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城堡里,这两天可热闹了。城堡的主人东方羽又捡了一个小朋友回家。一米二几的个子,浑身又脏又臭,还不会说话,只会瞪着血红色的大眼睛,害怕却好奇地打量着城堡的一切。

接下了照顾这个小朋友的任务的,是东方羽十年前捡回来的小朋友若无依——她现在已有身孕,和丈夫在城堡里过着甜蜜的小日子。

若无依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家伙的时候,小家伙还裹在东方羽的长袍里,眼泪汪汪的样子,十分讨人怜爱。

“呀,小盆友!”若无依在她面前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盆”友被她吓了一跳,马上抱住东方羽的大腿,惊恐地抽泣,弄得若无依很是无奈,起身道:“什么东西嘛!我有这么吓人?”

东方羽摸着小朋友裹在长袍里的小脑袋,笑道:“Élayee,Élayee…Ja'sisphaOi?(凤语:别怕,别怕……是因为她的白眼睛吗?)”

小姑娘噘着嘴连连点头,鼻涕眼泪全蹭在东方羽的裤子上。

“Phés,Timo Ardo sis phalia,Nalai sana timos doshra,Nalai?(可是你看她的发色,是不是跟你一样的?)”东方羽又问她说。

小姑娘可算是不哭了,血红的眼睛盯着若无依看了好久,郑重地点头。而若无依呢,完全听不懂东方羽的话,自然无法理解小姑娘的举动。

“你跟她说了啥?”她问,“这尼玛是哪儿的鸟语?”

“Natee,Sana si kurto drásipha Èzoi?(那么,和她做朋友好吗?)”

“Ah…ah u…”小姑娘很努力地想说什么,但她只能发出几个简单的、不成调子的元音,让若无依觉得她好像一个没学说话的孩子一样。

“喂!东方羽!你到底在说啥!”若无依开始变得不耐烦,直到小姑娘牙一咬冲过来抱住她,才换上了一脸的惊愕,“干啥呀?干啥呀这是?——哇,真是太~臭了这小孩……”

东方羽清清嗓子,解释说:“首先呢,刚刚我说的是凤族语……呃,还真的是鸟语……然后呢,她不会说话,你教教她吧,就教她西华语。还有——”

“你打算养她?!”若无依打断他的话,扯开小姑娘站起来问道,“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毛手毛脚的又不会带孩子,我老公要给人看病每天都很忙,你又常年不在家,谁来照顾她?”

“那好吧,你不想带,我去城里找别人养她。”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算了,你自己的西华语也不怎么样……还是我去找别人吧。你先去给她洗个澡。——对了,她的名字。她叫雪雪。”

若无依从他手里接过这个小女孩,烧了盆水,把她扔进去好好刷了个干净。雪雪很乖,清洗伤口的时候也不哭不闹,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布。把她清理干净了,若无依才发现“雪雪”这个名字真是太适合她了,因为她的肌肤白的几乎透明,特别是脸颊上透出的毛细血管使她看上去十分的粉嫩可爱。再加上一头雪白的长发,简直就像神殿那些冰雪化作的精灵一样。这是怎么回事,白化病吗?

若无依给雪雪套上自己的短裙,把她打扮得活像个穿着法袍的教士。雪雪倒是很满意这幅打扮,还得意地跑去给东方羽看,以至于后来丈夫利亚托急急忙忙送来新买的童装,她怎么也不愿意换。还是东方羽用鸟语和她说了半天,她才极不情愿地换掉她的“法袍”。

那天下去,瑞塔利安第一大忙人东方羽先生难得地留在了家里,敞开城堡的大门,带着雪雪在城堡四处乱走。他一直都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奇怪的是,被他养大的若无依却是个少见的暴躁脾气。她一开始还很听她丈夫的话,老老实实地坐在房间里练习针线活,但她没扎几针就把针线一丢,跑出去找他们一起闲逛。等到晚上,外出行医的利亚托回来了,走到宅邸前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

“喂——!没有人在家吗——?”他喊了一声,然后看到妻子匆匆忙忙地从屋后冒了出来,扑到他身上大口喘气。

“我已经、已经很快地赶回来了……”她说,“我就知道你又、又忘拿‘月匙’。”

利亚托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开着门,说道:“钥匙啦,不是月匙……你们去后山玩了吗?”

“嗯。那个人带回来一个小盆友,超可爱的!”若无依兴奋地比划着雪雪的样子,又向他描述这今天的所见所闻。利亚托细细地听着,本来有点生气她怀着孕还到处乱跑,但见到她这样快活的笑颜,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了。

“以后不要再乱跑了,乖一点啊。”他在她耳边呢喃道。见她点头,便与她热烈地亲吻起来。正亲到兴头上,半掩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利亚托往门口一看,发现是东方羽带着雪雪站在那里,一时间面面相觑,很是尴尬。若无依满脸通红地贴在老公怀里。

至于东方羽,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然地“碰”一声关了门。

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吧。若无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