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过了两天的时间,几人才到达罗德岛制药公司总部。

罗德岛制药公司,控制中枢。

凯尔希皱着眉,右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就知道你一定不肯乖乖地马上返回的……”

“有什么关系嘛……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也完成了。喏,合同。”拉普兰德满不在乎的样子,将合同递给了站在凯尔希身边的阿米娅。

“嗯!拉普兰德,任务完成的很好哦!”不同于凯尔希,阿米娅笑着打开了装着合同的硬纸袋,“让我看看……”

“没什么问题吧……那我先行告退……”拉普兰德身在此处,心里却还惦记着德克萨斯。罗德岛有着整整一层的特殊宿舍,平时一直空着。只有当外来人员因特殊情况需进驻公司的时候,它们才会被派上用场。现在,德克萨斯小队的人安顿在那里,拉普兰德此时内心恨不得有一双拉特兰人一般的翅膀,飞到特殊宿舍去……

“那个……拉普兰德?”拉普兰德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阿米娅叫住了,“这个账单是不是有点问题……”阿米娅的表情有点难看,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凯尔希从阿米娅手中拿过合同,仅仅看了一眼,脸色就一下黑了下来。毫无疑问地,合同最后的那串数字代表着每一位雇员都至少加了一倍的佣金。拉普兰德看到面前的猞猁全身的毛差不多都要竖起来了,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准备开溜,却听到后面凯尔希一字一顿的“最终判决”,好像来自地狱低低的嘶吼:

“扣三个月工资,再扫一周的甲板,现在就去。”

拉普兰德明白最好不要和凯尔希讨价还价,不然说不定还要受更重的惩罚,只好灰溜溜地去扫甲板。据不愿透露代号的目击者称,往甲板走去的拉普兰德比让到手的猎物逃走了时都要消沉。

刚出舱门,黄昏时分的日光正迎在拉普兰德脸上,一时间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等到眼睛适应了这直打入眼睛的日光,她才拖着清洁工具向外侧甲板走去。拉普兰德惊奇的发现,日影中的桅杆上似乎有人。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走到桅杆下面去想要看个究竟。

随着她越走越近,她认出了桅杆上被吊起来的白发吸血鬼。“……华法琳医生,你怎么又被凯尔希医生吊在这里?”拉普兰德露出一副极其微妙的表情,她知道,华法琳只要被吊在这里,就说明她又做了什么有失她平日淑女形象的事。

被吊着的华法琳却看起来毫不在意,在空中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向拉普兰德问好“日安!拉普兰德小姐,这几天怎么没来医疗部做例行检查?是到岛外执行任务去了吗?”

“啊……这家伙在试图转移话题……”拉普兰德没有理会华法琳的问题,继续追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被吊在这里?”

“这个嘛……”这个问题显然让华法琳很尴尬,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慌乱地四下转动,没有血色的脸上渗出一层冷汗,“还不是因为第六次对斯卡蒂干员催眠计划败露了……凯尔希那女人,怎么就这么敏锐……”

“……”拉普兰德不知道该对这可笑的行为致予何辞,她努力憋住笑,问华法琳道:“你被吊在这里多久了?”

“嗨,时间并不长,从早上到现在而已……”

“这么说你已经错过两顿饭了,不饿么?用不用我给你拿点吃的来?”

“别小看我!我可是吸血鬼,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两顿饭……”话音未落,华法琳的肚子就发出了一连串的抗议声。这下,华法琳那本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也涨红了,“好吧……帮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吃的……不过!我要肉!不是肉我才不吃!”她再一次抬起头,像是在和什么抗争的小孩子一样叫道。

“好好……”拉普兰德无奈地笑笑,转身去了食堂。半晌,她端着整整一盘烤兽肉回到了甲板上,“食堂刚好要开饭了,看在你从早上起就什么都没吃的份上,角峰先生允许我先拿一盘出来。今天的晚饭我也打算在甲板上解决了……”拉普兰德在手里端着盘子的情况下依然灵活地爬上桅杆,把华法琳放了下来,在旁边坐下,看着向着夕阳远去的几只飞鸟出神。

鉴于华法琳那凶相毕露的吃相,拉普兰德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向她搭话为妙。看着兽肉进入华法琳嘴中的速度渐渐减慢,拉普兰德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问道:

“华法琳医生,博士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拉普兰德终究还是问出了她在心中纠结了很久的问题。博士实在是太神秘了,对于一般干员是难以接近的存在。在战场上,博士的指挥无可挑剔,但是他的选择只以完成作战为目标,视手下的干员如棋子。即使是拉普兰德这样的战斗狂也不得不承认,在面对面接触博士时会有一种由心底生发出的战栗感。

华法琳愣了一下,刚要入口的兽肉也停在了半空。刹那间,夕阳跌进了地平线,刚才还光芒万丈的世界几乎瞬间就被夜幕所吞没,只留下璀璨星河。华法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微暗的星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一副非常严肃的表情。拉普兰德在那一刻甚至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博士么……虽然他的血液对我来说极具诱惑力,但我从不敢轻易接近他……无论是例行检查的时候还是平时,博士都很少说话。在罗德岛医疗部工作了这么多年,我也从未觉得我了解过博士哪怕一点点……精明圆滑如凯尔希,也不能看透那张面具背后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哈哈,抱歉,这个答案一定让你很失望吧,拉普兰德小姐。”

拉普兰德摆摆手,表示她并不在意,她跳下桅杆,继续做着扫除工作,一言不发。她也一样困惑,这么多年的战斗经验,在面对博士时就好像一张白纸,丝毫不能帮助她理解面前的人。

另一边,在特殊宿舍。

“切尔诺博格?就是那个乌萨斯人和整合运动交火的切尔诺博格吗?”空大声问着,她也许是一行人里唯一一个没好好看过合同的。

沉默算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不过这沉默另有其因:可颂在算计着这次的报酬能买些什么,能天使在做守护铳的每日保养——她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而德克萨斯又向来沉默寡言。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能天使擦铳的轻轻摩挲声。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嘈杂的一行人难得的安静时光。

疯子是无药可医的。

——凯尔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