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少女身上裹着原鶴小時候穿的維尼熊睡衣,用鴨子坐的姿勢坐在床上。

那頂卡其色的鴨舌帽就放在少女的旁邊,她今天一整天都把那頭金色的捲髮塞在帽子里。

原鶴靠坐在電腦椅上,嘴裡叼着一根棒棒糖。

“所以說,能解釋一下嗎?”原鶴一口把還有很多沒融化的棒棒糖嚼爛,“伊……伊凡?”

“伊蓮娜。”女孩低着頭說,“伊蓮娜·格列維奇。”

“為什麼扮成男孩子?”

“因為我覺得女孩子一個人到第十二環區會很危險……”伊蓮娜一隻手抓着一股垂到肩頭的長發。

“男孩子也很危險。”原鶴說,“這裡喜歡侵犯女孩的變態大叔和喜歡侵犯男孩的變態大嬸可能差不多一樣多。”

伊蓮娜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那為什麼見到我們后還不解除這個偽裝?你要找的蘇霍伊就是這裡的安德烈亞·蘇霍伊,我們看上去不像壞人吧?”

“在那兒本來想說的,但沒逮着機會……你看,房間里那麼多人都看着我,我突然站起來說一句‘我其實是女生’……很突兀吧?”

“那為什麼你到我這兒后也不告訴我?難道想一直偽裝下去?”

“原本打算說的呀,但是我看到了那個。”

她把手往後一指,指向那一牆少女風格的動漫海報。

“我就覺得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女孩子的話,我大概會很危險吧。”

原鶴瞄了一眼那牆海報。

“你今年多大呀?”他忽然問。

“十、十四。”

“那真抱歉啊,我只對十三歲以下的小女生感興趣。”原鶴攤了攤手。

伊蓮娜錯愕地盯着原鶴,最後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變態。”

“謝謝誇獎。”原鶴揶揄地笑了笑。他本想就這麼嚇一下伊蓮娜,不過沒想着順嘴就自己把自己也拉到變態的行列里。

外面忽然閃過一道電光,緊接着就是一聲響雷;嚇得伊蓮娜哆嗦了一下肩膀。

“又開始打雷了。”原鶴一蹬地,坐着滑輪電腦椅滑行到了窗邊,拉上了帘子,“你接着睡吧,這房子雖然有夠簡陋,但防雷措施弄得還行,打再大的雷也不怕。”

“你呢?”伊蓮娜問。

“我遊戲還沒通關啊。”原鶴指了指電腦。

伊蓮娜看了原鶴一眼,翻了個滾翻到枕頭邊,蓋上了被子。原鶴回到電腦桌前。

“我說,你剛剛其實沒玩遊戲吧。”伊蓮娜忽然說。

“在啊,一直在玩。”原鶴咂咂嘴。

“你玩了一局就趴桌上了。”伊蓮娜矇著被子,“那時我還醒着。”

“是、是嗎?”

“嗯,呼嚕聲好響。”

原鶴愣了半晌。

“行了,小孩子別管那麼多。”原鶴耷拉着眼睛,起身關掉了燈,“好好睡覺,明天你說不定還有事情要忙。”

燈關上后,房間彷彿一下子就安靜了。窗外的雨聲和兩個人頻率不同的呼吸都異常的清晰。

“那個,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原、原……”

“原鶴,”原鶴說,“草原的原,丹頂鶴的鶴。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別像那個坐輪椅的女人一樣給我起一堆古怪的外號。”

“總覺得這名字不太襯你誒。”伊蓮娜輕聲說,“草原、丹頂鶴,聽上去都是很大氣很空靈高潔的東西,結果你現在就是一幅變態蘿莉控的樣子。”

“原是姓氏,和你的‘格列維奇’一樣,改不了的。”原鶴坐在黑暗裡說著,“我老爹當年希望我能出人頭地,所以老想給我起個狂酷拽炫的名字,據說他最初想的名字叫‘原天龍’。天空的天,龍騎士的龍。”

