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下次打电话找我的时候能不能换个轻松的事情?每次你都这么搞从接到你电话开始整个人心脏都开始跳乱了。”

“是乱跳。你今天话特别多诶。有人请你吃饭请你喝酒你怎么还这么多问题?”

“就是说还成了我的错,你这个人简直开始不讲道理了。你不是一直都以‘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讲道理’作为座右铭来标榜自己吗?还有跳乱可以解释成跳动的速度变得乱起来了,也没什么问题吧?”

“来成钥,干杯。把你那张嘴给我堵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不了多少,今天晚上还一个劲的给我灌。还有是你叫我出来陪你聊天的,我把嘴堵上很简单,你要怎么办?”

“不是,你从哪儿学的这么尖牙利齿的?怼起我来流畅地和喝汤一样。”

成钥放下我们刚刚才碰过的酒杯,中指翘起用一根筷子指着我。

“喏,就是你呗。耳濡目染,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总不能连话都不会说吧。”

“我现在和你绝交还来得及吗?”

“不太来得及了,而且之前我还借了你5000块钱,你要这么想,如果我现在一走了之你可是标准的人财两空,赔了基友又失财。”

“首先,我不觉得基友这个词语能够替代夫人,其次我真是后悔在说话这件事情上影响你了这么多。”

“你知道就好,干杯~”

“干杯……”

从公司离开之后,当天晚上我约了成钥出来陪我喝酒。

简单介绍一下,这货算是在大学里跟我交情最深的人,虽然到现在我都觉得这很可能算是一段孽缘。

起初在大一的时候整整一年我们两个并没有多么熟络,顶多算是知道隔壁班上有这么一号人的地步。

后来关系逐渐变好的契机是我们二人都在玩一款十年前的网络格斗游戏,然后就逐渐变得形影不离了。

真正开始了解对方以后,发现我们的兴趣爱好虽然同属ACG这个大圈子,但是其实是隔阂很大的。

后来为了让我们两个聊天的时候不至于没有话题,我自己一个人背地里恶补了机战和假面骑士的知识。

搞得现在这两个方面倒是弄得我什么都懂了,若是别问我我能回答出机战里面最喜欢的机体是赛〇斯塔,最喜欢的人物是基〇大和。至于假面骑士嘛……一言难尽。

但是我原本所喜欢的东西,他却是怎么都进不来。

虽然心里一直觉得很遗憾,自然也会感到很不平衡。

可是这种话,是不可能对他说的或者说了也没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能够到这一步就已经着实不易了,本就不是可以无限渴求的东西。

但即使如此,心中也一直在渴望的或许有一天能够出现能和我在同一个领域可以无所不聊的人。

说真的,我倒是不太在意是男是女。因为单身这么久了,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虽然我知道你能喝酒,但是这瓶下去已经是第六瓶啤酒了。你满脸现在通红看起来挺可怕的。”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喝酒上脸,我又没醉。”

成钥本是喝不了多少酒的,但是今天晚上他已经陪我倒了一杯又一杯了。

“你才是要注意一点吧,上次你就喝了一瓶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进入社会工作之后,大部分男性喝酒都是无师自通的技能。我现在也是能喝一点的,你就别担心了。”

“行吧,行吧。你没问题就行,来干杯。”

“干。”

喝完这一口后,我们放下了手中拿着的杯子。成钥盯着我似乎是希望我能够借此打开话茬。

“那么现在我该祝你辞职快乐吗?”

“你就没有什么更好一点的说辞了吗?”

成钥用右手的食指点着脖子,在他思考的时候经常会做出这个动作。

“那不然谈谈你和你父母商量的结果?你先回了趟家不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别提了,吵得不可开交。我都不知道等会酒喝完了我该怎么舔着脸回家。”

“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和他们沟通的,你不是所谓的‘作家’吗?口才不应该是强的给对方说到懵逼的实力吗?”

“谁跟你说作家就一定口才好了?虽然我没有像你有社交恐惧症那么麻烦的症状,但是和父母沟通是困难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算了吧,我家那位是不讲道理。你家父母至少还讲道理吧。”

我叹了口气,右手来回把玩着在桌子上放着的酒杯。

“讲道理不等于认同你的决定啊。你是不知道那个场面有多夸张还有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成钥举起杯敬了我一口。

“那你就慢慢说呗,找我来喝酒不就是为了这码事的?”

