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苏荷与司马旭炎她们战斗的同时,另一边。

“凡人,汝当真要挑战吾?”涟岩收缩了光团,显露出“形体”,同样也是一位少女的模样,“吾不会留手。”

“喂,你们的喜好都是变女生吗?”云君昊对女孩说。

“你懂个鬼,彼端人以女性作为力量的象征,所以它们才变成女性的;但是我变成女性模样,是因为你的潜意识。我以你的精神作为食粮,塑造出的形体也是你潜意识的模样。所以,理论上我现在的样子就是对你胃口的潜意识形象。”

“但是你可以自己调整,不是吗?”云君昊反驳,“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相信我是个萝莉控的。”

“汝等聊够了没有?”被放在一旁的涟岩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敢无视吾的人,吾还是第一次见。”

“不要以为换个口气说话就很帅,这样只会显得很另类很傻。”女孩白了涟岩一眼,“要不是我旁边这个废柴这几年一直摸鱼,我早把你铲了。”

“敬酒不吃!”涟岩彻底爆发了,精灵诵飞快地发动,古老的诵乐奏响,空气迅速升温,一时间光线都扭曲了。“净蚀。”一团肉眼不可见的透明物在涟岩手中汇聚,仿佛在逐渐逼近某个临界。

“第一法,隔绝。”女孩轻轻说道。云君昊放松地伸展四肢,黑衣亮起红纹,一层黑纱从中延伸出来,像一张网一般向涟岩的方向包裹,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半个球壳的空间。

“没用的,‘净蚀’是专门用于克制概念的精灵诵,能吞噬一切,就连精神力也不例外。”涟岩说完,将“净蚀”推向了半球。

“净蚀”轻轻地飘进了黑纱半球,而黑纱也轻轻地抱住了它,就像一对母子相抱。然后什么都没发生。10秒过去了,20秒过去了,女孩和云君昊继续打闹,说烂话,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明明,明明就在吾眼前进去了啊,明明!”涟岩很崩溃。

“就你搓的那颗螺旋丸?”云君昊白了涟岩一眼,“搞得好像自己丢了个黑洞一样。你那个球现在正在我的概念场中享受着单人间待遇呢。”

“孤独”概念,这就是云君昊拥有的概念。孤独概念的第一法“隔绝”,正是“隔绝”意义的本身。一旦被其包围,无论是什么物体,都会与外界彻底切断联系;同时,因为构成隔绝意义的精神力拥有其不可接触的性质,净蚀无法接触隔绝。也就是说,净蚀并没有消失,只是在云君昊的概念场中存在,并且由于场中只它一物,它没有吞噬其他物质的可能,只能在其中慢慢扩散消灭,又或者一瞬间爆发消逝。

“可恶……”涟岩越等越气,决定再出一招。只见她展开双臂,无数晶体自她体表飞出。“炎卷!”

仿佛是听到了号召,晶体们自发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卷起了地上的石块泥土。它们高速摩擦着,互相焚烧着,形成了极其壮观的火焰龙卷。“接下来汝辈会怎么样,吾可不管!”她双臂相合,仿佛是把龙卷推向了云君昊他们,而火之龙卷也确实飞向了他们。

“对付这种东西也要叫出我?”女孩不屑地说,“没想到你不仅精神退化了,连眼睛也不好使了。”说完,女孩一挥手,将刚刚用来装“净蚀”,如今已经缩成一个黑球的“隔绝”丢向火之龙卷,转瞬间那黑球便进入了龙卷风内部。下一刻,黑色的雾气充斥龙卷风的每一个角落,彻底取代了那些绚丽的火焰。黑色的龙卷风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犹如臣服了一般停在女孩前面,将自己缩成了绳子一般的粗细。

“那谁知道嘛,毕竟我又没打过精灵。”云君昊摇摇头,“再说你不是一直想我用用你吗,怕你闲得慌。”

“用也要等到你恢复到以前那样再用,傻瓜。” 女孩踮起脚尖用指节敲了一下云君昊的额头,云君昊则低头去接。“于是这家伙怎么处置?”

