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我比我预想的要早醒来,疲倦感虽然没有完全消散,但状态总算恢复得七七八八。
【现在刚到苏醒之刻都诶,阿斯拉特你也起得太早了吧?】
没有理会魔剑的抱怨,在我穿好衣服之后就离开了房门,当我打开门的一瞬间,就见到了提着提灯的犬若。
【醒得真早啊。】
【彼此彼此。】
她放下了准备敲门的右手,似乎她刚刚正准备找我的样子。
【主人要召见你了,你应该准备好怎么答复了吧?】
【这个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答案当然是没有了,要是睡一晚就能得到答案,我也不至于如此的烦恼了。
在犬若的引导下,我被带到了与做完的殿堂不同的房间,房间中央中间放着一张长桌,上面点着一盏油灯,格蕾丝坐在了主人座上,两个男人则是各自坐在两旁,其中一个我有印象。
在蕾格丝右边坐着的,是叫做猿飞的男人,他原本是秋月领的人,是一个游走在秋月领与帝国之间的情报贩子,在帮助黛拉踏上皇座的路上,他出了不少力。
【真是很久没见了,阿斯拉特。】
那个人站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 握住了我的手。
【猿飞,的确很久没见了,没想到你居然活下来了啊。】
【说来惭愧,在那场战斗之中,没有死去是你我的遗憾了吧。】
他松开了手,拉着我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看来他们正在开会的样子。
【让我这么一个外人参加你们的会议真的好吗?】
【外人?阿斯拉特,你在说什么?】
虽然猿飞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但坐在正中央的蕾格丝则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还没有下定主义要帮助你们,虽然蕾格丝是黛拉的女儿,但这并不代表我还要继续侍奉她的女儿……】
【是吗……也是呐,是我勉强你了,阿斯拉特。】
猿飞抱着双臂点了点头,他从以前就是一个相当阔达的人,明明他作为幕后调查情况的要员,应该更加表现得更加阴险才对。
【居然做出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去把你救出来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的那些同伴也不至于——】
【冷静点,犬若,阿斯拉特与我们立场不同,你也不能因为他的选择而苛刻地要求他。】
【但是,猿飞大人!这个——】
看起来就要争吵的两人,一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原因当然是那坐在正中央的蕾格丝了。
【你们,都安静一下,你们两个都说得没错,我的确不能强求阿斯拉特你选择帮助我,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你离开,你明白的吧,阿斯拉特。】
她那双棕色双瞳,正锐利地盯着我,仿佛一根长矛直直地指住了我的喉咙,只要稍微大意,这把长矛就要刺穿我的喉咙。
【……是打算让我完成某件任务来代替你们的损失么?】
【哦?虽然听说你实际是个挺聪明的人,但刚看到你的样子的时候我也觉得他们高估你了,没想到他们说得都没错啊……的确,为了营救你,我们可以说是损失了不少人手,这对于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可以说是相当不利。】
这么说来,那天从迷雾中走出来之后,我并没有见到与犬若一同闯入青骑士阵地之中的其他人,难道说他们都是死于青骑士的剑下了么……
【我不能答应,至少请让我知道任务的目标吧。】
【那当然,道格拉斯,你来说一下吧。】
【是,殿下,那么,就让我来说一下概况。】
坐在蕾格丝左手边的一个青年向我点了点头,然后将台面的地图摊开。他的脸我没什么印象,但听犬若之前说过,他是曾经帮助过黛拉的一名贵族,名叫伊戈拉的老骑士的儿子。
【经过了我们好几个月来的探索,我们总算是发现了十二英骑之一,苍银王剑的持有者的墓地,就在这个恸哭平原的附近,本来我们打算在今天开始着手深入调查的,但是。】
【等下,十二英骑的话,难道不是……】
对于这个青年说出的话,我不得不提出疑问,根据我所知道的信息,十二英骑应该都是被埋葬在【死者之湖】之中才对的。
【没错,一般来说,根据流传下来的各种碑文与书籍记录,十二英骑都是在“死者之湖”,或者称为“安息者之湖”上与邪龙展开了最后的决战,最后与邪龙同归于尽,邪龙的尸体被圣洁的火焰燃烧,骨灰铺满了如今被称为“无尽之灰”的极北地区之中。但是根据我的调查,在这片遗迹之中就有记录,十二英骑并没有在那场战斗之中战死,似乎还在那场战斗之后在大陆内参与了别的战争。因此他们手中的神造兵器并没有遗落在死者之湖之中,反而极有可能与他们的尸身一同埋葬在了他们的墓地里面。】
【所以,你们是打算盗墓挖出他们的神造兵器吗……】
【没错,听闻那神造兵器与你手中的那把魔剑一样,都是具备以一敌百的威能,如果要帮助殿下夺回王权,那样的武器我们肯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话毕,这个叫做道格拉斯的青年托了一托他鼻梁上的眼镜。
【而且前几天,从猿飞大人那收到的情报让我们更加确切那一点,你曾经与袭击圣女的刺客交过手对吧,阿斯拉特阁下,你应该也见识过那神造武器的威力才对。】
【你们知道得还真快啊。】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猿飞,他抱着双臂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的牙齿洁白得让人觉得讨厌。
【的确,如果得手了那样的武器,可以很大程度地弥补了兵力的差距……所以你们打算发动战争重新夺回帝国吗?】
【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别无他法,所以我们相当期望拥有魔剑的阿斯拉特阁下能够再次加入我们。】
这个叫做道格拉斯的青年双手按在了台面上,他相当坚决地看着我,我能够确信他的确打算帮助蕾格丝夺回应该属于她的王位。
我叹了口气,看向了腰间的魔剑,我将它放到了台面上。
【很遗憾,我现在没办法使用这把魔剑了。】
【为什么?明明前些日子你还用这把魔剑保护了那位圣女才对。】