我认命的叹着气,狠命地往嘴里灌下去了一大口啤酒。

分明是已然发生的事情,但是我却好像还是需要从酒精里获得勇气才能够对成钥说出口。

“我跟父母说想要写小说的时候,被他们极力的反对了……他们先是搬出了那一套踏实工作老实上班的一般论。然后用写小说收入不稳定,必须得有个靠谱的公司才能在这个社会好好生活下去作为观点只用这一点把我说的其实心里也反驳不了他们。”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行到底有多难,或者说收入有多么不稳定吧?”

“早就知道了,而且如果签不到什么好约的话,基本可以算作零收入的职业。所以当他们说着关于收入之类的问题,我是根本还不了嘴的。他们想让我最好放弃这件事情,为此把家里一圈的人都惊动到了。甚至是我现在正在读大学的妹妹。”

我又满满的倒了一杯啤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不断的获得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知道他们只是希望我能够好好活下去就好了,你父母若是动辄就说着什么他们不在了之后你该怎么办的问题。你即使有话也不能随意的回答,因为也许怎么回答都是错的……总之虽然可能这场沟通我败的十分彻底,但是我依然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成钥也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他把玩着自己的酒杯。总想透过酒杯的玻璃看到些什么。

“蠢羽,其实有件事情我早就问你了。你自己觉得写小说这件事情,带给你的感受是什么?”

“嗯……恐惧、担忧、无奈、痛苦……”

“不会吧,让你这样过双重生活也要坚持下来的事情,到头来带给你的全是负面情绪?那你到底是怎么坚持的?或者说所谓的动力是从哪里来的?”

“就是想干吧……其次是即使包裹了那么的负面情绪,但是在写到高潮剧情和完笔的那一刻会有无可复加的爽快感吧。”

我与成钥安静地碰杯,他似乎是因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昂扬着满意。

“蠢羽,你知道吗?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哈?有啥好羡慕的?做不了正常的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都快30岁了不知道人生以后的路在哪里,因为没有稳定收入的原因连女朋友都拉不下脸来谈。我真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值得你羡慕了……”

成钥捂着脸,蛋疼的指责我。

“你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夸你的时候说出一堆诋毁自己的理由,自黑也不是像你这样用的。”

“我说的是事实啊……难道我哪里说错了吗?你没钱怎么好意思谈朋友啊,难道女朋友周末想要吃个饭或者出去玩玩啥,整天AA么?别说了,AA我也未必出得起。如果是像你这样有稳定的工作在做,谈朋友我也有底气的好么?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性,都这个年纪了不想谈女朋友才是有问题吧。我也想找个妹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陪我聊天,陪我滚床单啊……”

“喂……你最后明显是把性欲暴露出来了吧?”

我摊摊手反问成钥。

“那你觉得我是说的有哪里不对吗?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虚伪,我本身个就是喜欢美少女的死宅处男。如果以后有女朋友的话,我甚至想要她穿着丝袜然后我们去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你给我打住……特么后面已经不是性欲而是性癖了……”

成钥挥着筷子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不过我是觉得这些都没所谓的。

反正现在的我是不可能找到女朋友的。

“把话题绕回来接着刚才的说,你知道为什么会羡慕你吗?”

“鬼才知道,有人羡慕这种生活状态才是有病吧。”

“你又来了,别老是急着否定自己。其实你想想,像是我们这些正常上班的人,就算最后真的赚了钱其实也还是会空虚的。有个爱好或者兴趣还好,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那么工作以外的时间都只是单纯的消遣罢了。搞不好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

“原来你平时一个人的时候,想了这么多?”