“放着,不威胁到我们就ok。”云君昊说。

一旁的涟岩,则是陷入了一股迷茫中。

是吾轻敌了?吾错了?吾太小看他们了?这一千年来,涟岩见证了龙种的覆灭,被无数人类恳求过协助,见过无数的人,也与概念使交过手。但是,从来没有一位概念使,上来就对她的外貌评头顿足,吐下她引以为傲的诵术安然无恙,还只用轻描淡写的一招就破解了她引以为傲的两招。

但是她好歹是永生不灭的精灵。这对她来说打击虽然很大,但她马上恢复了过来。“不错,很不错,非常不错。哈哈哈,我终于理解了,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先祖会与你们人类签订契约。原来人类还能达到这种境界,是我低估你们了。”涟岩从一开始的愤怒,迷茫,到现在难以控制自己的喜悦。“多少年了,停战多少年了,我记不清了。除了精灵以外,我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我对你的实力表示敬意,并且接下来,我将拿出我的一切,与你对决。”

绝灭的高温自涟岩处发出,空气膨胀形成强风,将强热带到了周围。云君昊和女孩尚有概念场——灰雾的保护,但他们周围的草瞬间就被烤得枯黄。云君昊神色大变,“你在干什么?!你会烤死你的同伴的!”正在对持的夜苏荷和司马旭炎等人很快也被波及,炽热稀薄的空气令人窒息,大家大口咳嗽起来。云君昊马上跑到她们身边,将概念场扩散开来,场内空气温度迅速回落。

“涟岩,停下!”司马旭炎忍着痛大声喊到。

“不,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涟岩说道,“又或者你们先走开,我再和他打,我也能接受。”

“那我能不能加入呢?”

一个沉稳洪亮的声音传来,涟岩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此端装束的人独自站在浮板上,正视着涟岩。他拔出自己的刀,“我有一把双刃刀,不长也不短,刚好能切断你的喉咙,要不要试一试?”

“你是……夜鸦术团长,里德,是吧?”涟岩感受得到那把刀的不同寻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要不要试一试?”里德举起刀,轻轻一挥,霎时间一道寒芒擦过涟岩的脸庞,她周围有序的术能顿时乱了锅,细小的爆破在她身边不断发生,炎热也不再蔓延。

“……我知道了,打扰了,我不想打,我会自觉退出。”涟岩看了一眼云君昊,又看了一眼里德,理性重新夺回了她身体的控制权。

“谁跟你说你能走的?”里德温和地笑着,笑容里藏着刀子,“你看,我心爱的草坪都变成焦黄色了,你又不能把它立刻复原,那现在我很生气,你该怎么补偿我?”

“我……”涟岩有些慌了,“你,你要和我打吗?”

“不是和你打,而是彻底虐杀你。”里德还是那个微笑。“首先,我记得精灵的人生安全似乎不在立法范围之内;再者,即使我杀了你,你也能通过原生水晶积累术能重新塑体,对吧?只是有个几百年的积累时间……”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哎呀,我也很难做嘛,你看我们的三皇子陛下也被你烤了一下,现在还在咳呢。你说我该怎么和皇族那边交代啊?”里德愉快地转起了刀,“不过如果杀了你,现在储存在你体内的‘术晶’,那可是个天文数字……”

“我明白了,你要术晶是吧……”

“谁跟你说只有术晶的?谁允许你打断我说话的?你不懂得听完别人说话是一种美德吗?”里德突然发火,“你是光之术团的精灵,对吧?”

“那又,怎么样……”

“我要你。”里德指着涟岩。“加入夜鸦术团,我就不杀你。”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涟岩完全不知所措了,“可是精灵契约……”

“现在不是精灵契约的问题,是你和我之间的问题。”里德阴险地笑着,“不用立刻签订契约,也不用退出光之术团,但是你要现场答应我,加入夜鸦术团。”“这怎么可能!”辉戎武忍不住了,“我们光之术团……”

“关你屁事,收声!”女孩说着粤语走上前去,毫不留情地给了辉戎武一巴掌,“再讲我就把你丢到外面去蒸桑拿!”

“呐,你看我也不是在为难你。你看北一点的地方,看到那个小红点没有?”里德指着北方,“对,就是那座塔上,那个角落,我们的精灵‘白夜’刚刚撕完你的同伙,现在挂那的是她的头,还是我们的术师帮忙点亮的,正对着这里,很清晰吧?”

“你,你们……”涟岩气得声音发抖,“你们这群魔鬼!”

