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龙根,王城——

无数探照灯来回摇摆,仿佛要将这片沉湎于黑暗的大地重新唤醒,刺耳的警报“呜呜”地回荡其中,害怕的居民们只能躲在屋里紧抱家人,年久失修的房子在接连不断的震动中摇摇欲坠……

巨大的机械红狼狂奔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利用自身的机动与速度优势不停穿梭于各种巷道,躲避探照灯照射的同时,拼命甩远身后的自走型炮塔群。

“洛基你这混蛋!”芬尼尔凭借恨意警示自己,决不能倒在这里!

依靠娴熟的操控,红狼轻易甩掉新一批追兵,可当芬尼尔自以为能喘口气时,前方又出现了新的反应,迫不得已的他只好调转方向,逃向西边广场。

西边的广场如今是一片废墟,早已干枯的喷水池与倒塌的摩天轮勉强证明着它也曾是居民们的乐园。确认没有追兵的芬尼尔放慢脚步,准备在这荒凉之地暂且休息。

“呼……”芬尼尔刚吐出口长气,警报声再度响起,“这是……!”

雷达显示追兵只有一台,但与自走型炮塔不同,这次的敌人从天而降。

漆黑的龙人,自高空的阴云层中缓慢降下,它并未急于发起攻击,而是等落定于废铁堆成的废墟山顶峰后,启动光剑对准红狼。

“尼德霍格……”对芬尼尔来说,这是他最不愿交手的对象。

“投降吧,芬尼尔。”璃茉冷冷地威胁道。

“投降?向谁?”

“当然是这个帝国的帝王。”

“帝王早就被洛基干掉了,他才是凶手,你对此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

“洛基明明就想除掉你,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芬尼尔厉声质问,“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就没有半点感想吗?”

“你救了我,我对你表示谢意,但我不能因此放你一条生路,帝国已不同以往了,不愿服从,甚至试图弑王的你,是全帝国的敌人!”

“全帝国?”芬尼尔怒吼,“这种话你们敢向民众公布吗?我不相信,也绝不接受,洛基会成为尼伯龙根的王!现在他感到我的威胁,所以要除掉我,继续为他卖命的话,你总有一天也会步入相同的结局,不,你已经经历过了不是吗?”

“那只是你的猜测,我没有理由去相信一个叛徒。”

“那你要相信什么?被人利用,直到没有价值后就被抹杀,你所追求的人生就只是这样吗?你真正想做的事究竟是什么?”

“我……”璃茉轻合双眼,“我已经死了,从诞生那刻起,我就已经死了。人生,梦想,那种事统统没有,我是为了杀戮而存在,我……”

“不要相信洛基的鬼话,我不知道他那天给你看了什么,但你仍还活着,加入我,反抗他的暴政,总有一天我们能联手光复帝国……”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璃茉操控格拉巴克俯冲而下,“我……根本连‘我’都算不上啊!”

格拉巴克的光剑步步逼近,红狼连忙起跳回避,但芬尼尔还是没有开火,只是躲到一旁,利用残骸作为掩体。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迷失了自我,沉溺于绝望的璃茉掀起狂风,毫不留情地用炮火轰碎掩体,芬尼尔被迫开枪还击,论精度与机动,红狼占有优势,格拉巴克被压制得难以行动。

“无论是地球人,尼伯龙根人,你们的死活都跟我无关,只要毁灭就够了!”格拉巴克启动光剑劈开炮弹,朝着红狼破空前冲,“我就是为此而诞生的!”

“我也……不能死在这里!”芬尼尔的眼神开始变得认真,启动光束利爪挡下格拉巴克,双方陷入胶着。

不过势均力敌的情况并未持续太久,格拉巴克经过改造,出力早已强过红狼,加上璃茉不含任何杂意的攻击行动,芬尼尔眼睁睁地看着机体的右掌被劈成粉末,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后跃,光剑勉强擦过红狼的腹腔。

即便隔着厚实的驾驶舱舱门,芬尼尔却似乎仍能感受到光剑的灼热,璃茉的杀气蕴含于每次攻击中,这才是最让芬尼尔感到畏惧的存在。

我的战斗技巧绝不会输给尼德霍格,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能拥有如此坚强的信念,这份庞大的杀气究竟从何而来?

芬尼尔陷入了困惑,令他的斗志进一步衰弱,相较之下,璃茉越战越勇,格拉巴克的气势完全压过了红狼,芬尼尔只能被动逃亡。

除了强悍的璃茉外,对芬尼尔而言,棘手之处还有城里那一堆炮塔与居民。

“住手!”接受了璃茉不可能倒戈的芬尼尔只好对她提出新的警告,“不要让王城陷入战火!”

“我才不管!”璃茉咆哮着启动掌心炮,连瞄准也没有,照着红狼所在的区域便是一顿乱射,“你们只要毁灭就够了!”

“嘁,已经疯了吗?”芬尼尔咬咬牙,尽管他有身为战士的自尊,也不愿逃避决斗,但理智告诫他当下最重要的是身后的无辜市民。

再继续下去,等炮塔们聚集过来后再想逃就晚了,偏偏要打倒这种状态的格拉巴克又不可能……

“剩下的希望……”芬尼尔很不情愿地望向东边的建筑群,“只有他们了吗?”

格拉巴克的疯狂攻击还在持续,芬尼尔没有犹豫的时间,他当即操控红狼跑向东边。

“别想逃!”璃茉追上前去。

将自己的背部暴露给敌人——这是战斗的大忌,可芬尼尔别无选择,利用掩体与机动,红狼硬是躲开的大部分攻击,但不可能避免所有炮火,流弹对机体造成的伤害不断上升,机体的动力迅速下降。

“到了!”芬尼尔喜出望外,闪耀的空间漩涡正位于红狼前方,“很好,看来战神还未抛弃我!”

“为什么通道会开着?快关掉它,别让叛徒去地球!”璃茉大喊。

接到指令,驻守士兵们开始关闭通道,漩涡急速回缩。

“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芬尼尔的呐喊声中,红狼全力一跃,终于赶在最后一刻进入通道,等格拉巴克赶到装置前方时,通道则恰好关闭。

“该死!”璃茉举起拳头愤怒地砸向屏幕,“为什么通道会在这种时候开着?”

“不,不知道!是仪器自己启动……”音箱另一头的士兵十分惶恐。

“别找借口!”格拉巴克不由分说,一拳砸进塔台,其中正在执勤的二十多名士兵当场死亡,他们的鲜血沿着拳头与墙面间的缝隙缓缓流出。

“地球人……”璃茉喘着粗气,愤怒的语气渐渐过渡为疯狂的笑声,“那么就再一次毁灭你们!”

璃茉抽出机体拳头,打开专用通讯线路,“洛基,你的提案我接受了,等完成尼德霍格后我就出击。”

未等洛基回答,璃茉又擅自关闭通讯。接着,她打开舱门,钻出驾驶舱,站在舱门甲板上,抬头仰望布满阴云的苍穹——除了黑暗,别无他物。

“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