我感到诧异的盯着桌子对面的成钥,他只是自然的对我笑笑。

“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多,我也会有工作做完以后不想玩也不知道干嘛的时候,那个时候就会在心里问问自己,如今的自己究竟过得怎么样?可是我与你不同我并没有能够称之为梦想的东西,所以每当想到最后,答案是永远不会得到的。”

成钥貌似是在无数次的自省中明白了什么对于自己的真相吧。

有些不甘,但是却无从改变。

“所以啊,我一直觉得拥有梦想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成钥喝完了杯中的酒好似和过去还有未来的自己隔空碰了一杯。

“这是我怎么样也得不到的东西,可不是靠什么努力就行的东西。”

说罢,他坏笑的望着我。那个明摆着透露出失落感的微笑,让我有些难过。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的?有没有觉得就算赚了再多的钱也顿时感觉没什么意义了?嘛,要是能赚很多钱的话倒是不一样,毕竟梦想是可以用金钱不断支撑的东西,但是……”

“你首先得有这个东西吧?”

我无言地敬了成钥一杯酒,我从未想过他会用这么一种奇妙的方式来安慰我。

不知道又喝了多少杯酒,成钥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

这个傻瓜,本来他就喝不了多少,今天陪我估计都喝了好几瓶了……

“蠢羽,你要是有确实想做的事情,那你就先去做。实在不行的话,哪怕是住的地方我也可以先借你……”

“我每个月的工资足够养活我自己,顺便帮你再出点饭费也不是出不起。”

我呵呵的笑了,调皮的对他说。

“如果让你未来的女朋友听到这段对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吃醋呢。”

“别傻了,女朋友也好,兄弟也好。人与人之间本身就是一个不断磨合,不断对彼此的缺点妥协的一个必经过程。我现在都和你磨合成这样了,用你打GAL时候的话说好感度都已经刷满了。哪有把满好感度的角色给扔到一边的道理……”

说完了这段话,成钥断片似的倒在了桌子上。

果然这货早就醉了。

“我看你是真的喝多了,终于开始说的话连我都有点听不懂了。得,你醉成这样我还要把你给送回去。不知道我赶不赶的上末班车……”

“蠢羽……”成钥迷迷糊糊的发出了声音。

“又咋了?”

“加油……”

“嗯,我知道了。”

就像这样如同拼尽了自己的全力,最后把想要传达给我的话语好好的说完以后才自顾自的睡去。

我拖着成醉醺醺的成钥把他给送回家。等到自己回家的时候,果然已经没有末班车可以坐了。

由于已经辞职的关系,我一个人走在夜晚11点的街道上丝毫没有紧张感。因为明天的我并不用像往常一样7点半就起床。

街道中央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线,道路两旁整齐耸立的大树因为冬季的原因只剩下了枯枝。

好在虽然现在天气挺冷的,但是今晚并没有什么起风。就这么戴着羽绒服的帽子,走在街上并不觉得会冷。

除了路灯以外,街边正常的店铺这时候早就关门了,剩下的除了吃饭和宾馆以外多半是一些24小时营业的副食店。

这些店铺在冬季的深夜里为此点缀上了点点白光,除了霓虹灯的招牌以外,它们的店铺里用地多半是白灯。

因为这些光芒让夜晚本来冷清的街道多少带上了一点温暖显得不是那么孤寂。

虽然辞职绝对不是自己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但是就算是有明确到点的目标。你依旧要挨个的处理你离此刻北京时间最近的一个问题。

今晚至少,我还是要回家。回到那个跟父母一起住的家里。

如果现在我在马路边上招个手应该很快就能拦到出租车,这个时间点大街上早就没什么人了。明天大家还要上班只有像我这种无业游民会在冷到需要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的深夜里在街道上思考人生。

主要是我在想,如果回去了我应该怎么继续和父母之间进行沟通。而冬季的街道上温度肯定是比房屋里要冷的这有助于我可以更加冷静的思考。

借用一句金城武版诸葛亮所说的话,我需要冷静一下。

实际和父母沟通的细节,其实在几小时前和成钥喝酒的时候并没有说的太多。

因为他们从头到尾对于我所选择的路都是一味的否定,这件事情我最吃亏的地方就在于其实她们所说的没有错。

对,他们所说的是没有任何错的。

在自己心里曾经做过一个到深入骨髓的分析……

大致是这样的,就比如我们首先要满足的自然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可是写小说无法保证自己活得下去。