“感覺蠢蠢的。”伊蓮娜評價道。

“蠢爆了。”原鶴說,“之後在我老媽的威逼利誘之下,他才勉為其難的把這名字改成了原鶴。”

“你老媽真是英明。”

“我媽簡直就是救世主。要不是她,我都想象不出來我掛着那個蠢蠢的名字在學校里會被嘲笑成什麼樣。”

“其實你如果是長相帥氣一點點,叫那個名字也沒啥。”

“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絕望啊,但我爸的基因就這樣啊!”原鶴嚷嚷道,“行了,我發覺你話還挺多的,但現在還是睡覺吧,明天說不定有很多事要做。”

“等等我還有問題還沒問呢,剛剛只是順便好奇了下你的名字。”

“那你快問啊。”

“就是、那個……”伊蓮娜頓了頓,“你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手上還有槍。”

“你看不出來嗎?”原鶴說,“這樓下是個夜店你知道吧。”

“嗯,門牌上寫着,雖然其實看不出來是夜店。”

“平常那裡很熱鬧的,不過今天老闆娘沒在,所以沒營業。”原鶴我,“我,還有今天樓下那四個打麻將的,其實都是這家夜店的保鏢。”

“誒?”伊蓮娜的聲音聽上去很疑惑

“就像美國黑幫電影里常見的那種啊,有人酒後鬧事或者砸場子的話,我們就把他們轟出去,明白了吧。”

“不像。”伊蓮娜在被窩裡自顧自地搖了搖頭,“除了你還有那個和你一樣邋遢的人好像能打架,那兩個老人,還有那個輪椅上的女孩子難道還能當保鏢嗎?”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不過那三個人比我能打多了。”

“誒?可是……”

“行了,這些事你以後慢慢會知道的。現在,給我好好睡覺!”

這次原鶴的聲音很堅定,聽起來不容她再說話了。

伊蓮娜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原鶴又打開了電腦進入遊戲。

不過,過了一會兒,還是原鶴的呼嚕聲先響起來。

2.

第二天早晨,原鶴帶着伊蓮娜來到樓下的夜店,重新向這裡的幾個人做自我介紹。

“我叫伊蓮娜·格列維奇。昨天沒告訴你們自己是女孩子,很抱歉……”

昨天的四個人依然在同一張桌子上搓麻將。他們看到一頭金髮的伊蓮娜,只是很淡定地“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等等,你們這是什麼反應?”原鶴的臉頰抽動着,“你們難道不覺得驚訝嗎?”

“有什麼好驚訝的,我第一眼看到時就知道她是女孩子呀?”那個輪椅上的卡拉米媞歪着頭,也用一個訝異的眼神盯着原鶴。

“等等,你昨天不是還叫她‘小帥哥’嗎?”“客套話啦客套話,”輪椅少女擺擺手,“人家都刻意偽裝了,當場揭穿總是不禮貌得呀。”

“那個,其實我也看出來了。”羅非一邊碼着麻將一邊舉手示意,“我當時還挺驚訝你居然說把女孩子帶到你屋裡去睡,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那麼膽兒肥了,結果你不知道人家是女孩子呀?”

“因為小鶴鶴很少看到真正的女生嘛,他說不定覺得女孩子都應該像動漫里那樣,一雙眼睛能佔半張臉。”

“卡拉你自己就長得很動漫了好吧……”原鶴望着輪椅少女玫瑰色的眼眸和瓷器般無暇的肌膚,低聲吐了個槽。

“順便說下,我也看出來了。”萊斯特·厄普扶着牛仔帽,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蘇霍伊沉默着,但也微笑着點了點頭,那意思大概是“我也看出來了。”

“那周叔呢?”原鶴扭頭看向周叔,這個矮矮胖胖的廚子這時正藉著門口的光線翻報紙,“周叔你也看出來她是女孩子了嗎?”

