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腦子沒問題吧?”
米蕊絲爾用就像在看什麼可憐事物般的目光盯着眼前這個有着颯爽笑容的少年。
“我很正常啊。”萊迪依舊深情款款,甚至更近一步靠近了米蕊絲爾,就差最後的接吻了。
“不行!”米蕊絲爾用力地推開他,向後退去,由於重心失衡險些跌倒。
被拒絕也算是萊迪意料之中的事,因而他並沒有表現出太過失望的神情,反倒優雅地一掃劉海,抖掉汗珠,再次走近米蕊絲爾。
“你不是說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嗎?”
“可是結婚不行,這干涉到我的立場,我的自由!”被步步逼近的米蕊絲爾難堪不已,臉紅不已的她沒有勇氣抬頭再看對方一眼,只得依靠萊迪影子的行進速度,自己也刻意拉開同他之間的距離。
然而萊迪並沒有放慢步伐,見他依舊不肯死心,米蕊絲爾終於忍受不住,“夠了!為什麼是跟我結婚啊?要錢的話多少都可以不是嗎?我們這才認識了多久……”
對於這反問,萊迪頗為無奈,同時也變得有些落寞——這使得他終於停下腳步。站定姿態的少年抬頭對着那片夜空深吸了口氣,接着又長長地吐出,彷彿要將心底積蓄下來的情感給全數排出一樣。
“你覺得我會缺錢嗎?”萊迪仰視着夜空問道。
米蕊絲爾搖了搖頭,儘管少年沒有直接看到,但他也深知她的回答。
“像你這樣的男生應該很受歡迎才對,如果不是為了錢或者前途的話,為什麼會是要找我?”
“你就認定我是那樣的人嗎?我無法擁有自己的愛情選擇?像個普通人一樣,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孩……”
“那也不該是我啊。”
“你……”萊迪頓了下,“你知道為什麼人類總是嚮往着飛天嗎?”
“不知道。”米蕊絲爾小聲地答道,她也無法理解為何此時突然被問及這種東西。
“這是本能,與是否有能力無關,人的本能之心讓人類擁有了夢想,想要飛上天空去探索其中的奧妙,前往更高更遼闊的地方。這種本能是無法解釋的,我只知道,我,萊迪·斯蓋卡,對你的感情也是一樣,這是發自本能的愛慕,非你不可,只想要你。”
“那不就只是一見鍾情嗎?”米蕊絲爾斷然地搖頭,“那樣我更不能答應你了。”
“也是呢……”萊迪乾笑了幾聲,“抱歉,米蕊絲爾,我太魯莽了。”
明明所愛之人就在眼前卻不能得到她,對萊迪來說最痛苦的不是被拒絕,而是不能被理解。如同過去那些希望他盡量發揮自己天才般能力的“大人們”,誰都沒能注意到他的感受,只是單憑自我的感覺對萊迪做出回應。
這個天才少年之所以選擇米蕊絲爾,並不是因為長相或者權勢利弊,只是因為他相信米蕊絲爾若能接受他的話,必定會對自己說一句“好好休息吧。”
奮鬥了十多年,打拚出現在事業的萊迪·斯蓋卡,唯一缺少的便是“休息”——這一任何人都擁有的權利,他卻沒有。
這些苦衷,過早成熟的少年是不會對所愛慕之人吐露的,因而他能夠做的就是一句:“對不起。”
“沒關係。”自以為解決問題的米蕊絲爾抬起頭微笑道,少女心告訴她自己:萊迪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無須在意。
微妙的氣氛瀰漫在這還留有幾縷硝煙氣息的戰場中,融入夜色的沉默配上那被震壞得時閃時滅的昏暗路燈,可謂是讓人難以喘過氣來。
“沒有其他事的話我送你回家吧?”萊迪紳士地抬起手臂,用溫柔的笑容去安撫那個還處於驚魂中的少女。
“還有點事……”米蕊絲爾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繼而用認真的態度看着萊迪,“你不是說‘蒼穹’還不能使用嗎?今晚的戰鬥你要如何解釋?”
