却表明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个嗜血的破坏者。

“璃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璃茉低垂头颅,紧握住没有反应的操作杆,机械般地前后推动,

“没有这回事,地球上的歌迷,还有我,其实一直都……”

“都在等我?呵呵。”璃茉接过话,露出冷峻的笑容,“你们不是在等我,是在等璃茉,而璃茉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就连‘我’这个称谓,我都不值得拥有……”

“什么意思?”珐利小心翼翼。

“凭什么……凭什么啊!”璃茉对着屏幕那端的珐利嘶吼,“凭什么芙蕾就能笑着住在温暖的世界里,凭什么芙蕾就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凭什么你们就能拥有梦想,凭什么我就得……我就得连‘自我’这个概念都不能拥有!”

话音刚落,尼德霍格▪终曲的填充已经完成,璃茉当即重新开火,对尚未恢复的阿斯嘉特一顿狂轰滥炸,毫无防备的阿斯嘉特只能白白挨下伤害,导致系统更加难以修复。

“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璃茉干哑的笑声中夹杂着哭腔,宛如尼德霍格射击时发出的轰鸣,在珐利听来,这些都是悲痛的哭泣。

“凭什么……我得是那个人的复制?凭什么……我就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去爱与被爱……”璃茉咬牙抖掉泪水,“既然这是个不遂我愿的世界,那就毁掉算了!就像上一次我毁掉你们与地球一样,就算你们重生再多次,我也会继续追杀,直到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烧尽!”

璃茉的话语,尼德霍格▪终曲的炮火,珐利与阿斯嘉特默默承受着,这不仅是机体无法行动所致,而是珐利认为,倾听与接纳才是拯救璃茉的方法。

可即便珐利的温柔没有极限,机体却有,地球上的生命不能因他的不忍而消失。正当珐利陷入两难困境之时,从身后伸出的闪耀之手盖住了他的手背。同时悠扬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梦幻中奏响的声音,是温存记忆的曲调】

【曾几何时相互交汇的 约定之光】

“芙蕾?”珐利一扭头便看见了芙蕾的侧脸。

芙蕾也转头同他相望,接着轻轻摇头。

珐利感觉到内心正在变得越来越暖和,力量不断涌现。

“快停下,芙蕾!你再继续释放力量的话你会……!”

“珐利你太温柔了。”芙蕾微笑道,“所以我喜欢你,今后也请一直保持这颗温柔的心。”

“芙蕾,别再……”

“这是我们两人的命运,我的使命,上一个世界未尽的战斗,必须由我亲手结束。”

话毕,芙蕾便化作一团金色光雾,充斥于整个驾驶舱,在珐利不舍的眼神中,逐渐流逝飘向机体外部。

同时,中庭基地内部,正在战舰金宫内部探索的片岗感觉脚下一震,随即失去平衡趴倒在地。

“怎么了?敌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敢动弹的片岗紧紧贴在地上,等震动停下后才敢慢慢爬起,由于附近刚好有窗口,他便来到窗边往外看去,不料这一看当场吓得他目瞪口呆!

“宇宙?!”

穿越空间,瞬移至宇宙的金宫来到阿斯嘉特后方,其庞大的体积足有尼德霍格▪终曲的无倍以上。

如此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辽阔的宙域里,珐利和璃茉都惊呆了。

随后芙蕾变成的金雾缓缓飘向金宫的舰桥,深入内部核心深处的动力源,在那里,赤裸的芙蕾在某个能量球体内恢复人形,但四肢均被神秘的咒文缠绕,表情略显痛苦。

“通过和金宫的相连,我终于也全部想起来了。”芙蕾的心声穿越时空直达珐利内心,“我们一起结束这场战争吧,珐利!”

事已至此,悲伤与劝慰已是徒劳,珐利唯有将它们统统抛之脑后,一心只想拯救世界。

“上吧,芙蕾!”

金宫的舰首主炮喷射出一道虹光,命中阿斯嘉特的背部。

“庇佑北辰之空,全知全能之神者,此刻统领星海众魂,向世界展现您的神威,以七彩神枪贯穿暗黑邪龙吧!”

