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美女,我说有什么事想不开也别跳河啊,这水这么香,跳下去万一没死怎么办?”

楚尘双手插在口袋,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柔,就像眼前这个望穿秋水的女人一样。难得心情大好,眼看着差点儿就不能迟到了,结果一出门居然能碰见美女跳河的事儿。这人命关天的,关老大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吧。

来往汽车穿梭在桥头两岸,平日里“对影成三人”的湘江大桥上不知何时挤满了人。外面的几个帅哥一边往里头探着脑袋一边拨打新闻热线,里面的却是挤破了头也挤不出来。

楚尘一马当先地贴在最前列,这让他终于能看清女人眉心的一股黑气。他调侃道:“美女,你看你这么漂亮,要不别跳了,或者你下次再来,再多发挥下生命的余热。”几个大娘大姨乘势也围了上来,一边指指点点,一边是你一嘴儿我一句跟着劝说“是啊姑娘,年纪轻轻有啥想不开啊”之类的话。几个地痞哥儿却是不嫌事儿大一个劲怂恿:“咱都等老半天了,别光打雷不下雨呀。”

站在桥上的女人似乎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啧啧,看这阵势,就差来上一句“前排瓜子花生矿泉水儿”了。楚尘一把拉住这个女人,像是被后面的人搡了个踉跄又像是从女人身体里推出个什么东西。好险差一点就要让她不下也得下河洗个澡了。她目光由空洞开始变化,慢慢有了神采,定睛一看,正好是看见楚尘一跃跳上桥墩子,这让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个样子看不分明的帅小伙儿。

她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幕。可是无论如何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结果她一想,那种感觉霎时让她后背一凉,整个人脚下一软,几乎半个身子就瘫软在楚尘身上。

就好像是……梦游?

那东西趁此机会离开了女人身子,楚尘赶紧扶住她,也没追过去,反而流里流气地冲她乐呵道,“你看你这么漂亮,干什么非要跳河啊,要我是你我就选择吃安眠药,就当睡了个美容觉。”边说还摸出个镜子,美美地照上一照。那坐在他身旁的美女好奇的凑过去,看到镜子里一张苍白诡异的笑脸,顿时吓了个机灵。她的头皮里像灌了窝蚂蚁一样顿时炸开,亮丽的黑发像一根根索命的缰绳,直把她的命悬在参天高的湘江大桥上。

在场的大妈们劝不动了,桥头围观的群众也三三两两散开了。刚刚发生的这一切看在众人眼中,仿佛不过只是一场恋奸情热的狗血大戏。小美女看着镜子,表情逐渐呆滞,最后握着楚帅的手也开始战战巍巍起来,就差猛地一个依偎扑入男生怀中。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支吾道,“我叫湘云,余湘云,余生的余,湘云的湘,湘云的云。”

那还在围观的几人好奇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对于湘云来说,最近发生的几件事,都太诡异了。自己好端端的怎么跑到湘江来了?还有这面可以当MP4用的神奇镜子。不过角度没找好,照出来的自己身材太显瘦了。那根本就不是一种正常人的瘦,而是一种病态的,枯萎的瘦。

“你还想吃多久本帅的豆腐?”楚尘戏谑地打趣儿道。他静静的望着湘江水,眼神出奇平静,就像脚下的一腔湘水。他突然想起今天为什么早起。原因是下午有个考试!虽然去不去结果都一样,但总不能弗了关大爷的面子不是?

“我叫楚尘。”

他不是救世主,也没那个心思去讨好谁。他的话和他的脸色一样波澜不惊,就好像喝白开水,说好听点叫惊为天人处事不惊,往白了那就是平淡无奇索然无味。但在余湘云听来这就是不世高人啊。

他把余大美女抱回地面,抖擞抖擞精神,“行吧,我得回学校了,你先回去,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余湘云紧紧跟在楚尘身后,“楚尘,我怕。”怕什么,就今天都已经这样了,更别说刚才从镜子里看到那个枯萎般的自己,桥上一桥的死人脸。楚尘现在真没别的心思。这姑娘,看上去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就因为家里有钱连书都不读了?可你不读书不要紧,关老大还痴痴的坐在警卫室门口望穿那啥似的等着自己回教室拯救考场于水深火热呢。迟到一次关老大五十大洋就没了,这可是四包半的紫云啊,老东西还不整死他?况且这次还是市里组织的统考,光想想都要被扒两层皮下来。

楚尘打个哆嗦,“余美女,你呢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可还徘徊在生死线上,您就放宽心,短时间内那个东西是不会回来的。”

余湘云听话似的停下步子,但她随手又招来一只野猪儿,巧声招呼道,“楚尘,你学校在哪,我送你一程。”

本来二十分钟不到的脚程,野猪儿颇不地道的带两个年轻人绕了老大一截路,托他的福,楚尘差一点就不能迟到了。车上,楚尘一阵无语,终究是没有把“为什么不上学”几个字问出来。关我什么事?至于美女问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家住在哪里,今天中午吃的什么这类问题,楚尘一律嗯嗯啊啊,月亮好圆带过。

到点下车,他重重地把车门摔上,细一瞥见EZ520的车牌号,靠,什么东西。却不知道司机师傅早在围观的时候就对他楚大帅吃美女豆腐的行为看不顺眼了。关大爷眯着一对笑呵呵的小眼睛,大老远地就把楚尘认了出来。但可千万别真的认为他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认真你就输了。这随时随地都是笑呵呵的佛爷跟余湘云身上那玩意儿有的一拼。当然这只是站在学生的角度上来说,其实作为老师,关江军本身还是挺认真的,下课偶尔还和站在走廊上光合作用的男屌丝们开开玩笑,挺好说话的一个人。

临近了关老大冲楚尘谄笑道,“哟,楚帅,大中午的亲自来学校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还把家属给捎上了?”楚尘闻言回过头去,这才看见余湘云正乖巧的站在自己身后一步的距离,一毛钱退让的意思都没有,走近了还文静的问候一声老师好。这俩小年轻从一辆裸车十来万的小车上钻出来后,就一直亦步亦趋。家属,那自然是调侃,关老大的招牌操作之一就是把所有违反校规校纪的话通通编出花来,让你乖乖钻进他的陷阱里面,还是心甘情愿地自己往套里钻。

哦!这是多么漂亮的家属,校规遵守了可以再犯,但这样的家属不认下,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啦。当然想法是没问题,但关键是打死不能承认。楚尘还没问过余湘云念书没有,万一她正好是读这个学校呢?当下也不再废话,直言道,“老关,你知道我一天不学习浑身不舒服的,我已经饥渴难耐的想进去参加考试了。”

楚尘一个小眼神把余湘云踢给关江军,至于之后发生什么就不该他过问了。关老大笑脸一板,冲他表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滚进去,还要老子请咩?随即对后面的余湘云说,“同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余湘云大致打量了一下这跟眼前的老师形象成反比的学校,点点头道,“我不是,但我刚来这边,想转个稍微负责点的学校。”

……

楚尘总感觉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小丈夫,把一个正需要帮助的如花少女送到个五六十岁的猥琐糟老头手里,什么都不过问就走了。但这又有什么没关系呢?他还不是只能悄悄溜进考场,老半天才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学生证,顺带向前桌的同学借了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