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看着沉默的雪莉没有说话,他选择等待雪莉的回答。四周很静,除了耳机里还是滋滋的电流声,特蕾莎与凯尔希的通讯一直没有恢复。他现在要做的只有等待,无论是面前的雪莉,还是不知道情况如何的特蕾莎与凯尔希。博士感觉现在每一秒都开始变得漫长,电流声像是电钻一样不断的钻进自己的脑子。他的理智恢复药不多了,博士在暗处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试着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雪莉思索了很久,而博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雪莉.奥古斯汀。一切像是停了下来一样,好在后座的阿米娅兔耳微微动了两下,左右看着相视无言的两个人。才让人知道此时的时间并非静止的。

“我知道的并不多,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会告诉我所知道的。但是可能并不是你需要的东西。爷爷很少告诉我关于家族还有公司的事情。用爷爷的话说,还没到时候。”雪莉最终还是开口了,看起来她应该是知道什么,但是知道的不多,这看起来不像假话。

“没关系,你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

“我的父亲去世很早,是因为矿石病。而我的母亲也在生下我后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离开了人世。”雪莉慢慢开始说起了以前的事情,这些本是悲痛极点的经历在她嘴里只是稍稍有些伤感。“这像是奥古斯汀家族的一种诅咒,不,或者说是雷姆必拓的诅咒,在这里要么极易感染矿石病,要不根本不会感染矿石病。所以导致了我们家族人员并不多。有人说,奥古斯汀家族就是雷姆必拓的一个缩影。和我们家一样,这个地区的人要么极易感染矿石病,要不像是完全免疫矿石病一般。”

博士点了点头,这与特蕾莎之前提到过的情况很相似,然后示意雪莉继续讲下去。

“你知道吗,雷姆必拓与很多地区不同,这里没有政体。因为雷姆必拓更像的一个大型的公司,但是在这里绝定你身份的不是能力和学位,而是在你出生后,是否会感染矿石病。矿石病在这个地区就像是一位不断掷骰子的上帝,随机的去选择每个人。然后庇护着没有被感染的人。所以感染者只能进入矿石的开发区,去为雷姆必拓做着最底层的工作。而非感染者则可以进入移动城市,去过着正常的生活。”

“那么感染者还挺心甘情愿的接受这种安排,乌萨斯也有过强迫感染者去开发矿石源石的先例,但是那是在政府的高压统治之下。比起乌萨斯,雷姆必拓这里倒是挺自觉的。”

“那自然是不一样,在这里感染矿石病的人们,只会单纯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因为只要生出的孩子是免疫矿石病的体质,那么只要提交对应的体检书,就能理所应当的进入城市,享受着高福利社会带来的优越生活条件。所以看似是这些默默无闻的小矿场支撑起了雷姆必拓的繁华城市,但本质上这些感染者是在为自己的亲人在不停的做着贡献,为了那些身居城市的亲人能过的更好,他们只能选择顺从这种安排。年轻的感染者也会为了下一代不断的努力着,感染的免疫是一种恩泽,这种恩泽说不定就会降临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这就是雷姆必拓的平衡,所以雷姆必拓人都在努力的维持这种平衡。毕竟这种感染和免疫是随机的,对所有人都很公平。”

虽然不认同这种社会结构,但是博士确可以理解当地人的这种有些病态的现状,在雷姆必拓,最少每个人都抱着希望活着,所以哪怕身为感染者,天天居住在简陋的贫民区内,他们任拥有着希望,说不定自己的孩子就是非感染者了呢。最少有了希望,就不会绝望到反抗。

“造成这一切的真相是什么,你也不知道吧。”

“是的,爷爷可能会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我过。爷爷说,这是雷姆必拓的规则,没有人能改变的规则。”

随机性,感染者与免疫感染,矿场与移动城市。这些事情似乎都可以连起来考虑,但是博士还无法推断出这一切的真相,他掌握的证据太少了,然而博士有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切应该与源石有关。博士看了看雪莉显得有些憔悴的脸,她一定是拿出很大的勇气才与一个外人说这些的。“那么你对雷姆必拓这个所谓的规则怎么看?”博士有些好奇雪莉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这是第二问题了,巴别塔的博士。”雪莉学着博士之前的语气,重复着相似的话语。