所以当父母把现实作为论点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我一句话都还不了口。

有相当一部分抚养90后的父母他们的思想不约而同的有这么一种观念。

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可以安稳的活着。

我父母也是这样,他们从来没有要求过我赚多少钱,顶多有空催个婚,爱听不听还看我。

但是他们无法支持你跳出原本他们想好的安稳生活,就比如去搞电竞或者运动那样。

因此他们极力的反对我去写小说的这条道路,而你这么带着怒气或者怨气。跌跌撞撞、兜兜转转想了一圈之后,你却发现其实他们都还是为了你好。

他们只是担心你以后过得不好,所以害怕你去做那些难以事业有成的工作。

可他们只需要保持自己的观点,隔天该上班的上班,该放假的放假。但是回转到我自己身上就不是这样了。

最无助的感受之一的就是对方明明反对你所做的一切,但是归根结底这一切却又是为了你好。

其实接着刚才那个称之为深入骨髓的分析说下去,自己当然清楚所谓的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首先得有经济基础。倘若每个月我连自己吃饭住宿包括柴米油盐酱醋茶,水电宽带天然气的这些东西都无法满足,那我也根本没空也没心思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之所以我变成了现在的我,只其中的关系和家境还有父母是分不开的,这是你无法回避的事情。

可到了这一步,你却必须正视这所有的促成现在自己的原因,然后依然的去遵循自己本心所想的事情,所想前往的方向。

于是,我得出了结论。很遗憾,我和我的父母是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可以和解的,这事从高中以来就是这样了,其间自己做了无数次的努力,最后以边上班边坚持的代价让他们被迫同意。

但最终,无奈精神方面和身体方面都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那段时间我有一个傻逼到极点的灵魂反问就是——人类为什么需要睡觉。

想来虽然自己傻得可以,但是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却是最早表露出我内心纠结的信号。

“唉,虽然不想。但是只能投奔成钥了。”

终于做出了决定的我,连前往家里走路的速度都变了快了一点。

然而毕竟是步行加骑车回家的,等我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将近凌晨1点了。

父母在这个时候早就睡了,但是他们为我在门口留着夜里进门时用的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黄色小灯。

洗漱完毕之后,打算上QQ随便看看群聊就睡了。刚准备打开QQ,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妹妹”的字样。

这丫头,都这个点了还不睡啊,明天不上学啊……

“您所拨打的号码主人现在准备睡觉了,请改天再拨。”

“老哥,别犯傻了行么?”

而为什么我和妹妹说话需要打电话呢?因为她并不在家里住。

我老妹不在家里住的原因倒是很简单,这货成绩太好是在外校住宿念书的。而她的成绩好到什么地步呢……据说已经不用参考高考,毕业后直接去位于加拿大的蒙特利尔上大学。

和我这种从初中开始成绩就没眼看的人不一样,活脱脱一个学霸中的学霸。

只是学霸不是学神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的成绩也是用各种无尽的补习班强行维持的,不像我高中左右就没上什么补习班,为此父母一直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往死里让我去学习。

可你让我这种就算在做作业都能在书本里夹上一本小说或者手机的人去好好学习,简直是在开玩笑。

“倒是都这个点了,灰芸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啊。”

“我倒是想睡,今天晚饭前从老妈那里突然来了一通电话,把我搞一惊一乍的。我现在终于把作业都给做完了,睡觉前抽点时间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拿着电话苦笑,灰芸所说的条件,我恐怕完成不了。

“可这么一说就指不定到什么时间了……而且这也不是能够长话短说的内容,可能会很长哦。”

“没事,我慢慢听。”

电话那头的灰芸似乎觉得无碍,反正都已经这个点了也说不上熬不熬夜了。

“总的来说就是你哥我要做个想要追梦的傻逼,于是就把工作给辞了。然后造成的结果就是家里炸锅了。”

“刚才是谁说要说很久来着?我感觉你这两句已经把要说的事情陈述的很清楚了。”

我拿着电话,好像是在隔空对着灰芸微笑一样。

“但是最后走到这一步,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啊。”

“老哥你这个人很麻烦这一点我早就习惯了,但是在自己的想法这边可能你有主见的过头了。”

“是这样吗?”

