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早上借口和同学出去玩,下午才去找千音。昨晚分开前约好今天下午一起去海洋公园。

海洋公园就在昨天去的星海广场内,但是昨天晚上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开放时间。我一路戴着耳机,乘着地铁到了星海广场站。

没想到她比我来的还要早。她换了一身灰色带花纹的纱裙,看起来轻飘飘的,鞋子也换成了低跟的凉鞋。肩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包,头发也披散着,看起来没化妆。

“嗨。”我径直走到她身边,她都没发现我。

“哇,吓我一跳。”她责怪的语气有点可爱。

“走吧走吧。”

我笑嘻嘻地跑开到了前面,走着走着不自觉地放满了脚步,直到离她只有半米左右的距离。

买了票看了介绍,1994年建成时是亚洲最长的海底透明通道,是第三代的海底通道水族馆,通道采用的亚克力材料。它是继新加坡圣淘沙海底世界之后的亚洲最大、中国第一座海底通道式海族馆。通道长度达118米。分为四个区域:极地世界,珊瑚世界,海洋世界,深海传奇。

各个馆排队的地方是露天的,很热。

但我一进入长廊,心思就全在海里面了。上面和四周都能看到各种海洋鱼类在游来游去。珊瑚丛、形态各异的礁石、飘来飘去的海草,比以前在bbc的纪录片里看到的更加震撼。

“看,那个是鲨鱼吧?”

传送带慢慢地动着,周围出现了鲨鱼,近距离看还真有点吓人。

“是啊!”

最后看了海豚湾恋人的表演,我们就离开了海洋馆,钻进了没什么人的珊瑚馆。

这个馆很小,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珊瑚,还有卖寄居蟹和水母,不少小孩子蹲在那儿看。

“三点有海象表演,走吧。”她看了看手机,拉住了我的手。

“嗯。”我已经沉入了绚丽的海洋世界,什么都懒得想了。

极地馆很大,先看到了很多的小企鹅。

“你看过马达加斯加的企鹅吗?现实里看企鹅真可爱。”我说。

“看过啊,傻瓜、菜鸟还有谁来着。看那边有一个北极熊,看起来好忧郁哎?”

我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有一只北极熊坐在那儿发愣,看起来确实有点忧郁。

“可能肚子饿了吧。”我笑着说。

“可能是想谁了。”她说。

我点点头,她拉着我走到了观看表演的地方,海象表演就要开始了。

水池边两只肥硕的海象在用鼻子顶球,憨态可掬。接着两边的工作人员和海象一起表演跳舞,很有意思。

她靠在我身上,笑得很开心。我一瞬间有了一种我们真的是情侣的错觉。

看完了表演,我们在美食街找了家面店吃晚饭顺便休息一会儿。

“你今天好像个小孩子。”她双手撑着头对我说。

“有,有吗?”被拆穿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从小就喜欢看各种纪录片,所以海洋馆这种地方超级吸引我,但我家那边从来没有这种地方,就算有,我爸妈也不会有空带我去的,光门票价就会让人三思。

“有啊,很可爱的那种。”

“啊,是吗!你是不是来过很多次了?”

“来过几次,不过和你一起来是不一样的感觉,所以也挺有趣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觉得很无聊呢。”

“本来就是陪你玩的,你开心就好啦。”

不要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我啊,会心动的!我不敢再看她,低头吃掉碗里的面。

吃完饭我们在星海广场散步,逛了很多有趣的店,特别是书店和潮玩店。有风格的书店确实让人喜欢,安静的纯音乐,古朴的装饰,让人真想呆在这里一辈子。我突然想起艾兰那个小萝莉,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九点多了,我送她到小区的门口,不管怎么说女孩子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家里人会担心的。

“那我回去了啊?”我说。

“你明天就回N市吗?”

“嗯。”

“以后还会来吗?”

“说不定啊。如果哪天想坐电车了就会来的。”

“是吗?”

她突然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问我:“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她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在平静地问一个问题。

“等你上大学再说好吗?”我说出了个不负责任的回答。

因为我心里住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么再见了。”

我感到脸上有点痒,接着她的鼻子蹭到了我的脸颊。

她轻轻地飞快地吻了我,然后转身背着手,慢慢走进了小区。

我看着她高瘦的背影,心里知道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来这里只是因为我一时心血来潮罢了。即使我还是关心她的,即使我还是愿意为她奔波,但我不会再选择和她在一起。

感觉夜间的空气有点沉闷,按理说应该会变凉快的才是。

地铁站人还不少,我站在等候区刷着手机,等地铁。

忽然项链闪起了亮光。地图呈现在我的脑海里,不远处有一个闪烁的蓝点。

我赶紧跑出了地铁站,循着地图一路狂奔,发现自己回到了她家的小区。我心里升腾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千音!”