在诵念祈颂词的同时,阿斯嘉特▪宇宙的身躯亦在发生剧烈的变化,圣洁的白取代了神秘之黑,超流体光翼覆盖四肢与头部,变换为栩栩如生的鸟翼,背部的双炮展开披洒下半透明的白色披风。

珐利与芙蕾异口同声:“掌握神戒(界),君临万物吧,阿斯嘉特▪奥丁!”

阿斯嘉特如今变为了与尼德霍格▪终曲同高的巨大神明,它的双眼正绽放着象征睿智与神意的七彩之光,看透了尼德霍格▪终曲的死线。

神的降临令璃茉感到无比绝望,她无助地望着屏幕中的奥丁,语气发颤,“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啊!你是神的话,就告诉我,为什么只有我要承受这种不公的命运啊!”

奥丁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伸进异次元漩涡,从中取出枪头长出神羽的神枪,刺向尼德霍格。

“就算是神,也不是不死的!”璃茉的求生意识令她决心一搏,齐射出主炮在内的全部火力,但这些攻击在奥丁面前显得微不足道,炮火的光芒虽能照耀漆黑的宇宙,却仍会被锋利的神枪所刺穿。

当真实之枪贯穿虚伪之光后,尼德霍格▪终曲也迎来了自己的末日,神枪一路前行,直到在后方打开黑洞之门,开始吸收万物。

机能全部失效的尼德霍格在强大的引力下分崩离析,自外侧的武装开始一层层被剥离,碎片进入黑洞视界一去不复返。

“混蛋!混蛋!混蛋!!!!!!!!”璃茉发出不甘的咆哮,死死踩住离合器,但严重受损的尼德霍格的推力根本无法逃离黑洞的史瓦西半径,空间跳跃装置也无法起效。

胜局已定,奥丁消失,变为白色的阿斯嘉特▪宇宙恢复原本的形态,静静待在金宫展开的安全结界内观望着尼德霍格最后的败局。

“我……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尖叫响彻心扉,当尼德霍格的本体即将被吸入黑洞时,一只粗壮的白色手臂抓住了它伸直的左手。

强烈的电磁干扰令影音画面断断续续,但璃茉还是能看出珐利拼了命地想抓紧尼德霍格。

“别……放弃……璃……茉……”

珐利的杂讯令璃茉再度低头,沉默不语。

看到这一幕,珐利开始变得担心,“千万别放弃啊璃茉!一定还有办法的,你不是尼德霍格,就算命运对你不公,那就反抗,创造自己的命运!那个喜欢唱歌热爱和平,受人喜欢的明星才是真正的你,你是璃茉·里恩·希尼瑞恩!”

生死关头,珐利仍不愿松手,这份真挚的感情令璃茉再度开口,她低沉地唤了声:“珐利……”

“璃茉。”珐利像是看到了希望,回应了她。

但下一秒,璃茉立马抬头露出狰狞的狂笑,“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就跟我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璃茉的笑声乍然而止,只因她看到屏幕中的珐利正在哭泣,但他仍极力维持着坚强的笑容。

“恩,可以!”珐利真诚地笑道,“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那我就陪你到底。但我不会轻言放弃,直到最后一刻!”

珐利的泪水与誓言彻底唤醒了璃茉,那些晶莹的液体如同温暖的阳光,融化了璃茉那被绝望冰封的灵魂,连同过去的回忆,净化了她的内心。

“呵,开什么玩笑。”璃茉低头哼笑,“我可是堂堂尼伯龙根的将军,怎么可能跟你这种人类殉情。”

“璃茉……?”有所预感的珐利一阵心慌。

这次璃茉抬头时,露出的是充满爱意与幸福的笑脸。

“再见了,珐利,谢谢你……”

尼德霍格主动切断左臂。黑洞的强大吸力瞬间把它从阿斯嘉特前方拉开。

“璃茉!!!!”珐利竭尽全力地想拉回尼德霍格,可金宫的结界已是极限范围,芙蕾不能让珐利再继续冒险,珐利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尼德霍格离自己越来越远。

“请不要忘记我……珐利……”在掉入视界前,璃茉发来了最后的通讯。

这句话,不仅被阿斯嘉特的仪器所录下,也被牢牢刻印在了珐利的心中,阿斯嘉特维持着伸长手臂,试图挽留什么的姿势,它的前方则是一团正在急速蒸发的黑洞,尼德霍格的断臂安祥地漂浮于蓝色星球的轨道上,永远地留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