“对啊,所以你这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的人往往会特别的麻烦。”

“让你有这么一个死宅处男外加学习差劲还不好好上班的老哥真是抱歉了……”

“哦,你还蛮有自觉的嘛。行吧,还算有救。”

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就真的顺着话开始讽我了……无语。

“那老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都和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了,我是不是需要担心今年除夕还能不能看到你了。”

“年夜饭我还是不会缺席的,但是中途的节假日应该是不会出现了,包括元旦之类的大节。明天一早睡好之后我就会收拾收拾行李去寄宿在成钥那边了。如果我还住在家里恐怕这几天饭都没办法好好吃了。”

哦,对了。我倒是不是说我,而是我父母肯定没啥心情吃饭了,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所以不管心情有多差我都不会和吃饭过不去,哪怕父母有的时候边说教边催婚也是一样。

“但是我现在在学校周末才能出来,如果不是校规今天晚上我就回去看你了。”

“那倒不用,反正你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老爸老妈现在心情这么爆炸还是别添乱了。”

“说的也是,本来打算久违在床上隔着被子进行一次兄妹夜话的,真可惜。”

“一点都不可惜,还有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这件事情在我们长大以后就已经宣告不可能了,你还是放弃吧。”

“切,难得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在你失魂落魄的时候安慰既然还不乐意。”

“你算了吧,可爱仅限于你的脸蛋而已。”

“你就是这么和现在进行时在安慰你的人说话吗?成钥哥也是可怜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人……”

“是你先不要脸的。哪有人厚颜无耻说自己可爱的,再说了女孩子的可爱只能等别人来夸啊。还有黑我就算了别带上成钥。”

开完这个玩笑,电话那头的灰芸沉默了下去许久没有说话。

“哥,说真的你还好吗?”

“怎么了这是,聊了这么久原来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吗?”

“从我有记忆以来,老哥你遇到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埋在心里。虽然作为你妹妹知道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强上太多。但是像现在这样……”

灰芸顿了一下,仿佛要说出对于来说她难以开口的话语。

“像现在这样,去找他人分担自己内心难过的时候。那就代表哥哥你自己已经非常难受了,说难受到极点了也没错。”

灰芸她说的没错,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和成钥不会再有这么了解我的人。

“所以,人家在担心你啊。”

“我知道。”

我稍微拿开贴在脸上一直与灰芸打电话的手机,瞟了一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

说是长话短说,但也说了快1个半小时了。马上都要到凌晨3点了。

如果条件允许我现在很想摸摸灰芸的头,其实我清楚得很对于我来说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妹妹了。

即使我这个人别扭的在嘴巴上说着类似她一点都不可爱的这种话。

可惜,现在的她远在几站路之外的外校里,都这个时间点了也不知道她是蒙在被子里还是一个人偷偷地跑出去和我通电话。

有点担心怕她受凉了,现在这么冷。万一在外面和我打电话等会该被冻的打喷嚏了。

“那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去睡吧,明天免不了要在上课的时候睡觉了吧。”

“老哥,你真的没事了吗……”

“事肯定还是有,不过至少不需要你继续担心了。我不是说了吗,反正你操心也没用。”

“哪有人这样和自己妹妹说话的……啊……”

“好了,估计你也困得不行了,你平常又不熬夜这么一搞眼皮已经受不了了吧,赶紧去睡觉吧。”

“嗯,晚安。”

按下挂机键以后,我看着在通话记录里最新一栏标有“妹妹”的记录。心中泛起了与成钥在一起的时候相似的温暖。

“谢谢你了,灰芸。”

在只剩自己即将离开的卧室里,我轻声地如同秘密一般的说出了这句话。

隔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多钟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终于睡够了的缘故,再起床的时候身体并不像往常那样寒冷,就连起床时必定会打的喷嚏都没有。

我穿好衣服,慢慢地拉开窗帘。窗帘拉过之后,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耀进房间的阳光让我不自觉的用手掌遮挡在眼睛之上。

窗外阳光明媚,天气好的令人舒心。

“呼……该走了。”