“我嗎?”周叔抬起頭來,看到原鶴一臉鬱悶的神情,無奈的笑了笑,“我昨天就在想,這閨女還真是俊啊,扮成男孩子也很有英氣的。”

“喂你們……”原鶴覺得一股怒氣堵在喉嚨里,但憋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我說,原鶴你昨天沒對人家小姑娘動手動腳吧。”羅非一邊說,一邊打出一張麻將。“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你單身二十幾年內心慾火旺盛看到女孩子就把持不住呢。”

“別以為我和你一樣靠下半身思考問題。”原鶴鄙夷地皺了皺鼻子。

“我可警告你啊,一會兒陸悠晴要來,要讓她知道你和伊蓮娜住了一晚上,她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陸悠晴,那丫頭來幹什麼?”原鶴好像哆嗦了一下,伊蓮娜從他眼神里看到一絲驚恐的神色。

“蘇霍伊先生昨天後來打電話過去問了,米利亞·格列維奇被殺這件事已經移交聖堂調查局處理了,陸悠晴被選進了處理這件事的小組。一會兒她過來,會把她知道的一些情況和我們當面講一下。”

“這才多久啊,都能在聖堂調查局混進處理這種大案件的小組了。”原鶴輕輕嘆息一聲,“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原鶴說完這句話,忽然發現麻將桌上的四個人都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說話。

“怎、怎麼了啊你們……”原鶴乾笑兩聲,“怎麼突然都不說話了……”

話說到一半,原鶴自己也停住了,因為他看見自己面前投下了一個人影

接着,一雙輪廓分明、冰冰冷冷的手忽然從後面擰在自己臉上。

“你——說——誰——是——個——可——怕——的——女——人——呀?”

伊蓮娜捂着嘴巴,看着原鶴那張還沒完全脫掉稚氣的臉就像橡皮泥一樣被扯得長長的……

“行、行,我錯了陸悠晴大人,我錯了還不行嗎?”原鶴奮力掙脫那雙手,跳出一步,跌到一張椅子上,回頭,驚恐地望向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女人。

那是一個很有活力的女生,眼角很高,也很鋒利;那雙眼睛很奇特,高而鋒利的眼角自帶一股傲氣,讓人感覺即使她面無表情時她也在生氣;她扎着一個低低的短馬尾,臉頰兩側不長不短的黑髮垂到肩頭,很直,也鋒利得像刀子。她身上穿着黑色的半袖長風衣,扣子沒扣,后擺在身後輕輕揚起,領子也高高地豎著,讓人想起黑色的群鴉。

令人有些注目的是她領子上的徽章:金色的十字架上由長釘釘着一條長蛇,十字架的兩側是兩把交錯的鑰匙。

伊蓮娜感到背後一涼。那是聖堂調查局的徽章,傳聞中用盡一切違背人倫的手段也要對抗“侵蝕”的組織。他們為了殺掉一個夢魘可以無視其他無辜的人,寧可錯殺,絕不放過;他們可以通過手術和藥物改造自己的肢體,從而讓普通人也能和夢魘以及僕從對抗;他們手握重權,生殺予奪,暴力、陰冷、殘忍,卻又因為極高的行事效率在人們心中享有極高的聲望。

就像那身黑色的制服給人的感受一樣。他們就是烏鴉,所到之處皆有血腥和死亡。

黑衣的女生瞪了狼狽的原鶴一眼,隨後走到蘇霍伊面前,輕輕行了個禮:“蘇霍伊先生。”

