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亚伲尔地下医疗中心)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茵海茨和塞涅德并排走在长廊中,苍白的灯光静静的照着每一间隔离室。偶尔有推着医疗器械经过的人员向他们点头。

塞涅德手里拿着地图,整个地下医疗中心像一张蛛网般错综复杂,每一个岔路口都没有差别。虽然作为索亚伲尔的少主,他却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当厚重带着危险警告标志的铁闸门打开时,塞涅德感觉到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温度,没有声音,仿佛世界切断了与这里的血脉,成为遗忘的空间。

“应该是这里,D区103房间。” 塞涅德与茵海茨进入房间侧面的观察室,隔着厚重的玻璃墙,看到蓝发的女孩静静的躺在白净的医疗床上,空洞的眼睛的望着什么也没有的房顶,听到旁边医疗器械运转的轻微声音才让人感觉到自己不是对面一副巨大的照片——一切都是静止的。

来这里的路上,茵海茨始终是沉默的,当她看到涪兰娜时,瑰丽的暗红色眼眸中浮动着晶莹的光,她双手按在玻璃上对着传输麦大喊涪兰娜的名字,医疗床上的女孩似乎听到了声音,从床上坐起来穿着洁白的衣服赤脚走到玻璃旁,愣了半天后缓缓说道“小姐……是你吗,你没事就好。”

“你怎么了,之前的你不是这样!”

“我……没事,他们在治疗我。”

塞涅德心中也十分诧异,之前自己在城门口见过茵海茨身边的那个女孩判若两人,现在的这个女孩身上看不到任何生机。塞涅德立刻叫来了正在值班的医疗人员询问。“把这个女孩的医疗档案给我。”

塞涅德在跟随凯林学习源石工艺的时候,对于矿石病的治疗也有所涉猎,基本的药品和医疗手段都能看懂。治疗方案上大多是黑曜石的提炼转化物和一些辅助药品,塞涅德翻阅时却有一个显眼的名词跳了出来,切敏苈——一种将人体新陈代谢降低到半冷冻状态的药物并且是人的意识模糊。

“切敏苈?为什么使用这种药物。” 塞涅德责问道。

“少主有所不知,矿石病毒随着全身的循环系统扩散,这种药物是为了延长他们的生命。” 医生的神色有些悲伤,他关掉了与治疗室的传输麦。“少主和茵海茨小姐,你们或许不知道,其实黑曜石提炼物对于矿石病的效果太微小了,为了延长感染者的生命,只能这么做,他们的家人只想要知道他们活着的信息,以此来安慰自己、逃避自责,而他们如何活着却没有人关心,他们成为了他们家人意识里的一种符号,被送来的感染者与家人分别时,他们总是许诺陪伴,但时间久了,感染者便被遗忘,无人问津,这样的事我们见的太多了。”医生小心翼翼的说完,叹了口气,像是如释负重。

听完这些,茵海茨呆呆的望着治疗室里有些疑惑地看着三人的涪兰娜。一种发自心底的绝望涌来。这种情感连当时菲俐晔城邦被毁灭时,也不曾出现,因为她知道那是她的叔叔所为,终有一日她能复仇,但是当身边的人正在死去,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正在消失时,你亮出了武器,却不知道对手是谁,愤怒不知向何人倾泻。

塞涅德突然明白,死亡并不是生命停止的,有的人死去了,他在许多人心中留下记忆与牵挂,那么他依然活着。当世上最后一个留存他记忆的人,忘却了他,那么他就真的死了。而这些感染者在被家人送来这里时,他们就死了……他们早已被遗忘。

回去的路上,茵海茨的脸色很糟糕,塞涅德也一言不发,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安慰这个女孩的话。也许她得知涪兰娜会被救治时心中燃起过希望的火光,但得知这一切后,那仅存的光芒也熄灭了。

“少主。” 在地下医疗中心的门口出,塞涅德和茵海茨遇见了索亚伲尔的集团军司令。

“梅萨鲁将军,你好。” 塞涅德看得出梅萨鲁的脸色也不好。“将军,他还好吗。”

“多谢少主关心,凯林博士最近研发了新的药品,正在对他试用,药物在杀死病毒的同时攻击了原本的细胞……,现在使用了充抵试剂,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说完梅萨鲁就转身走出了闸门,片刻也没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