【你有疑问的话,就直接问这把魔剑吧,巴尔卡尔艾斯,你用你最擅长的话术说服一下他们如何啊?】
【啊?你说什么呢阿斯阿特拉!人家最擅长的除了杀人就是嘲笑你而已啦~嘛~就如阿斯拉特所说,人家与阿斯拉特正处于冷淡期啦~】
不知道是惊讶于这把魔剑的解释,还是这把魔剑会说话这点,道格拉斯,犬若,还有蕾格丝都相当惊讶地看着被我横置台面上的魔剑。
【真是好久没听过你的声音了啊,魔剑小妞。】
【猴子大叔,你该不会现在还打着人家的主意吧?告诉你哦,人家可不像那些什么神造兵器,像个婊子一样毫无节操呢,人家可是会挑选使用者的,你的话还没够班呐!】
倒是猿飞曾经与这把魔剑有所交流,他露出了一副怀念的表情。
【是是,阿斯拉特你也真是运气好啊,居然能够与这么一把有趣的美人一直在一起那么久。】
【猿飞,对于你的品味我实属不敢恭维,我的话甚至一度想要把这把魔剑丢到湖里面,好落得个耳根清净。】
【啊!说起这个,猴子大叔你听人家说哦!这个阿斯拉特呢!前段时间突然说什么想起了黛拉留给他的命令,要把人家沉到什么“死者之湖”里面,结果——】
【够了,这里的人已经听厌了你的声音了。】
我让这把魔剑闭嘴,切断了让它与别人的沟通,然后将它从桌子上拿起,重新收回到了腰间。
【如各位所闻,这把魔剑最近都不让我使用它,因此你们如果期待我加入的话,就能够轻松从墓地之中夺得那把神造兵器的话,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虽然这话由我来说,大概会惹得你们不高兴,但是,救下我这个决定,着实是一步坏棋。】
道格拉斯低下了头,默默地将地图重新收起,看来他的确放弃了让我协助了。
虽然很对不起他们,但我也只是把实话说出来罢了,若是让他们抱有无谓的期待,还不如让他们早早落空。
【等下,虽然你不能使用那把什么劳什子魔剑,但是你还有别的能力吧?】
【啊!这个大波妹在说谁是劳什子魔剑啊!】
果然那一幕她也看到了么?我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犬若,她正指着我,仿佛在案发现场找出了凶手一样自信满满。
【昨天营救你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你被那个奇怪的男人杀死之后,又被复活站起来了吧?】
【是圣女的力量么……是圣女将那个奇迹赐予给你了么?阿斯拉特。】
猿飞摸着下巴,他果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所以我才讨厌这个家伙。
【圣女……那个不死的力量么!】
道格拉斯也相当激动地拍桌而起,他的双眼充满兴奋地看着我,他与他那位叫做伊戈拉的父亲不同,他父亲是个骁勇善战的老骑士,而他则像是个经常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面的学者。
【那个传闻果然是真的么!圣女的力量!阿斯拉特阁下!请你告诉我,死而复生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体验!】
【请你们都冷静一点。】
蕾格丝再次发话,道格拉斯才意识到自己在主人面前失态了,他又托了托眼镜,呼出一口气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么,既然阿斯拉特你还有余力,就请务必协助我们。这点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明白了,从那个墓地拿回那把神造兵器,这样的任务交给一个不会死的人的确挺合适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就拜托你了,阿斯拉特。猿飞,请你继续负责观察青骑士的动态,万一他们接近这里,就麻烦你再次误导他们离开。】
【是,交给我猿飞吧。】
【道格拉斯,墓地的具体位置,我限定你两天之内找出来,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了。】
【是!请殿下你放心!】
【犬若,就请你留下来进行守备吧,这里还有不少伤者,也需要你安排人手照顾一下。】
【谨遵殿下的吩咐。】
【那么,请各位各自去完成任务吧。】
不得不说,虽然她年纪轻轻,但她的指挥能力与她的母亲相比毫不逊色。而他的部下也对她相当忠心的样子。
【对了,阿斯拉特,我还有话想和你说,请你稍微留一下。】
【……我明白了。】
道格拉斯与猿飞听到之后,都识趣地离开了这个会议室,只有犬若依旧留在这里。
【犬若,你也出去准备吧。】
【但是!主人!不能让这个男人与你共处一室吧!】
【难不成你怕阿斯拉特把我怎么样吗?你是看不起我的判断?】
【不……属下明白了。】
犬若低头向着蕾格丝谢罪之后,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离开了房间。
这会议室走了三个人之后,顿时变得空旷起来,整个房间仿佛只剩下那油灯上摇曳着的火光。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下来吗?阿斯拉特。】
我也想不通,按道理她也是相当聪明的人了,她应该明白就算再怎么劝说我也没用,而刚才要交代的事情也已经交代得七七八八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老实地交代了自己没猜透,也博得了她微微一笑。
【那么,看来你的聪明也是有界限的嘛,你放心,我把你留下来不是叫你再好好考虑关于邀请的事情,也不是打算威胁你些什么。】
她也知道刚才她狠狠威胁了我一把么?
【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的母亲,黛拉·奥利维尔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的话让我稍稍感到惊讶,不过我很快就理解过来了。
【黛拉她……应该没怎么和你接触过吧?】
【不如说在我还在襁褓之中就和她分别了。】
周围其他人应该也没少与她提起过黛拉,恐怕她想从更多人口中得知黛拉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用这些埋藏在言语之中的碎片,来拼凑出这位与她从未接触过的母亲吧?
【请你告诉我吧,阿斯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