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白永自认从未信过这些神神鬼鬼,但这一刻,自己曾经的世界观已然支离破碎,绝望之感心中滋生,乃至最后吞没自己。

“一定有出去的办法!”

看着周围的事物都和几分钟前如出一辙,心中大骇。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过往的千丝万缕重现在脑海中,无用的信息被白永以超高速剔除,留下的都是自认为有所作用的办法。

格拉尼只是看着,不知道白永在做什么,她只看到窗外的雨滴击打着本就锈化了些许的玻璃,狂风摇曳着头顶的电灯,和窗外干瘦的树枝。

“跟我来。”

白永二话不说,一把拉住格拉尼的手,旋即冲向几米开外的楼梯口。

没几秒,白永和格拉尼就已经顺利爬上了一层,将近六米高的楼道后,墙壁上分明地写着“3楼”。

这不可能!

两人惊骇欲绝,疯也似得冲到这所谓的第三层中,略微一看便又找到了了那“303”号病房。

这感觉,就好像两人被困在了一个亘古的空间里,一个封闭了的红现实,永远无法走出。

“这绝不可能!!”

白永的瞳孔已经有了些泛红,眼珠布满了血丝,要不是看上去和那彻底猩红的丧尸有点点的区别,可能格拉尼都要转身而逃了。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白永的认知!

没人会开这个玩笑!也没人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

“这楼有多少层?!”

白永猛地回过头来,声音有些颤抖。

“不知道......”格拉尼小脸煞白,她几乎没怎么进过康疗中心,这几年来也少有注意这些。哪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从外面看,顶天了不超过十层。跟我走,我不信邪了还。”白永的话容不得半点的拒绝的余地,直接是要放手一搏的样子。

不成功,便成仁。

格拉尼也没反驳,自然是跟着白永,继续向上走去。

一层......再一层......

当两人心中默数到了第八层,而都满头大汗了的时候,白永抬起头来,却看到那墙壁上依然以血红的颜色绘制着“3楼”。

这是个......永远无法走出的楼梯!

白永喘着气,心中无比绝望。无力之色完完全全地表现在脸上,不加任何掩饰。

他尚且如此,格拉尼更是崩溃大哭,眼睛都哭肿了也不停下。

“怎么办啊!!”

哭声更打乱了白永的思考,使他的内心搅成一团乱麻,越想越感到无解。

“再来!!”

人在陷入绝望时,往往会拼命地去抓住那名为希望的光芒,尽管那光芒仅仅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一丝......但也能让沙漠中干涸的旅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与兴奋。

这回,是向下走!

这次白永直接发了狠,领着格拉尼往下走了十多层有余。按理说这建筑也不可能存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原本早该到底了的。

可是放眼看去,依然是漆黑的楼梯,好像一只不知饱腹的噬人巨兽,贪婪地注视着一切来访者。

楼梯间原本应有的缝隙,非但看不清更多景象,反倒卡死了一个视角,让人看过去总会产生有双眸子在哪条缝隙间死死盯着自己。

这下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抬头看着那依然不变的“3楼”,白永的心理防线早已崩溃。那“3楼”好像嘲弄着他的愚昧,和无力的困兽之斗一样。

永永远远,都是那一模一样的景象!

这是一个走不出去的轮回......

一个囚禁死者灵魂的墓地。

一个夹在阴阳两界之间的错误之地!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明明是下楼,却总感觉比上楼还要累一些.......

“完蛋了。”

很果断地,白永颓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不顾扬起的灰尘,只是咳嗽两声,彻底失去了任何挣扎的意志,完全是在等死了。

他曾经想象过自己在何处葬身,是异国他乡,亦或者青山忠骨,甚至是某个无人知晓的矮矮坟墓。

但是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窝囊的方式,被困死在这个鬼地方!

“一定是那个女干员来索命了......”