我简单的洗漱之后开始清起了自己的东西,真正需要携带的东西并不多,因为冬季里毛衣和羽绒服外套都不是需要天天换洗的东西,所以没带上几件就足够了。

这可不像夏天可能一天之内身上的衣服要换好多次,冬天就连洗澡这个用于清洁身体的行为也不能过多的进行,不然很容易就会皮肤干裂发痒。我之前因为这个问题特地去了一趟医院生怕自己得了什么皮肤病,结果医生一脸无语的对我说‘每周少洗几次澡自然就好了’。

弄得我尴尬在当场只能“哈哈”的傻笑。

除了手机和笔记本这两个东西以外,我还需要键盘和鼠标还有自己常用的鼠标垫。我现在鼠标和键盘的型号都已经定型了。如果自言自语或在其他人面前说出来的话,总觉是在打软广告,就不过多的透露了。

最后我身后背着装有手机、小说文件袋和电脑键盘的书包,左手提着笔记本电脑,右手提着换洗的衣物。总算是把自己所有要带的东西,清理完毕了。

我从自己的卧室出来穿过每晚和清晨都会经过的客厅走道,用手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嗯,并没有什么感人的告别或者悲伤的离别之类的桥段。因为我离家的时间是工作日的下午,这个时候按照从前我已经洗完脸投入到下午的工作中去了。父母在这种理应上班的时间里自然也不会在家里。

外面的太阳今天很大,气温也回升了不少。明明应该是抱着悲伤的或者至少是低落的心情离开家门。气温却好的令人有些费解,按照小说的流向来说这一点都不“都合主义”……

从家门离开以后,并不用走上多远的地方就能搭上公车。这是我了然于心的事情,没等多久那个开往成钥家的W路电车就来了。

车门自动在站点打开,车厢里音响广播着到站的语音。我上车之后,如我所料这个时间的车上完全是空的。

但是即使车上那么多的座位任我选择,我依旧循着习惯找到了平时自己所坐的稍微往后的位置。

貌似只有这样做,才会让自己颤抖的内心自发的安定下来。

在路途上百无聊赖的我翻动着自己的手机,时而刷刷微博,时而登录QQ看看自己加的几十个群分别都在说些什么。

不过在公车上我并不会长时间的盯着手机看,因为不到一会头部就能感受到明显的晕眩感。并且在这之后眼睛会更加的疲劳和容易干涩。

这样的身体状况对于写作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像以使用电脑为主的相关职业——颈椎、腰部、屁股、手、手臂、肩膀、后背、眼睛这些身体部位一定要保护好。

因为这些部位只要其中一个地方出了比较致命的问题,你就无法保证高效进行工作的前提了。

如此我无师自通了,关于使用电脑规范的坐姿,与椅子到地板、电脑屏幕到桌面、桌面到地板的各种最佳高度。甚至是如何用运动调理肩胛骨和颈椎的疲劳。

有了这些才能让我长时间的保持可以随时进行高强度写作的状态。

正当我打算开启音乐播放器然后就关闭屏幕的时候,微信“叮”的一声显示有消息进来了。

我打开已经按下锁屏键的手机,背景是某个著名二次元团子头茶发角色的屏幕上显示着柯筱沫的名字。

我点开微信,柯筱沫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在干吗?”

“在公交车上。”

“刚辞职不好好在家里休息,立刻就出门了?”

“倒不是不愿意在家好好休息,只是我现在离家出走了。”

“哈?!”

“你没看错。”

“怎么回事呢?突然这样了?”

“也没发生事情,就是和家里人吵了一架。发现家里待不下去,人就这么出来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厉害?”

“你应该明白吧,就是有的时候和家里人意见不合,然后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找个其他的地方呆呆。”

“哦!哦!我明白的,我平常和我老妈吵了周末我也不想回家,等过段时间就自然好了。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

“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嘛……”

我看着屏幕上的对话苦笑,如果我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给柯筱沫仔细地说上一遍。恐怕她就不会觉得是“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了。

我可不是说这周不回去,等到下周父母气消就能理所当然消除的矛盾。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有回去住的那一天。

“对了……”

电话那头的柯筱沫,似乎还有话要说。

“这个星期周末我们出来玩吧。”

