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猎杀者
1
“呃嗯……”
艾德觉得自己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脑袋里一阵眩晕，这使他更加搞不清方向了。
嘴里塞着布，头被包在麻袋里，双手被在身后捆住，这就是被绑架的感觉吗？
有什么东西揪住了自己的衣服，双脚悬空了。
“到家了。”有人在自己耳边这样说道，语气轻柔。
不过接下来的动作可一点都不轻柔，他狠狠砸在地板上，脸上生疼。
头上的麻布袋被扯走，艾德眨了眨眼睛才适应环境。
“唔，呜呜呜……？”本想问这是在哪，但忘记自己说不了话了。
“这是我的房子，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问题的话。”
靴子踏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传来，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艾德看到了那灰发的身影。
那不是银塔督军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绑起来？
等下，那真的是银塔督军吗？
“累死了，演戏真是难啊。”
一套破败的黑袍随手扔在了地上，这不是，刚刚那个神秘人的吗？
但这说话的声音却明显不是成年男性，怎么回事？
“为这个猪头一早上跑了两趟，真是浪费时间。”
是早上那个刺客！
“碍眼，”那个少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艾德连忙转头看去，“你可以往边上去一点吗，倒在这里阻碍交通还影响市容，懂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嘴上不饶人！是她没错了！
“呜呜呜……”艾德扭了扭身子，展示了下自己极其有限的可动性。
“不要扭来扭去啊，又发情了吗？危险危险，要不一枪毙了你吧，完成早上我失手的任务。”她一挥手，那把手枪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中，直指艾德的眉心。
还是一如既往的杀人很随便！
“晴岚，逗下他就行了，别失手弄死了。”
银塔督军转头看着艾德，那是，看着被小孩抓住的甲虫的眼神。
强烈的违和感快要把艾德逼疯了，这人和银塔督军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但却仿佛装着一个不一样的灵魂！
“是是，大小姐，我会注意的。”“晴岚”用枪口挑了挑艾德的下巴，坏笑着。
这两人不是敌对的吗，自己到底被卷入了什么啊。
“早上的任务，你失败了，为什么？”银塔督军一边倒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这个人’有这么棘手吗？”
晴岚愣了一下，不再管艾德，站起来面向着督军：“对不起，当时大意了，被那个警察抢了先机。”
“哼，抢了先机吗，”督军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仿佛话题中的当事人不是自己，“是你犹豫了吧，晴岚。按照那个时间点去的话，早在那些人抵达之前就得手了。中间的那几分钟，你在干什么？”
露出似笑非笑的飘渺表情，督军轻轻敲了敲茶碟：“在喝茶吗？”
房间里被一股奇妙的静谧填满着，满到令人窒息。
“对不起，我……”晴岚低下头，盯着地板上的纹路。
这个人，艾德旁观着，好可怕。
眼瞳是为了看清别人的形状而诞生的，但这个人的却像是为了贯透别人的内心而存在。
光是在一边旁观就已经很吓人了，那无形的气势沉重得简直不像话。
晴岚的手轻轻扯着裙子，手心出了汗。
“……呜呜呜！”艾德在地上挣扎起来，“哦唔唔唔唔，呜呜呜呜呜！”
晴岚奇怪地看着他，督军脸上则出现了笑意。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事情吗。”督军的气势收了回去，喝了口茶后将茶杯轻轻放在杯碟上，“明明被绑架着，却在为差点取他性命两次的你辩解，真是不可思议。你肯定是一边骂着他脑子有问题，一边心软了，对吧？”
连艾德也吓了一跳，这人说的，分毫不差。
“……大小姐说的没错。”晴岚的手松开了。
“情有可原，毕竟你是这样的人。”督军看着她，“但是，任务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就算是执行时世界毁灭了也一样，失败了就要承担责任。”
还是逃不过惩罚吗？艾德心想道。
“呜呜呜，唔唔唔唔？”