格拉尼目光呆滞,似乎也已经认命,整个人麻木着,低声呢喃道:“我刚刚注意过,明明每层都是12层的台阶,但偏偏在这一层,它是13层!”

13!

哥伦比亚人应该无比熟悉,因为13在哥伦比亚人眼中正是那个象征着不详的数字,正如炎国文化中的“4”一样。

“是吗......”

白永仅仅是瞥了眼脚下的台阶,已经没了去验证的兴趣。

“或许死前,能够让我亲眼目睹一下,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

抱着这种想法,白永已然蹲坐下来,一点不打算再抵抗。这时哪怕是那名黑衣女子再次出现,恐怕他也不会逃避。

真的,这样的绝望下,是个人都得疯,只不过是吓得屁滚尿流还是沉默以对慷慨赴死的区别而已。

白永正是属于后者。

“怎么......为什么会这样......”

格拉尼看起来比白永受到的刺激还要大,整个人神神道道,看上去颇为萧然。

“那个女干员当年是怎么死的?”

良久。雨声不断,楼道里静寂无声。

似乎是已经看开了,白永不知何时叹了口气开口,却是冷静了不少。

“跳楼。”格拉尼回了两个字:“听说是下半身朝下的,肯定是自杀。”

话说到这,格拉尼一个激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用早已哭哑了的嗓子讲话道:

“她当时是双腿都碎成了肉泥,骨架露出,尸体都畸形了。”

听到这,白永一个寒颤:

“你见到了?”

“没有,我听别的干员说的。”格拉尼咬牙道。

又是沉默了良久,白永低着头,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亦或者仅仅是在回忆格拉尼所说过的话。

突然之间,原本看上去已经放弃挣扎了的白永竟然眼前一亮,声音突然增大了好几个分贝:

“这里是三楼?!”

“对啊。”

听到格拉尼肯定的答复,白永舔了舔不知何时已经干裂的嘴唇,狂笑几声,直接起身拉着格拉尼来到窗户旁,看着迷雾中的倾盆大雨:

“我想我已经知道破解的办法了!!”

“什么?!”

看到白永这番模样,格拉尼非但没有惊喜,反而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生怕白永这是被弄疯了。

“你说过!这里只是三楼,充其量只有九米!我们都是干员,一般三星的重装从九米落下,开个技能也就掉半血。而这旁边有树枝,我们待会直接跳下去!跳下去的时候握住树枝,借力落下!肯定可以的!”

白永说到此处,格拉尼也眼前一亮,本来暗淡下来的瞳孔竟也恢复了一丝神采。

有戏!

不等格拉尼多说,白永已经把半条腿搬上了窗台了,看着那并不粗壮的树木往下,粗略估计不超过有九米。

然而就在白永将要跳下的时候,却猛然停下了。不知何时,格拉尼竟然不知不觉地站在了白永毫无防备的背后。

“你怎么不跳了?”

格拉尼干笑两声,看上去竟然有些意外?

“如果我刚刚跳了,可能我已经死了。”

白永脸色难看地重新挪了回来身体,将被雨水打湿了的外衣扔出窗外,仅仅留有一件白色衬衫做内衣。

由于视角原因,他刚刚并未看到格拉尼的动作,不过他倒也懒得想那么多。

“为什么?”

“恐怕几年前那个女干员,也是面临着和我们一样的处境。而她选择了跳楼,因为这里只有三楼,而那棵树几年时间变化不会多大的。”

听到这,格拉尼还有点不明白白永的话,但当白永下一句话说出时,她也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

“也就是说,我们这看似是在三楼,其实是被鬼屏蔽了视觉。让我们以为我们在三楼,实际上已经在不知几层高楼了。跳下去,就会和几年前那个女干员一样死于非命?!”

“不错。”

白永微微点头:“而且,我也还奇怪。九米的高度,应该不可能出现你所描述的情况。骨头突出,腿都摔成肉泥。”

“反而像在几十米高空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