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追击的唐烁载着六花驶离了荒漠,随着地平线那头逐渐冒出斑斑绿迹,两人疲倦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期待。

“是绿洲!”唐烁看着机车侦测器回报的数据喜笑颜开,“而且有生命反应。”

“上官同学他们也许就在那里?”六花的语气愈发兴奋。

“那可要亲自去看看才知道了,抓紧了,六花!”

“嗯!”

唐烁加大马力全速驶向绿洲,随着绿色草地与蔚蓝湖水占据越来越多的视野,村庄终于显露真相——

七八座石英石堆砌而成,以茅草为顶的小屋子环水而立,大人们要么忙着处理食材要么围坐在一起商议事宜,年幼的孩童们则在水边欢乐嬉戏,现代衣物及工具同落后的房屋结构形成矛盾对比,很显然这是群劫后余生,逃难至这稀有绿洲的人们。

手持冲锋枪的两名“警卫”警惕地拦下唐烁,尽管他们看起来也就13,4岁,却有着战士般的眼神。

“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左边的男生端起枪口问唐烁道。

这并非难以回答的问题,只是唐烁不知该用什么解释才能让这两人相信自己和六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

见唐烁陷入为难的沉默,两名战士进一步提高警惕,“你们是‘太一’的人吧?”

“太一?”唐烁一头雾水,为了避免事态变得严重,他赶紧举起双手猛烈摇头,“不不不,我们是普通的学生,因为某些原因在这个地方迷路了,刚才还被某个男人追杀呢。”

安全起见,唐烁没敢说出自己是EGO的人。

“不是太一的人你怎么会有这机车?”战士的眼光格外敏锐,遍布于机车整体的各种闪烁仪器引起了怀疑。

“哦,这台是‘元素号’,我爸爸帮我改造的。”唐烁尽量保持从容冷静的态度。

这一解释显然不能说服两名战士,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六花插入话题:“请问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到你们的村子?”

身为普通学生的六花没有办法像唐烁那样镇静,面对枪口不免会流露出紧张与恐惧,但恰恰因为这种反应,战士们对她的警惕心远没有唐烁高。

“没有。”另一名战士直截了当地答道。

六花失望地垂下头去,不再多问。

“那个两位……”唐烁尽量释出自己的诚意,“我的朋友实在是太累了,如果你们真怀疑我,大可扣押我和机车,但至少让她稍微休息下好吗?同为绅士般的男人,怜香惜玉这种事总是……对吧?”

在唐烁眼神与动作的配合下,两名战士口耳相接说了会悄悄话,其中一人过来牵起摩托,另一人则用枪抵着唐烁的背,将他和六花一齐推向村内。

“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六花试图为唐烁辩解,让战士们不要再用那么危险的东西对准他,可惜作用不大。

村里的众人一见外人,纷纷露出复杂的表情,那是一种惊喜与担忧相互混杂的奇特氛围,唐烁和六花在觉得自己像是被游街示众,从而感觉羞愧之余,也为找到同类而松了口气。

最终,机车被带到别处,唐烁跟六花则被带到某间石屋里。

这间石屋内部唯有一台圆柱形仪器立于中央,从圆柱两侧的小型仪表台来看,应当是具有相当科技成分的装置。

未等唐烁观察完,战士便把他推向门扉打开的圆柱舱内。

“进去!”在喝令与枪口的威慑下,唐烁别无选择,他也不想反抗,因为从刚才村民的视线里,他隐约觉得这些人并非坏人,直觉告诉自己——可以相信他们。

果不其然,在先后进入舱内扫描完毕后,战士们放下武器,露出喜悦的笑容,“出去吧,大家会欢迎你们的。”

唐烁和六花推开木门,从阴暗冰冷的屋内走向充满阳光与笑声的外部世界——村民们仍然对他们进行围观,只是这一次,视线里不再有怀疑。

当天晚上,两位作为新成员获得了盛大的礼遇,村民们自发地拿出自己的“宝贝”,或者是衣物或者是食品,所有人围在篝火前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迎新宴会。

虽然唐烁和六花对情况还不大了解,但他们觉得自己至少是先找到了一个安身之所。

晚宴结束后,唐烁应邀来到村中的装备部,向“队长”以及少数高级成员作出说明与介绍,双方借此机会交换了不少情报。

与此同时,六花则无所事事地在村内闲逛,由于无法自己一个人出发寻找其他失散的同伴,她始终郁郁寡欢。

当她散步至湖边时,倒映于水中的漫天繁星勾起了她的回忆,这是片自己未曾见过的星空——熟悉的北极星不见踪影,南十字星却高悬于其中。

“这里是南半球……”对天文学颇有研究的六花瞬间分辨出自己所处的地理位置,并且根据星座的分布推测出自己正位于澳大利亚南部。

这与她的两个故乡:中国与日本相去甚远。

明明是一样的星座,为何世界如此不同?这个地球难道不是自己认识的地球?光他们又在哪里?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众多问题堆积在一起,压垮她的内心,那些曾经璀璨的星光仿佛变得暗淡,遮盖住银河的黑色雾气愈发明显。

六花望着湖中的自己,不禁簌然泪下,她不敢哭出声,只能硬咬住嘴唇,拼命克制情绪。

“大姐姐,你在哭吗?”身后传来的稚嫩声音吓到了六花,同时也止住了她的泪水。

赶紧擦掉泪水的六花转身一看,手中拿着金色刺球花的女童,大概五岁左右,晶莹透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对自己的担心。

“我……”六花很想自己能有唐烁那样的坚强,能笑着对着女童说自己没事,但她做不到。

“这个给你。”女童踮起脚尖,将刺球花递向六花。

“谢谢……”六花小心接过这份“礼物”。

“以前爸爸和妈妈说过,这种花曾经是我们的国花,好像是一个叫澳大利亚的国家。”女童似乎为自己能说出这事儿自豪。

但六花在意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曾经,好像,澳大利亚。

这是什么意思?

“大姐姐不用怕,大家都在这里哦。”女童挺直身躯拍拍胸脯,“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很害怕,一直哭,可是萝丝姐姐和大家一直在照顾我,所以我不怕了,他们就是我新的爸爸和妈妈!”

女童说出了与自己年龄明显不匹配的经历,这让六花不禁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更大的恐惧,她蹲到女童面前,微笑问道:“那就告诉大姐姐,你遇到了什么事可以吗?”

“嗯!”女童天真无邪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