蘇霍伊點了點頭。

“喲,小陸啊?”牛仔老人萊斯特·厄普忽然操起一口地道的中國南方方言,“來,莫客氣,先坐先坐。”他站起來,抓着陸悠晴的胳膊想把她迎到一張椅子上。

“我不坐了,厄普先生,上班時間,一會兒還得趕回去。”陸悠晴禮貌地拒絕了牛仔老人的邀請。

“老淫棍你別吧,陸悠晴的油你也要揩一揩,不怕被卡拉米媞打嗎?”羅非一邊摸出四塊錢一包的“軟白沙”,點了一根叼在嘴裡,一邊開了一個在伊蓮娜看來有些過火的玩笑。

“老爺子你這口音還得練一下啊,還不算太正宗。”原鶴撕開一根阿爾卑斯棒棒糖,也咬進嘴裡。

“多大了還吃棒棒糖?”陸悠晴又鄙夷地瞪了原鶴。

“你管我的?”原鶴用一種很猥瑣的姿勢縮在椅子里,仰着頭盯着陸悠晴。

陸悠晴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不再管原鶴。

“蘇霍伊先生,這是關於米利亞·格列維奇被殺一案的資料複印件。”她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個檔案袋,遞給蘇霍伊。

蘇霍伊伸手讓陸悠晴落座,自己扶了下眼鏡,盯着這個黑色的檔案袋。檔案袋封口的地方封着聖堂調查局的火漆紋章,那柄釘蛇的長劍閃耀着暗紅色的光芒。

“目前調查的情況,能請簡要概括一下?”蘇霍伊說。

“死亡時間是在6月27日的深夜,也就是15天前。”陸悠晴的聲音很清冷,“早上發現屍體的人是格列維奇的女兒伊蓮娜;米利亞·格列維奇身中四刀,其中最後一刀刺中的心臟,作為兇器的匕首直接被留在了現場,上面沒有指紋。此外,除去刀傷,他身上還有被毆打過的痕迹。”

“格列維奇住在中央研究所旁邊的研究員住宅區,看守很嚴,事發當天監控錄像沒有拍到可疑的人進入住宅區,所以初步推斷兇手是住宅區內部的人——也就說兇手很有可能也是中央研究所的研究員。”

“動機是什麼?”原鶴突然插嘴。

“初步推斷是剽竊研究成果。”陸悠晴說,“格列維奇不信任電腦,所以他的研究資料除了電腦上有,還都以紙張的形式鎖在保險柜里。那個保險箱沒有被撬開的痕迹,但裡面的資料明顯被翻找過。從格列維奇身上的毆打傷痕來看,兇手很可能拷問出了密碼。”

“少的資料是哪方面的?”羅非接過話,“從少的資料里可能就能看出是誰偷了資料。”

“我們當然想到這點,但很奇怪的,和格列維奇同一個研究組的研究員檢查了資料后,聲稱保險箱里的資料並沒有丟失,而且所有資料都是用特殊檔案袋密封完好的,那些檔案袋連拆開的痕迹都沒有。”

“也就說兇手打開了保險箱,卻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羅非吐出一口刺鼻的二手煙。

“是的。”

“還有一種可能。”原鶴使勁嘬了一口棒棒糖。

陸悠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你懂個啥?”但原鶴沒怎麼理會這個眼神。

“還有可能,資料已經被拿走了,但少掉的資料是他同組的研究員都不知道的內容——也就說,是格列維奇藉助研究所的資源私下裡從事着的研究,中央研究所鼓勵研究員大開腦洞,每年都會發額外的錢資助研究員搞點奇奇怪怪的研究,不用彙報進度也不用上交成果,所以很多研究員都有憑着自己愛好進行的研究項目——而兇手可能是衝著這項秘密研究來的。”

原鶴那雙沒有神採的眼睛很難得的聚焦了,彷彿真的在認真思考,然而陸悠晴也直接無視了那個認真的眼神。

“蘇霍伊先生,我有一個請求。”陸悠晴用很正式的口吻說,“聖堂調查局是昨天才從警察手裡正式接手這個案件的,我們要對整個案件重新取證調查,所以——我們想把伊蓮娜·格列維奇帶回第二環區重新取證。”

伊蓮娜微微一顫,彷彿感覺到有一根冰冷的針忽的扎進了自己的脊髓里。

聖堂調查局是個不擇手段的暴力組織。

但蘇霍伊都沒回應,原鶴縮在椅子上先嘟囔了一句:“不行!”