这下我的手指彻底僵住了,茫然的望着屏幕,脑海中来来回回的品味着这句话。

我能把这话看作是对方约会的邀请吗?万一是自作多情怎么办?应该没到那一步只是普通朋友的邀约吧?灰泽羽别乱想了。

我瞬间就举出了数条理由作为异性约会邀请的反驳,多年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会喜欢上我这件事情,我会条件反射的认为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可是……

只是一起出去玩应该没关系的吧……我在心底对自己这样说,不知道找的这些理由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想要靠它们到底去说服自己什么。

可……只是一起出去玩应该没关系的吧……

好像秉持着这个观点,什么都可以被原谅一样。如同小孩子过分的去相信自己的自律性一样。

如此便可以用谎言把自己编织在厚实的茧里,眼睛所看到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厚茧本身。

这样一来似乎就可以获得自己曾经丢掉的一切勇气,泰然自若的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好的,那到时候见。”

我在微信上简短的做出了对于我而言并不简单的回复。

在与柯筱沫的聊天告一段落后,公车已经到达了9站路之外成钥所居住的地方。

我提着自己的大包小包,顺着小巷子上并不平坦的石头路往成钥的家里走去。

武汉是一个很奇怪的城市,这个地方特点倒不是有长江、汉水或者名胜古迹黄鹤楼、古琴台之类的地方。

它虽然本身是一个飞速发展的“大”城市。但是你可以在市区里看到很多诡异的现象。

比如汉口1到2环以内,甚至1环以内的闹市区。你都能看到那种十几年甚至是存在了几十年的房子。

差距大到什么程度呢?也许你从一个小巷子里自己走进去,你会觉得时间的维度往后倒退了几十年,可当你走出巷子来到马路你又会确实的感觉到我的确在现代社会。

就如同我现在所在的汉阳区,你往居民区深处走,这里甚至还保留所谓的古城小区。明明从这里骑车出发不到15分钟以内就能进入江汉路附近的闹市区,但是也就是这所谓15分钟的距离让两边在外观上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

成钥现在所居住的就是几十年前的老式房子,据说连电线都是用的铝线而不是大部分现代小区里所使用的铜线。

同样因为时代的原因,成钥他们单元楼入口处就仿佛是为了迎合现代都市而强行加上了一道电子刷卡门。但是这里的居民特别的真实,因为他们每天24小时都会用从旁边花坛里找来的石砖把电子门给卡住,这样整栋楼的居民就不用每天刷卡了。

好在我原本所居住的地方也是老式房屋,爬6楼这种事难不倒我。(顺带一提成钥的家就在6楼。)

待我爬到成钥的家门口时,一个不知道该说是老式还是旧式的柱子铁门横在我的面前,我按了门铃,房里传来走动的声音。

成钥从里面先是打开了木门,然后打开了铁门,这已经不用追溯了,这就是十几年前标准的大门构造……

他站在门口,手里握着铁门的门把手,看着我大包小包的站在这里。整个人好像没睡醒似的有些恍惚。

成钥似乎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但说话的时候还是颤颤巍巍的问了我一句。

“你这是在闹哪样?”

那表情简直与数学课上冥思苦想解不出答案的学生一样。

“如你所见,来你这里寄宿。”

“你等等……”成钥举起手,总感觉他是真的没睡醒,眼睛红红都没得睁得太开。

“你什么时候说过你要来来着?”

“昨晚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说实在不行我能过来你这边借住嘛。我和家里吵了一架,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我就来了。怎么样,听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成钥扶着额头,一副别和我说话脑壳疼的样子。

“原来昨晚你没在开玩笑么……早知道我就早点起来提前给你去准备一下被褥了。”

“这我自己来就行了。”

“总之,先进来吧。”

就这样,我提着包裹被成钥领到了当前他暂时不用的一个房间,其实我很费解为什么他不用这边比较大的一个房间,而是自己住在家里的小房间中。

“你接下去要住的地方的确比我这里大了不少,但是你那边拉不了网线啊。距离太长了。这里是老式房子又没有给你走暗线的地方,线拉的太长了也不美观啊。”

他边一起帮我清东西,随后借了我一个接线板,不然我连插电脑电源和手机充电的地方都不够。

“所以,你还是和家里闹翻了……虽然我这边可以随便让你住,但是你接下来也总得有个大概的打算吧。”

“钥子,么么哒~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你先别急着恶心我,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清楚接下去你打算干嘛?”