“抓到你是因为我的补救，她只是参与而已，不能将功补过。”督军看着艾德，“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不管是敌人还是伙伴你都不在乎吗？只要我说可以，她下一秒就会杀了你哦。”
艾德吱唔两声，闭了嘴。
“我，”晴岚说道，“恭候发落。”
督军再次露出那变幻莫测的表情，无形的压力又出现在了晴岚头顶。
“那，我就罚你……”
艾德咽了咽口水。
“……今天、明天和后天，全都没有饭后点心吃好了。”
？？？
画风不对吧！
2
身后的门被推开了，又有脚步声走了过来。
“我回来晚了一点，顺道去买了个菜，家里没有蔬菜了。啊呀！这是什么！”
“那是艾德，尾巴酱，说‘你好艾德’。”
“谁要说啊！还有不要叫我尾巴酱，我是长辈！”
督军轻轻笑着，脸上异常轻松，丝毫没有刚才的压迫感。
晴岚松了口气，站到了一边。
“这就是今天抓到的家伙吗，看起来……”艾德又被提了起来，他悬在空中和眼前的人对视着，“……好普通，太普通了。”
那还真是对不起呢。
眼前的人似乎稍微比晴岚年长一点，但浑身上下异常华丽的哥特装束却又让她显得有些“少女化”，不过她天生的精致容貌确实和这身装扮很搭。
紫色的瞳孔和艾德对视着，深邃得像星空，总觉得不太像是正常人的瞳孔。
“你好，艾德，你可以叫我塞拉。”
这个人意外的很友好的样子。
“你还是说了。”
“闭嘴！我那是出于礼貌说的，和你没关系！”
艾德被放回了地板上，虽然这个人很友好，但好像没有帮自己松绑的意思。
“我刚刚对晴岚宣布了她的惩罚，这三天的点心都没有她的份，你可以少做一点了。”
“你要是想体谅我的话就自己来做啊，对于一个工作量超标了百分之八百的佣人，减掉百分之五有什么用。”塞拉将袋子放在桌上清点着，“你惩罚她，谁来惩罚你呢？”
“嗯……”督军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这家的菜还是那么贵吗？”
“别转移话题，‘大小姐’。要不是你昨天的失误，晴岚也不会需要去帮你‘料理后事’，惩罚自己的帮手，你还是老样子的蛮不讲理啊。”
“我这不是只罚了三天的点心吗。”
“那也改变不了你失误了的事实，我们完美地隐藏了这么多年，你竟然大意地把自己的容貌暴露给了路人。不是我和晴岚帮你的话，你的通缉肖像已经贴满整个国家了，五分钟后就会有一支强化军队把这里团团围住！”塞拉一拍桌子，轻巧地避开了上面排开的青菜，“对了，忘记把幻术去掉了。”
她轻轻一弹响指，“督军”身上的光影扭曲起来。仿佛坐在那里的只是一幅会活动的肖像画，颜料自行游走着，凝固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艾德瞪大了眼睛，是昨天那个黑发少女！督军竟是她假扮的！
“呜呜呜呜呜，唔唔唔唔！”他扭动着，又忘记自己嘴里塞着东西了。
“支支吾吾的也真是吵闹，但丁。”
但丁，但丁是谁啊。
这样想着，冰凉的触感从脸颊侧面传了过来，那是钢铁，细长的钢铁。
一张脸出现在艾德面前，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面庞。凹陷的眼窝里没有眼珠，隆起的鼻峰下也没有双唇，干净、秀丽、诡异。
它伸出手，正是那细长的五指带来了那样的触感。
它要干什么？！艾德下意识地向后缩去，自己手脚被缚不能动作，这不简直和恐怖片一样吗！
像针一样的指尖缓缓靠近了他，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把他的头颅刺穿。
完了，完了，完了，自己要迎来像惊悚片主角一样的悲惨结局了。
“……唔嗯……”
面庞下发出回荡在铜管里一样的机械声，它轻柔地取出了艾德嘴里的布。
艾德深吸一口气，但在他放下心来之前，眼前的“东西”又把手伸向了这边。
这回又是在干什么！
艾德紧紧闭上了眼睛。
“唔 唔”
它在，它在——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
对发型满意之后，但丁才站起身来，用那筷腿一般的双脚走到了黑发少女的身边。
艾德几乎因为紧张而背过气去，这个机械人偶的行动也过于迷惑而让他满头雾水。
“但丁还真是喜欢做些指令外的事情啊。”
“没关系，无伤大雅。”黑发少女站起身，走到艾德身旁。
她手上出现一把剑，寒光闪烁之后艾德感到背后一松，绳子断掉了。
“杜尔祖拉，也就是她自称的‘塞拉’，我的仆从；晴岚，我最得力的帮手；但丁，沉默的伙伴——他们是我的行动小队，我管他们叫‘猎杀者’。”
“猎杀者？那不是——”
“现在记下我的名字，这是个你这辈子都不能泄露出去的姓名，”黑发少女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与昨天的偶遇时一模一样，“我是‘阿姆布拉泽·洛斯忒’，同时也是，‘穿越者猎杀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