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暗流

晚宴结束后的收拾工作是由女仆队去完成,当家族里全部成员都离开饭厅的时候,便是她们行动之时。每一次晚宴都是如此,这次也不例外。身为女仆长的十六夜在饭厅的门口,指挥并监督着女仆们的工作。

正当她打算在这边收拾完,就去找叶飞的时候,一名把餐具送到后厨折返回来的女仆,急匆匆地来到她的面前。

尽管事情有些急,但她没有忘记女仆的准则。在向十六夜躬身行礼后,才把要她传达的话语告知给十六夜。

“女仆长,刚刚宇航少爷命我向您传话,他有件事情需要您立刻前往庭院内找他。”

听到是叶宇航来找她的时候,十六夜微微一愣,据她所知叶宇航这人不太行。这次找她过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身为女仆长的职责并没有让她把感情表露出来。向这名女仆点头表示确认,说:“我明白了。这边的工作还剩下一点,你们就按照计划来进行即可。我现在就过去找宇航少爷。”

说完,十六夜便摘下洗涤工作时佩戴的头巾,交到了这名女仆的手上。在对方行礼送迎之下,走出饭厅往本家的庭院方向移动。

静谧的庭院的一侧,一道银色的倩影从无人的夜空中出现。S级魂武者二十一人之一的女仆十六夜,拥有定向闪现的魂术。这是通过她的能力衍生出来的,安静的出现又悄然的消失,真正地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往池塘的方向望了一眼,那边依稀传来了少年少女快乐的声音,想来是那对兄妹二人正在玩耍吧。确定了服侍对象的位置以后,女仆往相反方向的阴影处前进。不多时,她看见了这次会面的另一个人的背影。

女仆边向那背影躬身行礼,边发问:“宇航少爷,请问您传唤我所为何事?”

“你来了啊。”听到十六夜的声音,叶宇航也转过身面对着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名感情不显露于脸上的女仆,嘴角撇起一个弧度,说道。

“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传闻……是关于你的哦。”

叶宇航试探性地说着。只是女仆的表情并无变化,而是用冷漠的眼神望着他,静待接下来的发言。见对方选择了静观其变的策略,叶宇航也不再磨叽,继续说道。

“你的能力是【时停】没错吧。虽然只能停滞短暂的时间,但放眼整个魂武界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你媲美这项能力的人来。”

“你的能力最大特点是能够停滞任意目标周围的时间流逝。尽管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能力,但若配合你的针灸术和策略,在某些情况下却是能凌驾于其余二十人的顶尖能力。”

“如果有人与你为敌,除非他能够给自己进行各种防御方面的补强,令你无法在能力发动期间击败他以外,可以说没有人能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抵抗你。”

“再加上你平时在做女仆工作的时候,也会使用【时停】吧。比如洗衣打扫、处理文书等工作。不然这么大的家族,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当前所有的事务是不可能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你到现在依然能够随时随地使用能力。并且已经将之当成本能,如臂指使。不过嘛,想要做到这种程度,你的魂力应该会保持高度运转状态吧。”

“由于长时间保持魂力高度运转,即使只是一点点,但你的魂力频率还是会有所变动。就像一台满负荷的机器运作一样,运作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出现波动。而出现波动,就会影响到运作的稳定性和质量。”

“也就是说,你这种方式的缺陷就是,会在某个时间段出现断档。一旦出现了断档,你的魂力就会大幅下降,在完全恢复过来以前,你会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说到了自己能力的缺陷时,十六夜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稍稍眯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宇航。他仿佛知道十六夜会这么做,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继续说下去。

“据我所知,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身为S级21人,为了能够随时恢复过来,你从我两位表姨·叶紫和叶仙那里,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某样能够在你魂力下降的时候,迅速恢复你的魂力的东西。”

说罢,叶宇航扬出一直放在裤袋里的右手。只见在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片粉红色薄薄的,类似芯片一样的东西。

“你!怎么可能?!”

当看到叶宇航两指间夹着的那块芯片,十六夜不再淡定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东西居然会出现在叶宇航的手里。标致的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看到十六夜终于慌乱了,叶宇航邪恶的笑了起来。为了这一刻,他可是忍耐了很久了。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是从那位是专门负责送这个给你的人那边,得到了他的托付哦。”

“当时我遇到他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在得知我是培德里叶家的人以后,便请求我把这东西交到你的手上。后来通过一些途径,总算是弄明白了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了。原来它叫做【增幅芯片】呀!”

话音刚落,十六夜的目光一凛,把魂力全部提升到最大。叶宇航也是料到了她会这么做,连忙把增幅芯片往身后一缩。两根手指施加了力度,仿佛能够看到再稍微大力一点,就会把那块芯片给碾坏。

看到叶宇航的动作,十六夜连忙止住了想要使用能力【时停】去强夺的想法。她很清楚叶宇航是做足了准备,即便是自己的能力发动,也是需要零点几秒的时间,恐怕那个时候叶宇航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芯片给碾碎了。

看到十六夜一副想发作却又不得不停下的吃瘪样子,叶宇航不禁大笑了出声:“哈哈哈……果然这玩意就是现在的你的命门呀!虽然这东西能抗寒抗热,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脆了。只要稍微一用力,就永远的报废了。而且我听说这东西是特制的,在下一块完成以前,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片哟!”