“入侵别人的领地,强抢人质,甚至差点把自己人都杀了的家伙,也配说别人?”

“我……”

“服从或死亡,做出你的选则。”里德的表情终于冷峻下来,“还有下面那群人,你们也是,一个也别想跑。”

——

“虽说你拖住敌方精灵,为我们术团的支援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里德端坐在长桌一端,“所以,夜鸦第三十六期一排第二精英班一号,云君昊同学,你能为自己掩藏‘概念’的行为做出解释吗?”

“我认为,我家的小朋友没做错什么,毕竟你们没问,不是么?”女孩坐在云君昊的腿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放在桌上,与云君昊一同坐在长桌的另一端,“至于你的‘概念灵’,我们都还没见到,她是害羞了么?”概念灵的语言直接传入意识,不存在语种的问题。

“我大腿有点麻了……”云君昊小声嘟囔。

“给我憋着。”女孩捏了一把云君昊的大腿。

里德到场后,很快就对现场做了安顿:夜苏荷回宿舍待命,莹雪萱跟随几位术师前往官府汇报情况,入侵术师一律带到禁闭室盘问,涟岩则由精灵“白夜”看管。至于云君昊,则是被带进了黑羽团的会议室,接受着全体黑羽席成员的问询。

至于坐在里德身边的云天机,也只能一声不发地看着。虽说坐在两侧的都是夜鸦术团的领导人物,但在概念使面前,一切威慑都是空谈。只有拥有实力的人有权说话。

“我的概念‘刀刃’是物品类的概念,所以我的概念灵只能通过更直接的方式与你交流。”里德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带鞘的小刀,一把将它从桌上滑到了云君昊和女孩的面前。“鄙人摩尔登·萨克拉斯·吉拉里德,请问你的姓名是?”

“我不喜欢名字。”女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小刀,并没有看向里德,“其他概念灵叫我‘寂’或者‘寂宁’,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你们可以叫我‘夜空’。”

“多年不见,没想到,这样的你也能找到自己的约束者呢,寂。”一个声音从刀上经过概念场传入女孩和云君昊耳中。“我叫刃华,你可以叫我华。”

“我叫云君昊,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黑狼形影,你也可以叫我形影。”云君昊说道。

“先回到正题,云君昊同学,你来我们夜鸦术团,有什么目的吗?”里德重新问道。

“嗯……如果我说,我真的是为了术师资格证来的,你们会信吗?”云君昊苦着脸说,“概念什么的你们又没问,不是吗?”

“那是因为概念使根本不会以这种方式入学啊!”云天机终于忍不住了,“概念使作为一类极其特殊的存在,一般都不会考术师证,更别提要来完全没有对概念使教学研究的夜鸦术团学习了!”

概念,作为一种极度稀有的“奇迹”,其使用者并不是不需要支付代价的。有史以来,无论是哪种概念使,都是以精神力作为概念的本源,通过消耗精神力去使用概念能力的。这导致概念使在术能储量和术能恢复能力方面平均值大大低于普通人,因为补充精神力需要消耗大量的术能。另一方面,由于概念能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在缓慢地消耗精神力,这就导致概念使的术能被大量消耗,只能通过特殊手段使用术法。

正因如此,概念使一旦被发现,便会立刻被送往专门学习概念使用的术团。

“例如我,就是在霜之术团学习概念使用的。”里德补充道,“但是你的术能测试结果一切正常,令人费解。”

“理由很简单,我的概念已经休眠很久了,这次使用已经时隔两年,因为我的概念本来就是低消耗型的,然后我使用的又是全身术印,在术能方面比同级的人高得多,所以术法学习的话在术能上暂时没有问题。”云君昊说道,“我就是来学体术系术法的。我的目的很简单,在这里考个九阶术师证,而不是当什么概念使。”

“概念使用这些东西我们早就在实战中烂熟了,轮不到你们来教。”夜空把小刀推回里德手里,从云君昊腿上跳了下来,牵住他的衣袖,“我们先走了,我家小朋友需要休息。”

“等等,你们不能这样……”里德左手边的女性站起,想去拦下云君昊。里德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们没有理由撒谎。既然这是真的,我们也许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任务——”里德递给云天机一个眼神,而云天机没有令他失望。“有人将斩命之人,托付给了我们。”

夕阳西下,几点星光在天际闪烁。夜幕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