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这样啊……”我深吸一口气，然后默默吐出。“你觉得想哭你就大声哭吧，毕竟是你受了委屈，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肩膀给你。”
“不……不用了。”
“你知道吗，你一开始被欺凌的外因和内因。”
“诶？”
我叹了口气，望向挂在漆黑远空中的银月。
一切事物在发展的时候都会事出有因，有些时候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可能就会引发这样所谓的“校园欺凌”。这个多次被新闻、影视、小说所惦记上的题材自然在现在也没有任何改观，就算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校园，在某个角落中还是可以看得到一件事出有因的“校园欺凌”事件。
事件已经发生了，这个是无法挽回的，但是如果知道原因的话或许以后就能够避免不是吗，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改变未来了。
所以，原因才是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引发这件事情呢，我想要了解。
“就是原因，你认为的原因。”我冷静地解释道。“你有原因，欺凌者也会有原因。当然，你身上的原因更复杂一些，而有时候欺凌者的原因更加简单。所以，你理清楚一下思绪，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我已经记不清了。”
“嗯？”
“在初三的时候我出过一场车祸，让我的记忆开始变得不清不楚了。我能够大概记得欺凌的过程，但是很多细节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也就是说，连是谁欺凌你都已经忘记了吗？”我把目光重新转到面前的那颗大树身上。
无疑，现在的情况很是糟糕，作案动机不明的一场犯罪，想要抓到犯人的难度就更大了，不过这里的犯人并不是指欺凌者，而是治疗林若的手段。
没有事因，就没有任何手段能够让林若恢复正常，即使她现在看起来再正常，但是早已埋藏于心中的病因会让她再一次尝到那次欺凌的味道的，只不过这只是狭义来说而已，她会承受更多压力，然后逐渐被压垮。
那么还是要首先改变一下她内心中的观念。
“是的。”林若挪动着位置，坐到我们两人都能够互相触碰到对方的位置。
“嘛，算了，过去就让他过去了。有句话不是叫活在当下嘛。”我并不会安慰人，我更擅长用行动来表现，毕竟言语能够表达的东西太少了，而且对方也不一定理解得了我的意思。
“也是……”林若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谢谢你，老白。”
“嗯？”
“我感觉好些了，刚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她露出恬静的笑容，目光望向营地那个位置。
“原来你还想要追究的吗。”我开玩笑道。
“毕竟……是第一次……”她看了看我，然后又扭过头看向别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两根食指在相互绕着圈圈。
拜托，大小姐，别用这么奇怪的说法。
“嘛，没有看到全部你算是没有吃亏。”我还在尝试狡辩。
“老白，我问你个问题。”她一收脸上的羞涩，开始变得正经。“你初中有过女朋友吗？”
“不……为什么开始问这个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女人的心思就是奇怪，上一秒还在害羞，下一秒就开始问些奇怪的问题。“我连初恋都没有过，更别说是初中了。”
“明明你这么受女孩子欢迎，为什么会没有人喜欢呢？”倒是她感觉奇怪了。“她们是不懂你的好？”
“主要还是这个……”我指指我的眼睛。
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个时候，那个丢脸无比的一天。
“白言，有人找你。”
正值金秋，晚修刚结束，正和其他同学一样准备回宿舍的时候，靠着窗的一个同学喊了我的名字。
有些同学跟着这声大喊顺势望向窗外，然而他们在发现是个女孩子后开始八卦地起哄。顿时间，我被多道尖如刺刀的目光刺穿，心在流血的我带着恐惧与紧张的心情望着窗外。
那是一个长得挺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我不认识，但是我在学生会看见过她很多次。
不过学生会成员带头早恋真的好吗？
如此，我还是带着踉踉跄跄的脚步走了出去。
望了她一眼，我立刻躲开她的视线。但是她一直在盯着我，死死不肯松开，仿佛把我看成了猎物，一种“今晚我就要吃这个”的感觉在我心中蔓延，只不过我是被吃的那个。
瞬间，四十多道目光刺中我，我差点吐血身亡，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还是遵循最低级的礼貌，先去听听她要说些什么吧。
又快速地瞄了几眼然后别开脸，我总算是看清了她的相貌。
长发刚过肩膀，好闻的洗发水香味能够大概判断她洗过澡了（钢铁直男）。标准的运动校服也能很好地体现出她的身材，该有的地方都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脸长得十分好看，可以说是女神级别的，羞红的脸颊更是增添了几分气质。
