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低吟_当下
“来做笔交易吧，临光小姐。”
“……”
“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和一个名字。”
“代价？”
“一条让你自己选择的出路。”
“凯提拉·临光。”
白金轻轻抿一口自己刚刚调制的白俄罗斯，细细眯起眼睛，看向临光。
那个在刚刚还无法压抑住自己眼中怒火的少女，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死死停滞在原地，紧紧握起的双手也瞬间松散。
“他是你的父亲吧？临光小姐。”
她收回停留在临光身上的视线，皱起眉头，轻抿嘴角斟酌字句。
“更换铠甲让你被塑铁剑刺中染上矿石病，在名号剥夺仪式上派无胄盟的劣质杀手让你背负不义，再到如今决定除掉你，应该说，他已经不是你的父亲了。”
“你是怎么知道——”
“他是无胄盟的主人——而我是无胄盟的白金，他布下的所有阴谋，我全都知道。”
“无胄盟的主人……是他？”
“卡西米尔独霸一方的财阀凯提拉，是的，临光小姐。这个消息，可没几个人知道哦。”
白金略作停顿，借助酒杯映射的影子看着临光，等待。
即使是曾经的九阶拂晓骑士，竟然也会有漏出这种迷茫神情的一天。
“——所以，关于凯提拉的身份，请临光小姐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举起酒杯将其中残余酒液一饮而尽，眼角偏斜目光到酒馆吧台货架后隐藏的空间。
就在刚刚，她听见了那之后传出的细微声响，和匆惶收起的灰色尾尖。
“小姐？”涯左手轻轻搭在腰间的刀柄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关系，一只老鼠。”
她将酒杯重新放回台上，看向身边已彻底陷入沉默的临光。
“接下来，就是你的选择了。复仇，还是像一只老鼠一样终日逃窜。七天之后，我会再来，希望你可以给出答案。”
她从座位上站起，在台上放下一枚猎人金币。
“我该走了。临光小姐，行事要多小心一些，尤其是对常常在这片森林出没的耀骑士，我想之所以你会被发现，与他脱不了关系。”
走近紧紧闭合的门前，她停顿下脚步，示意身旁的涯不要开门，用着已不复慵懒的语气尽量提高声音，好让门外等候的人群可以听见。
“还有一个忠告，临光小姐，在你决定好之前，注意你身边的一切，饮料，食物，不应存在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阵风，都要多加注意。青金阶的两个最熟练的，是以这种方式悄无声息的杀死目标。”
她伸出手推开门，低微的雨声传进耳朵，卡西米尔浑浊的空气被这稀薄的雨幕彻底拖进灰暗。
她踏出门栏，迎面对上仅一步之遥的耀骑士，他穿着平民的素衣，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长剑，脸上却还是带着他一直保持的微笑。
“小姐，我希望你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至少比你做的事情保守多了哦？”白金轻轻绕开他，甚至眼睛都不曾偏移半分。
她缓缓走过外面等候的人群，每走过一步，在她身后的人就像从猎豹手中逃脱的小鹿一般涌进酒馆，边缘上甚至还有一些孩子在轻轻啜泣。
终于脱离那群人之后，白金看到街道的对面站立着一个瘦弱的少女，肩膀上烙印着条形码，绷带缠遍四肢，在细小的雨中背靠着墙壁勉强站立着。
她走到少女面前，低声询问。
“你要去哪里？”
“去都城成为骑士。”她轻轻缩了缩身体，微小的拉开与白金眼眸的距离。
“在这个卡西米尔？”
“卡西米尔的骑士，会信守誓约。”
白金嘴角弯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想要成为骑士的人，也会信守吗？”
“视其为生命。”
白金注视着那双充满着恐惧和坚毅的眼眸，几个呼吸之后，移开视线。
“那——去移交给烈日骑士吧，你不应得到的秘密，全部交给他。”
她转身踏步，不再停留。
“越快越好。
——
“我认为不妥。”
等到走出村庄进入外环的马厩之后，涯才开口。
“那个女生吗？她不会泄密的。”
“如果——”
“不会的，涯。”
白金牵起缰绳，纵身上马，“如果你看过她的眼睛，就会知道了。”
她挥绳策马，在厚重的鸣啼中进入森林，涯同样随后而至。
“过多的慈悲，会杀人，小姐。”
“我不懂那么多，涯，我只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白金在马上低垂身形，感受着狂风吹拂过皮肤，看向林间小径旁侧急速掠过的树木。
“谢谢你。能一直纵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