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利院里除了几位年长的管理人,大部分的神父和修女都不会呆很长时间。

大概是不习惯和我们这些野孩子相处、又或者福利院里的生活太过枯燥,总之一两个季度就会有不少人离开,同时又有新的面孔加入,我们这些孩子也习惯对于他们只用“神父”和“修女”称呼。

铭记他们的名字,也只是在分别后徒增感伤。

不过在我六岁的时候,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神父。

最初大家也都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几周后就会离开的过客。依旧辗转于病房和图书室的我,甚至都没有留意到有这么一个大人来到了福利院。

这个特别的神父刚开始也确实和之前的人一样,安分守己地完成着他分内的工作。不过他的特异之处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他是一个年轻人,至少在福利院里的修女和神父里算是年轻。虽然没有问过,但是从听到闲言碎语里推测,他应该比我现在还要大一些。应该是三十岁前后的“年轻人”。

相比其他中年的神父或者修女,这个神父在对我们这些孤儿的管教上并不算严格。但是大家很快发现他每次为我们解答问题的时候,会很认真地解释。

越是解答,问题反而越复杂,往往最后就会变成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这种奇特的结果让孩子们迅速对他产生了兴趣。

不少孩子都不厌其烦地拿诸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之类的问题去为难那个神父,神父虽然每次都绞尽脑汁地想要解答,但是这类问题本来就没个准,他也只是白白消耗脑细胞而已。

而他认真又苦恼的思索模样让孩子们非常开心。不过久而久之,孩子们也没有新的刁钻问题可以问了。

太过专业的问题,这个神父也只是找找相关的书籍直接找出答案。而问题只是复杂(特别是孩子们眼中的复杂)的话,就会被那个神父抓住讲解好久。

如此一来,孩子们对这个奇怪神父的兴致逐渐就消退了,如同玩腻了的玩具一样对他失去了兴趣。

相对来说,我则一直没怎么留意到那个神父。毕竟我不太合群,也不是喜欢跟风的孩子,更不喜欢捉弄人或者对不熟悉的人开玩笑,并没和这个神父有过多接触。

等到其他孩子不再纠缠那个神父的时候,反倒是我经常会在图书馆碰到他。因为我一直都是一副不愿意搭理人的模样,所以我们也就相安无事地各自看着自己的书。

在福利院,图书馆并不是一个人多的地方。而且说是图书馆,其实规模远比女神庄的图书室还要小很多。

小孩子大多不识字不会来,而开始在教会学校接受教育的孩子也少有主动前来。过去除了一些年长的修女外,也就是我会常来这儿了。

不过这个奇怪的神父来到福利院之后,隔三差五就会跑来翻阅资料,似乎对于孩子们为难他的问题并不厌恶,反而是认真地想要知道答案。

因为他是个安静的人,所以我也不反感。想到不久他也会离开,我也没有多和他搭话。

顺带一提,后来在边疆,我从一个研究生物的学者那边打听到了之前“鸡与蛋”的问题的答案。

根据动物演化的观点,应该是先有蛋。这枚鸡蛋是由某种类似鸡但不是鸡的生物生下的突变产物。

说到底,还是界定的模棱两可。反过来说也可以是先有的鸡,第一只鸡是从某种类似鸡而不是鸡的鸟蛋里破壳而出。

总之我现在认同了先有蛋,将来视场合也许会改口,这大概就是我比小时候的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