地图显示的地方是一栋楼的第七层,我跑到楼底下,朝天空扔出了金属棒,金属棒向四周飞去,眼前的场景被星空所替代,只有眼前这栋楼没有变。

我踢开铁门,走楼梯跑到七楼已经气喘吁吁了。我想也没想掏出左轮,空枪打破了门,走到了发出蓝光的房间。

床上躺着的是闭上眼睛的千音。

她的手腕上有一条鲜艳的伤口,床单饱食了献血,变得暗黑可怖,血液仍然沿着她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周围显现出了许多细小的黑洞,扭曲着房间里的光线,一切都开始变的光怪陆离。这就是盛宴开始的前兆。

我抱起她,还能感受她的体温。心剧烈地疼痛着,她死掉了,像文响一样死掉了。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死掉吗?

泪水从我眼里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心疼得喘不上气。第一次看见真实的人死去,还是我很喜欢的女孩。

“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出来,也许是心太痛了,也许是这样会舒服点,我像个受伤的野兽,鬼哭狼嚎。

“你在叫什么呢?”

我怀里的千音突然发出了声音,只是声音很虚弱。

“这里是天堂吗?你为什么要哭呢?天堂是很美好的地方啊?笑一个。”她伸出手捏我的脸,想捏出个笑脸。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哽咽地问她。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这种人,学不好的,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就算他们打我骂我,给我报补习班,还是温柔地安慰我,都不行。但我看到你很开心,非常开心,感觉又有了希望。我们那时候为什么分开呢?我一直搞不明白啊。我很想和你多聊聊,再多聊一点,哪怕是不快乐的事,都可以说的给我听。但是我好害怕你会消失,无论怎么亲近怎么拉近距离,但那只是网络不是吗?然后你消失了,那些男孩子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他们像我一样颓丧,但是每天都很开心地享受着,我不行。”

“你不行。”我弯下腰,靠着她的额头。

“但是我也不能脱离他们。那样我就什么人也没有了,就算有什么想说的也没有人可以诉说。现在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你走。我又变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走。我不走。”我说。

“哈哈哈哈,天堂里的人还真是温柔呢。我好困啊,睡觉了,等会聊。”

她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没有了。我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她,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

我难过地站起身,拿出我的左轮,准备迎接魔女,却发现地上的血液没有了!床单上也只剩下几个干了的血斑!

我赶紧抓起她的手腕,伤口已经结痂了,我轻轻碰了一下,血痂就掉了!她没有死?我把手指放在她的脖子上,大动脉正在有力地跳动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死!盛宴没有开始!

我打开地图,蓝点果然消失了!

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在魔女普及课上也从没有看过类似的案例。

我想了很久,掏出了我的勺子,给她头上来了几下,删除了这几天跟我有关的记忆。留给她的只有她跟一个朋友出去玩的回忆,像梦又像现实,过不了几天她就会连这份修改过的的回忆都忘掉。

既然是我促成了她的自杀,我还是消失比较好,就留给她一个梦吧。吃安眠药和自杀比起来可温柔多了。

那天我就不应该一时冲动找她聊天,更不该过来。

给别人更大的希望,又把它拿走,我居然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拯救她。我陷入了自责的境地。

我打开窗户,喊了一声“air”,结界消失了,四周的金属棒飞回了我手里。我坐在窗户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什么也想不明白。

忽然响起了音乐的声音,很耳熟,是《銀色飛行船》,ryo清澈的声音在夜色里低低地飘荡着。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床头柜上找到正在响的手机。我拿起来走回窗边,接了电话。

“喂?”

“喂?你是谁啊?”是个男的,而且他先发制人。

“我是她堂弟,我姐睡了,你找她干嘛?”我压低声音说。

“哦哦,那个啊,我帮千音同学带了点辅助睡眠的眼罩,想跟她约个时间给她。你能帮我转告她吗?”

“好的,你叫啥?”

“王刚,谢谢了兄弟。”

“没问题。”

我挂了电话,在她书桌上找了纸和笔给她留了言——王刚同学给你带了礼物,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去拿,继续加油哦!

然后用手机把留言压在了她的枕边。

这不是还有人关心你嘛,别轻易被压抑蒙蔽了双眼啊。

书桌上放着我送给她的樱初音手办,幸运水滴则挂在一个树一样的装饰品上。

我擦了擦手办上的灰尘,跳出了窗外,攀着墙壁边缘,顺着每层的凸起,三两下就跳到了楼底下。

在英国那段时间的训练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身体,攀爬都快成了一种本能。

实际上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从七楼爬下来,而不是走楼梯。好多时候我所做的和我想的完全不同,到底是为什么呢?

……

中秋节结束了,我回到了学校,重新投入到大学生活中。老妈给我发了五百块,补贴我中秋节出去玩的开销,我收了三百,其他的又还给她了。我确实不需要那么多钱,又不能说一点都不要。

下了晚自习,我没有心情和舍友们打游戏,而是坐着看日剧《东京爱情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看这部剧,反正看了一集不讨厌就是了。小田和正的主题曲《ラブ・ストーリーは突然に》,一开始听感觉很奇怪,看了六七集后,就觉得还不错了,看完了整部剧这首歌的调子我已经熟记于心了。

最后完治在爱缓县找到莉香,莉香要求完治在最后一班回东京的火车开出时决定是否要她留下来。完治认真考虑了很久,明白自己爱的还是莉香,准时跑到了火车站,但莉香已经提前十五分钟离开了。

当我们想明白爱的是谁,那个人已经提前离开了,她也会等到厌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