“好吧。说的有道理。”博士点了点头,确实他们约定过只问一个问题。

但是雪莉还是选择了回答博士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状态是对是错。我有种无力感,包括爷爷在内,我们只能一味的顺从。我们像是被这个诅咒支配了一样。在这个规则下也确实为雷姆必拓带来了稳定与平衡。”雪莉像是自言自语般,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但是,我还是无法忘却面对父亲的感染,只能默默接受的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让人绝望。”

“所以你希望去了解真相。”听着雪莉的自白,博士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最少,我不想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去接受所谓的现状。”雪莉的神态很是失落,此时的雪莉似乎没那么耀眼了,这是博士见到这个一直有些高傲的女孩以来,第一次显露出如此消极的样子。

“博士!周围情况不太对。”一直在后座没怎么说话的阿米娅突然出声。

博士看了看四周,他把车停在了一个有些荒废的停车场里。本来四周还算有些零零散散的照明灯光,但这个时候。灯光似乎都被熄灭了。四周乌压压的漆黑轮廓似乎再慢慢靠近。人在注视远处黑暗物体的时候,总会有种错觉,就是能感觉到暗处的物体在动。但博士觉着那应该不是错觉。涌动的黑暗慢慢的靠近。那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重装干员。大约二十来个,分别持着乌黑的防爆盾慢慢的靠近,很明显博士他们被包围了起来。

“这下麻烦了,你爷爷行动挺快。”博士开始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他第一个考虑的是特蕾莎与凯尔希她们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处于危险。不过比较起来自己这边的情况或许更糟糕,当下车里自己和阿米娅没有任何的战力,本身mars为博士制作过一套作战系统,不过从上车起,博士发觉自己连特蕾莎和凯尔希都联系不上。更别说联系巴别塔让mars为自己空降作战系统进行支援了。博士快速的想着应对的方法,或许可以让雪莉为自己周旋一下?但博士不认为能简简单单骗过奥古斯汀那个老狐狸。

“放心,如果是爷爷的人,我不会让他为难你们的。”

“但愿吧。”博士自己打开门下了车,下车前交代了一句,“阿米娅,你和雪莉先呆在车上。”

后座的阿米娅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从这群干员里走出了一名女性,看样子应该这些重装人员应该是由她统御,那是一名灰白色头发的卡特斯女性。个子不高,大约在160cm左右,在五大三中的重装干员里显得不是很显眼。她上身穿了一身黑色防水材质制服,披了一件刚好到腰部的黑色披风。下身则是白色细条纹的黑底包臀裙,与同样是黑色的连裤丝袜和到膝盖以上的长皮靴。

四周的重装干员没有选择继续靠近,而是这个女性单独往博士的车旁走去。待走进博士才看清那个女孩的脸,看年纪应该比阿米娅大一些,无论是身材还是脸庞都略显出一丝的肉感,但女孩不胖,只是这肉感让这个挺漂亮的女性显得软软的,在加上女孩的神情也显得十分随和开朗,像是一名邻家的大姐姐。

博士闪过了一个想法,或许眼前的人不是奥古斯汀的手下。特蕾莎交给自己的名片就是东郊雷姆必拓矿物开采公司安保部的一名女性干员。

果不其然,那个女孩明显没有什么敌意,走到博士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请问,是特蕾莎和凯尔希医生让您来的吗?”

博士点了点头,拿出了口袋中显得有些皱了的名片,女孩接过名片,名片上特地盖上了巴别塔的水印。经过确认女孩应该没找错人,于是轻轻代表自我介绍的微微鞠躬。“雷姆必拓矿业公司安保部干员,代号暴行,特来迎接博士。”

雷姆必拓矿业公司,巴别塔的直属合作公司。主要由特蕾莎直接负责,埋在雷姆必拓地区的重要暗桩。博士只是有耳闻,但是没有过多的了解。

“特蕾莎和凯尔希到了吗?”已经大概了解情况的博士首先要了解那两人的安危。

暴行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公司已经试着去派人到堪培拉尔城区去接应了。您放心应该没什么问题”说到这些暴行看了看车里。“阿米娅妹妹还好吗?”