胃好痛啊，浑身上下好恶心啊，这个时候的我还在坚持解说我真是太敬业了。
她似乎比我还紧张，虽然我这并不算是紧张。
她双手交叉地放在腿间，手指扭曲在一起，感觉都要把关节扭断了。双腿紧紧地并拢着，还伴随着些许颤抖，右脚时不时地踮起，放下，这些小动作的分值也是十分高。眼神一直在紧盯着我，但是在我望向她的时候她又转移了视线，嘴唇紧紧抿着，时不时地用小舌头舔一下，这些动作的分值估计都可以把后面一群趴在窗上光明正大偷窥的男生给撑爆。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普通长相的女生，估计是陪她来的，脸上还带着暧昧的笑容。
我努力地保持住自己的脚步不乱，脸上也几乎没有表情，身后冷汗倒是一直在流，毕竟我已经受了很大伤害了。
稳稳地在她面前站着，然后努力把重心放在脚上，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尽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的凶，然后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为的就是不让她们看见自己的异样。
但是我快要装不下去了，只不过还好大多数目光转移到了面前女生身上，稍微让我好受了一点。
“有事么。”我淡漠地说出一句，让她的像是被吓到般颤抖了一下。我顺势环抱着胸，努力展示出自己的淡定。
其实我的胃要恶心死了，我抱的位置也是胃，现在好想去厕所……
“额……嗯，我……我……”她紧缩眉头，看起来就像在想些什么一样，眼神向上抬，一只手抬了起来在脸上做扇风的样子。
“快说啊……”她旁边的女生撞了撞她的肩膀，又吓了她一跳，感觉有些可爱是怎么回事。
“额，嗯，白……白言同学……”她边说话边深呼吸，双腿在微微地前后摆动着，扇风的手速度也越来越快。
“是？”
快说啊，我好拒绝，我快忍不住了！
下一秒，她闭上了眼睛，双手稳定下来放在胸口前。
然而我也到了极限，胃部剧烈的胀痛让我几乎要呕出来了，身上的汗液浸湿了穿在里面的短袖，我的瞳仁开始不受控制地胡乱抖动，浑身上下发麻，但是还留存着一丝力气。
厕所，厕所，厕所！
“白言同学！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呕……”我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翻着白眼冲了出去，立刻躲进厕所。速度之快，我几乎听不到同学们的起哄声了。
“我有这么恶心吗？”只有这一带有哭腔的声音传进我的脑海中。
从此，路上碰见那个女同学她也双眼带着泪花远远躲着我，我多次想要向她解释，但是都被她的闺蜜赶走了。
我也开始被班里的男生唾弃，一堆什么“恐女症”“清高男”之类的外号传遍了整个初中。
只不过后来我还是收到过情书，也曾经和一个不知从哪打听到我联系电话的女生聊信息聊了一个暑假之类的……
只不过，我最后都拒绝了。
因为我很清楚，我的病一天不治，我就一天交不到女朋友。
不过现在的我愿意尝试了，因为有了先例。
叶茗希现在已经是绝缘体一类的东西了，我看她和她看我都没有让我产生任何不适，真的很奇怪。
可能是对视久了的原因？
那么我和林若……
“还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林若轻笑着，好久都没有听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没办法……我也很绝望。不过，就算我没有着个病我也会拒绝她们的。”我摇摇头，视线重新望向月亮。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家庭吧。”
“父母反对？”
“也不算是。”我有些想要和她倾述，但是我觉得还不是时候。“反正就是有些原因吧当时，但是现在我倒是不在意这些了。”
她点点头，忽然把视线投在我身上，我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该恶心的地方，依旧恶心了起来。
不行吗……
“那么……白言，你觉得我……”
“快看那边！太阳要升起来了，看来判断月亮位置估时间是有难度的。”我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但是我说完后我才意识到了刚刚她说的事情。“刚刚，你是不是要说些什么？”
“不，没什么……我们一起看日出吧。”她摇摇头，别过头，貌似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表情。
“哦~”我大概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了，我也想起来我之前立下的誓言，或许会在今天实现呢，如果她继续说下去的话。
太阳还未升起，但是天空中的鱼肚白已经带着些许朝霞的色彩，气氛刚刚好，我们两人靠在树干上，瞳孔中映照着橘色，脸上带着笑容。
其实在刚才，我有一丝察觉到了心跳的感觉。
但是我没必要明说。
毕竟像我这样的人……还是顺其自然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