十六夜暗暗咬牙,这种情况也是挺糟糕的。眼下她还无法强行从对方手上夺回芯片,新的芯片制作周期也较长,至少在半个月内她都会处于魂力低下的状态,那个时候她想做什么就真的非常困难。

为了能够安全的从对方手上取回芯片,她只能先忍气吞声,尝试与叶宇航交涉:“既然如此,请问宇航少爷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要你做到两件事。”叶宇航明白机会来了,立刻向十六夜提出他的要求:“第一件事,就是去和叶仙表姨说,你要服侍我!第二件事,就是要听从我的命令,我叫做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十六夜的脸色一沉,说实话她是不愿意接受这两个条件,只是关键的芯片在对方手上,不答应也没有办法。

叶宇航见十六夜没有说话,便扬了扬手里的增幅芯片,说:“怎样?你现在可没有别的选择哦?”

就在十六夜犹豫的时候,一道清脆的破空音响起。十六夜眼疾手快,左手掷出银针截断来路不明攻击的同时,右手把叶宇航往旁边推了一把,让他避开了这一次袭击。

只不过,在做完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十六夜察觉到自己的魂力比之刚才降低了一些。

啪啪啪

随着拍掌声响起,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头发夸张地朝天竖起的男子。紫色的开襟衬衫和紫色的皮长裤,脚蹬白色的皮鞋。白皙的脸庞能看出是打了相当程度的粉底,看似打扮的放荡不羁,实际却让人怀疑其取向是否正常。

“反应挺快呢,真不愧是S级21人之一呀!”紫衣男子称赞道。碧绿的眼眸犹如盯上了猎物的猛兽一般望着十六夜。

“紫杉?!”

见到这个男人后,十六夜不由得瞪圆了美目。她无法忘记这个男人的脸,因为在她还没有来到培德里叶家以前,还在福利院的时候,她的抚养人曾被这个男子重创过。

“当年虽然比不上你那两位姐姐,但好歹也是给组织安上了【制能颈环】的对象。你能够追上你的两位姐姐,成为21人之一,你的潜力确实有点令人惊讶呢。”紫杉缓缓说道。叶宇航连忙从地上爬起,站到他旁边。

“宇航少爷,你居然?!”看到叶宇航与紫杉走到一起,十六夜很吃惊。她可没有想到叶宇航会和这个人认识。

“叶少爷,我早就跟你说过,无毒不丈夫。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呢?害得人家都没有耐心了!这个可是你自己的问题哦。”紫杉蹙眉说道,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某样东西。

十六夜和叶宇航两人同时望去,只见在地上躺着坏成几块碎片的增幅芯片。这下可把他们两个给吓坏了。特别是叶宇航,他还想利用这增幅芯片要挟十六夜,现在他的小算盘全都打翻了。

瞄了地上的芯片碎块一眼,紫杉徐徐说道:“虽然这玩意对你而言很重要,但既然叶紫能想到办法去应付【制能颈环】,难道组织就没有办法去解决它吗?”

听紫杉这么一说,十六夜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想到了一种可能。紫杉像是要灭掉她最后的妄想,哂笑道。

“就在不久以前,组织已经成功对你的颈环进行了反抵抗制御。现在就算你再用这芯片,也没有办法逃脱组织的掌控。往日的种种,很快就会降临到你身上!”

紫杉的话音刚落,十六夜就感到全身像是被电流流过一般,整个人以极快的频率颤抖了一下。她连忙将双手按住颈部,运转全部魂力才把这股电击感给压制了下去。

看到十六夜成功压制了制能颈环的效果,紫杉不由得冷笑了出声。

“不错呢。懂得运用你的能力【时停】去停滞反抵抗制御,只不过你能坚持多久呢?毕竟光是停滞就要一直消耗你的魂力,若是魂力低于一定值,到了那个时候,你不一定能控制得住你自己哦?”

正当紫杉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附近有人接近,便止住了话头。他一边运转魂力遁入黑暗,一边向十六夜道别。

“哎哟,看来有人要来打扰了呢。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咯!下次见面时,你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亲爱的十六(石榴)夜·可利亚!”

就在紫杉消失的一分钟左右,叶飞和谷米跟着出现了。看了一下现场的环境,只有叶宇航和女仆十六夜两人面对面站在那里。

“飞少爷,二小姐。”十六夜连忙装作没事一样,向两人躬身行礼。

叶飞点了点头,开口询问道:“刚才我听到这附近有奇怪的声响,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也是感觉到这边的异常就过来了,方才遇见宇航少爷而已。”十六夜不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便撒个谎拿来搪塞叶飞。

叶宇航自知计划已经泡汤,也不想惹出多余的事端,便顺着十六夜的话头接了下去。

“没、没错!本少刚刚散完步准备回去,然后看到有道黑影窜到这边来了。等本少追过来的时候,就遇到了她。再说了,这儿又不是你家,你关心那么多干嘛啊?”

叶飞瞪了他一眼,倒是把叶宇航吓了一下。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下去,装腔作势地冷哼一声,快步离开了庭院。

眼见得不出什么结果,叶飞摇摇头,把这事给抛到脑后。转身向十六夜说道:“差不多该回家了,你把小米送到小姨那边,我在外面等你。”

由于谷米明日一早还要回去东越,与兄妹俩的养母会合,便决定今晚要在本家留宿。毕竟培德里叶本家这边还有个定向传送阵门,可以直接去到目的地。

“我明白了,稍后我便会送您回家。”十六夜回应道。等叶飞和谷米二人先走在前面,她才慢慢的从后面跟上。伸手触摸到脖子上的蕾丝项圈,在这底下隐藏的就是【制能颈环】。

尽管现在她已经使用能力压制住了颈环的制御功能,但正如紫杉说的那样。只要使用能力就会消耗她的魂力,一旦她的魂力降低到临界值,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简直不敢想象。

抬头望向夜空,皎洁的月光正被云层遮掩着。正如她现在的内心一样,渐渐被覆盖上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