“你也认识阿米娅?”博士对暴行了解的不多,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初次见面。

“嘿嘿,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看样子,暴行应该和阿米娅挺熟悉的。

“是暴行姐姐?”阿米娅从车里探出了脑袋,虽然四周很暗,但她还是很快就认出了车外的暴行。

暴行略带兴奋的朝阿米娅挥了挥手。阿米娅很快的自己打开了车门下来,两三步的就抱住了暴行,显得很是亲昵。“好久不见!暴行姐。”

暴行摸摸阿米娅的脸,“是啊,好久不见。你都长那么高了。”

阿米娅重新站好,满脸洋溢这笑意,博士很少见到阿米娅那么开朗活泼。

“真好啊,看来你已经找到了接应。”雪莉也从车上下来。“看来一时半会。我也脱不了身了。”

“是你?”暴行很快认出了雪莉,语气变得有些冷漠。“奥古斯汀家族的千金,来这有何贵干?”

“你好像?对我很不满?”雪莉听出了暴行语气中的一丝敌意。

暴行似乎根本没有打算搭理雪莉,而是直接看向了博士。“博士请您说明一下状况。”

博士摊了摊手,语气有些无奈“你问她,是她自己莫名其妙上的我的车。”

“那我就不得不怀疑您的动机了,雪莉奥古斯汀小姐。”暴行重新把矛盾引向了雪莉。

“我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会对我抱有如此的敌意。还是说我们有什么误会,我不记得见过你,暴行小姐。”面对暴行有些失礼的态度,雪莉也没有生气,仍是很有礼貌的回应着。

“这要去问您的爷爷,雪莉.奥古斯汀小姐。”暴行虽然态度上不太好,但是语气只是生冷一些,还没到发火的程度。“Building是雷姆必拓的毒瘤,你们所做的一切永远没法偿还。”

雪莉没有再说什么,自己对真相了解的并不多。她不知道奥古斯汀家族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眼前这个很随和的女孩会对自己产生那么大的仇隙。

“能告诉我Building到底做了什么吗,暴行小姐。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如果真的是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去劝诫爷爷的。”雪莉作为不知情者,无意为家族辩解,她希望知道真相。

暴行看了看雪莉的眼睛,最少眼前女孩的眼神还算是干净的,她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时候,一无所知反而是一种幸福。我为我刚才的语气对您道歉,奥古斯汀小姐。但是原谅我从心里还算无法消除对您的敌意。”

“好吧,谢谢。”雪莉没有选择继续追问,她能感觉到暴行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了,她对于这种出于对自己尊重的克制致以感谢。

“你们的问题先放一下,”博士这个时候插话进来,“我需要恢复通讯,尽量快一些的联系上巴别塔。还有,一天的折腾阿米娅已经很累了,她需要休息。”

“好的,博士。请跟我们来。到了公司,我们会为您做好一切安全。”暴行马上开始安排其他的重装干员开路。“请问博士,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我还需要你们所掌握的一切有用信息,来制定下一步的方案。”博士又想了想。“还有,特蕾莎和凯尔希那边消息我也要快一点的了解。”

“没问题博士,我们立即去安排。”

“对了还有一个!”博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引得暴行马上附耳过来。“你们这有巴别塔的制服吗?我常穿的那身!这事衣服我实在不习惯。”

暴行稍微有些汗颜,心想确实和特蕾莎说的不错,博士时不时的会很不着调“博士,这个我们还真办不到,但是我们会为您安排别的舒适的服装的。”

“那好吧。”博士语气有点失望,不过这个看似不着调的要求真正的原因只有博士知道。他的理智恢复药不多了,他需要用制服的那个面罩来遮住自己慢慢失智的脸。他已经装作镇定好久了,他感觉到了自己快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