成钥多半时候都是无条件被我压制和喷的还不了口的存在,可是就像这样偶尔我会在他的面前身份变得无限低。

我知道现在他不是很想和我开玩笑,所以我严肃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眼下最近的事情,当然是要瞄准2月15号的征文了。好在我之前有存稿,这个活动到时候又是在春节之后时间上是肯定来得及的。之后如果我能稳定的赚钱了,我就会一个人搬出去住。毕竟我知道不能这样一直给你添麻烦。”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有句话我必须要先说在前头。”

成钥直视着我的眼睛,样子看起来异常的认真。

“我是绝对不会赶你出去的,这点你要知道。”

“我明白的。这还用特别强调一遍吗?”

“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就好像婚礼仪式主持人询问新郎到底爱不爱新娘,其实我们台下的人都知道这问的是一句废话,但是该说的爱不还是要说么。”

“我懂了,成钥你这是间接在向我表白对吧?我们是同性是没有结果的!”(要结果干嘛?笑~)

“唉……看样子你是足够有精神了,丝毫不像是刚经历了人生巨变心情跌落到谷底的人。那接下了的这些包裹不然你自己清,我就先去隔壁打游戏去了。我最终〇想15的碟子这几天刚到。”

“等会?!”

我叫住打算去隔壁搓手柄的成钥,脑子掠过了一个同样很严肃的问题。

“难道,你辞职了吗?我也是突然想到怎么明显是工作日而你却在家里。”

成钥不以为然的笑笑,摊摊手表示与自己无关。

“单纯就是因为做不下去了,你让我这种有社交恐惧症的人去做销售不等于是逼人自杀么?”

“那问题来了,我反问你一句你接下来打算干嘛?”

成钥指了指自己卧室靠在墙角的两把吉他。

“现在附近的乐器培训学校当个吉他的代课老师吧,我又不像你目标和想做的事情那么明确,姑且先混口饭吃。这个家现在有两个人了,感觉如果我不出去赚钱可能你会比我先饿死在家里。”

“我好歹攒了点钱用于这种突发情况好么……你也知道平常我没啥爱好又不喜欢抽烟喝酒,也就买买书和手办、游戏顶多再算上某饰品2的饰品。”

“那我也得想办法赚钱,你总有钱用完的时候吧。而且这里还要交水电费,你来了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宵夜我们可以在家里弄了。”

“这么说来我倒是方便,对了你家那台洗衣机可以用么?没事的时候我可以把我们俩衣服都洗了,天气好的时候我也能自己去晾晾床单。”

“可以用的,虽然有点老旧了,但是机能都没什么问题。”

“那你去玩游戏吧,接下来的东西我可以自己清了。”

成钥背对着我挥挥手,示意自己溜了。不过他也没溜多远仅仅是溜到了隔壁的卧室而已。

我望着现在自己即将要正式展开的生活的地方,内心不禁感叹。

“果然是老房子中的老房子啊……”

白色为底的墙上有着各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留下的痕迹,我的卧室直接连接着阳台,阳台上的窗户是没有纱窗的,只有玻璃窗。

如今是冬季其实还好,春秋天到晚上如果开着窗子各种虫子不是往死里进……看来改天还是要想办法弄个纱窗,不然还是有点麻烦。

就连房间内唯一的一个书桌上面的因为岁月所留下的痕迹都不知道是多少年的了,桌面上还铺着一块透明的厚玻璃,这绝对是我小时候才会看得到的东西,现在谁还没事在桌子上铺一块玻璃啊……

地板更是离谱,现在的地板大多不是复合地板就是实木地板,而这个房间的地板仅仅是假模假样的铺了一层地胶。

不过哪怕是这样子的环境,对于我来说也足够了。

因为除了能住的地方以外,我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写作的地方。

环视了一圈成钥家里这间许久不用并且老旧到有年代感的卧室,我依然觉得……

“这样就足够了。”

我反复对着自己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