伊蓮娜和陸悠晴同時驚訝地望向他。

“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陸悠晴冷冷地說。

“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好調查的?”

陸悠晴那雙自帶怒容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原鶴:“嚴格的說,我們現在甚至不能證明那個女孩是清白的。”

“我沒有!”伊蓮娜反射性地大聲聲辯。

“伊蓮娜上學的地方是第二環區聖約翰教會中學,那是一所全寄宿制學校。6月27號那天學校還沒有放假,米利亞·格列維奇遇害的那天她本來應該在學校的。”陸悠晴說,“但她那天恰好請假回家,而當天深夜米利亞·格列維奇遇害。我們至今找不到足夠的證據證明伊蓮娜和兇案完全無關。”

“我沒有!”伊蓮娜直衝到陸悠晴面前,眼角淚光閃爍,“雖然沒有放假,但期末考試已經考過了,好多人都回家了,我為什麼要害我爸爸!”

“這只是為了嚴謹。”陸悠晴說,“我們找不到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就只能詳細的調查,如果你和兇案沒有關係,我們會把你護送回來。”

“聽着,陸悠晴。”原鶴咬着棒棒糖,“我問你,你能保證你們‘天堂四區’沒有潛藏着‘夢魘’嗎?”

陸悠晴楞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你就說你能不能保證?”

“可能性很低,但不能百分百保證沒有。”

“那好。”原鶴說,“伊蓮娜,能不能把你父親留給你的那張紙借我一下?”

“嗯。”伊蓮娜把那張用血寫成的遺言給了原鶴。

“這張紙你知道吧?”原鶴說。

“知道。”

“去第十二環區找蘇霍伊。”原鶴輕聲念了一遍。

“我覺得,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快逃’!”原鶴輕聲說,“只不過光說快逃不行,必須要告訴女兒往哪兒逃。”

“如果你不能證明你們之中沒有‘夢魘’,我們就不會放這個女孩回去。”原鶴接著說,“米利亞很可能通過兇手知道了什麼,所以讓伊蓮娜離開第二環區。如果伊蓮娜現在回去,可能會很危險。”

陸悠晴靜靜地凝視原鶴的眼睛。

“行吧。”很意外的,她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提議,“不過這張紙我必須帶回去。”她指着米利亞的遺言,“有的地方要重新化驗一下。”

“行嗎,小傢伙?”原鶴問伊蓮娜,伊蓮娜輕輕點頭。

“那好。”

陸悠晴把那張紙放進一個取證用的塑料袋裡,收好。接着,她抬起頭,忽然看向麻將桌對面的座位。

“那傢伙呢?”她忽然問。

“誰啊?”原鶴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幾分鐘前,卡拉米媞還坐在那個座位上打麻將,不過這會兒卡拉米媞和她的輪椅都不在那裡。

“哦,卡拉呀,剛剛還在的,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羅非叼着煙說,“找她有事?她可能在樓上,要我幫你叫一下嗎?”

“不,不用了。”陸悠晴抿了抿唇,“我先回去了。”

“陸悠晴!”當她走到門口時,原鶴忽然叫住她,“聖堂調查局裡帥哥不少吧,找到男朋友了嗎?”

“有啊。”陸悠晴在門口停步,“執行部的一個高級執行官,超級帥,長得像年輕時的馬龍·白蘭度。”

“那你可得小心了。”原鶴笑了笑,“你這脾氣指不定哪天就把別人嚇走了。”

“你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像你這種噁心的蘿莉控一輩子光棍都有可能哦——一輩子光棍都還好,如果因為猥褻兒童蹲個監獄那可就好玩了。”

“謝謝提醒,我儘力。”原鶴衝著陸悠晴的背影揮了揮手。後者大步走出這裡,轉過一個街角,坐上一輛黑色的賓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