“很明顯是謊言吧?‘蒼穹’的確可以用於作戰,不過它原本的目的是深度太空探索任務,所以實際戰鬥能力並不強。之所以隱瞞你,因為我還不清楚你到底要同什麼樣的對手交戰,如果對手太過弱小或是隨意將‘蒼穹’公開化,除了會給我與你帶來巨大麻煩外,各國軍事部門的介入將打破現有的和平秩序,戰爭的面貌將被改寫;反之,對手太強的話,我也不能讓你去送死。”
“那你一開始問清楚不就好了?”
“那你會如實告訴我嗎?自己是要面對這樣的怪物……”萊迪側頭瞟了眼身後的那個大坑。
儘管沒有說出口,可米蕊絲爾的心思早已被這個年紀相仿的少年所看透,她並沒打算告訴萊迪惡鬼們的事情。
“我不想讓無辜的人也牽扯進來。”她為自己辯解道。
“可事實是,你已經牽扯進來了。不論我今天有沒有出現,‘蒼穹’是否交付給你,那些犧牲的人們已經確實地被卷進怪物的襲擊中了。”
“我一個人戰鬥就好了。”
“我來成為你的夥伴。”
“不需要!”米蕊絲爾喝道。
“你會死的!”
“就算那樣……”米蕊絲爾無力地低下頭,“我也不能再讓你去面對它們了,這原本就是我的責任,我必須償還自己的罪孽。”
“那些怪物與你到底有什麼關係?”
“提問的人是我。”米蕊絲爾痛苦地抱住頭,“而且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了……”
萊迪忽然跑上前去,抱起了米蕊絲爾飛上天空,來不及反抗的少女只得任由他對自己使出“公主抱”的姿勢,加上已經離地,現在掙扎的話很是危險。
“放我下去吧。”
“好好看看。”萊迪注視着前方,在她耳邊細語。“什麼都不想說的話,就看,用自己的雙眼去確認那些事實。”
米蕊絲爾聽從他的話,在氣流中撥開晃動的劉海,開始看着下方的這座城市。
無數的霓虹燈光就像一顆顆寶石鑲嵌在黑暗之中,綻放着只屬於自己的奪目光彩,高樓底下的人們互相依偎在一起行走,此時已是深夜,但寒冷並沒有驅散凈街上的人潮,反而讓成對的人們看起來更加緊密有愛,他們用自己的雙手,自己的體溫照顧着身旁的家人,朋友,戀人。驅除黑暗與冰冷原來是如此簡單,不過是一個擁抱罷了。
“一個人……很寂寞吧?”萊迪將自己的臉頰貼在米蕊絲爾的額頭上。“我來給你溫暖,就像當初你給予了我希望與信任一樣,這次輪到我來支持你了。”
米蕊絲爾沒有回答,但這次的她已不再反抗,臉上洋溢着幸福。
“塞羅普斯,進行報導管制,同時代我向公司管理層遞交長假申請,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有得忙碌了呢。”
“好的,先生。”
“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嗎?惡鬼們的力量足以致命。”米蕊絲爾的聲音有氣無力,聽得出她已經快要入睡。
由於“蒼穹”會產生覆蓋住自身三米範圍內的特殊力場,在這立場中溫度,空氣都會處於最讓人感到舒適的狀態,並附有一定的防禦力,因而米蕊絲爾在這種狀態下會犯迷糊也是情理之中。
“我只是想要真正地活一次罷了,為了我的夢想,自由地活一次,不論要冒何種風險。因為這才是人類,永不停下腳步,朝着更遠大的目標奮力前行。”
“謝謝你。”這是發自肺腑的感謝之聲,對米蕊絲爾,不,伊芙而言,萊迪可謂是極其特別的存在了,若不是礙於身體並非自己的,也許真有答應他求婚的可能吧。可是她也很清楚,眼前這個男生,喜歡的是米蕊絲爾而非自己,如果告訴他所有真相的話,後果可能相當嚴重。
或是出於自私,或是出於害怕,伊芙決定依舊以米蕊絲爾的身份同萊迪相處並戰鬥。
銀色的流星寄託着兩人的心意,在空中流下一縷長長的亮綠色粒子束,延伸至米蕊絲爾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