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恶，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边狂奔着，格拉尼一边拨开那些向她扑来的身影。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怪物，它们丑陋的脸上和扭曲的四肢长满了尖牙利爪，浑身的鳞片坚硬得连她的骑枪都难以刺穿。
即使只对上其中的两三只，或许自己都无法全身而退，而现在它们正如无边的潮水般向自己涌来。格拉尼光是听着身后的咆哮声就吓得快要哭出来。
快跑！格拉尼，快跑！
拜托了，如果这是噩梦的话请让自己马上醒来。
她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她不敢往临时基地里面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怪物好像有一大群都是冲着她来的。
不知道基地里的大家怎么样了。
他们的源石病应该已经好转了，虽然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痊愈，但是神明保佑他们能够有能力逃走。
她的喘息渐渐变得浑浊，身上被怪物们划出的爪痕开始增加，血水夹杂着海水浸入她的伤口，剧痛蚕食着她的神经。
必须把它们引得更远一些才行，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但必须要带它们远离人群，远离村庄，远离机场，远离维多利亚。
她感觉有爪子抓进了她的背心，她回头奋力一劈，然后撕掉被勾住的外衣。格拉尼一个踉跄，然后爬起来继续奔跑，背上传来的钝痛让她觉得可能有爪子断在了她的背脊里。
快跑！格拉尼，快跑！
“嗨！格拉尼！这边！”
忽然，她听到有人呼唤，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里停着一辆军用越野车，那个原本腿脚不便的干员正从驾驶位上探出头来向她挥手。
确实，比起现在即将筋疲力尽的她，或许那辆不知疲倦的工具更有机会逃走。
可恶，
格拉尼一咬牙，立刻转变方向，朝着那辆车冲去。车上的干员早已准备好了油门，只要格拉尼一上车，他们立马就能狂飙而出。
！！！！！！！！！
突然，一阵不成声的冲击从背后袭击了她。她立刻感到头晕目眩，思维从她的灵魂中剥离。
（别去碰她！）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的灵魂笼罩在其中，格拉尼的再次找回了身体的触感。
果然，这是斯卡蒂的声音！
她在保护我。
一股暖流涌上格拉尼的心头，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哎？
然后，她看见她前方的车辆，那个刚才还焦急等待着她的干员此刻双眼已经失去了光彩，显然，他并没有格拉尼这般的幸运。他的嘴上低吟着什么，他的眼中开始亮起红色的光芒，这是魔法发动的征兆。
不好！
格拉尼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急忙想要改变方向，但是此刻已经晚了。
“嘻嘻”
那个干员笑了，这么多天来格拉尼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扭曲而自由。然后，魔法发动了，他的全身开始发光膨胀，紧接着，连同他所乘坐的车辆一起，耀眼的爆炸将格拉尼吞没。
“咳咳……咳咳……”
格拉尼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爆炸的范围，但依然被热浪掀翻在地。她站起身来，呆呆地看向不远处的爆炸残骸。
“怎么会……”
她还没有整理好现状，突然格拉尼感觉有东西从自己的背后袭来。她急忙转过身，下意识地用骑枪挡在了自己是身前。
然后，她看见了一片漆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只巨大的触手拍进了岩壁里。
“咕……哈……”
她听到自己全身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手中的骑枪早已断成几节，在一击之下，她便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格拉尼从岩壁上慢慢地滑落下去。
好遥远……
她看到那些怪物们重新靠拢过来，包围了她的身体，在它们身后，那根刚刚袭击了她的触手正欢快地摇摆着。
……看来这次是真的到此为止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群怪物没有立马杀了她，但是即使现在它们良心发现把她放了，格拉尼也有足够的信心在这里暴尸荒野。
！！！！！！！
又一次，那个冲击向她袭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她最后的意识已经摇摇欲坠。
（别去碰她！）
第三次，斯卡蒂的声音响起，重新将她的意识唤回。紧接着，仿佛是用尽了力量一般破碎了，从她的心底消去。那是斯卡蒂给她最后的守护，但迎接她的，却只有眼前不变的噩梦。
嘻嘻嘻
哈哈哈
看着她的反应，怪物们好像嘲弄似的笑了起来，就像买中了彩票一样。它们又唱又跳，将她的身体抬起，它们簇拥着她，十分好奇地到处戳弄着，恶心的触感从她冰冷的皮肤上传来，让格拉尼的身体不住地抽搐。
然后像献上的祭品一样，那根停留在后面的触手伸来，将她的身体卷起，仔细地检查起来。
自己将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忍受着身上传来的恶心触感，格拉尼绝望地颤抖着，由于刚才最后的守护，她的意识此刻无比的清晰。
斯卡蒂……
刚刚听到的声音，就是最后了吧。原来自己最后还能听到斯卡蒂的声音，她稍微有些害羞似的想到。即使自己即将被残忍地凌辱之后杀死，成为怪物们的食粮，但此时此刻，这小小的幸福撑起了她最后的灯火。
好像，再见她一次啊……
然后，
怒吼声自天空中袭来。
“别 去 碰 她！！！！！！”
紧接着，一台直升机从空中急射而下，狠狠地砸在了触手的根部，随即绽放开来。缠绕着格拉尼的触手脱落，她重获自由，被抛到了空中。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空中俯冲下来，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斯卡……蒂？”
“别说话”
她抱紧她，自空中坠落。
斯卡蒂从容地从身后拔出大剑，借着下落的速度，朝着那根受伤的触手崩山般劈下，一路从头到尾，将其劈成了两段。随后她落地横扫，连同簇拥在一旁的深潜者们一起，全部拦腰斩断。
斯卡蒂再次看向自己怀中的人儿，她虚弱地抬起眼皮，怯生生地确认着斯卡蒂的面容，然后像安心了一样，挣扎着笑了起来。
“……嘿嘿……斯卡蒂”
好想见你啊……
随后，如同绷断了最后一根弦一样，格拉尼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斯卡蒂赶紧确认格拉尼的状况。虽然浑身冰冷，但她的呼吸和心跳还算正常。
太好了，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她松了口气，轻轻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自己就要再次失去重要之物了。
！！！！！！！！！！
一阵咆哮从远处传来，斯卡蒂回过头去，看着那遮蔽天空的漆黑之翼，数十根触手发现了她的行踪，无数的吼叫声随之响起。它找到她了，带着让人窒息的怒火，深渊扇动它的翅膀。
“可恶”
斯卡蒂不敢接敌，一边保护着格拉尼一边战斗，她甚至发挥不出一成的力量，至少得找个地方先保证格拉尼的安全。
怎么办？凯尔西那家伙应该就在附近，先去找她汇合吧。这样想着，斯卡蒂立刻展开自己的灵感，寻找凯尔西她们的位置。
找到了！
随即，她一只手提起大剑，另一只手将格拉尼抱紧，向着凯尔西她们的方向奔去。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地狱的话，那凯尔西此刻正身处其中吧。
她擦去遮蔽视线的血水，狠狠地盯着前方。咆哮、惨叫、狂笑，不远处回荡着各种各样令人发疯的声音，但凯尔西对此充耳不闻。她的地狱就在她的面前。
阿米娅就站在那里，她空色的眼眸此刻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纯净，那原本环绕着她的天空般澄澈的空气，此刻已经被混沌的气焰所取代。她面容扭曲地笑着，那本来绝不是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她胸口那三十八面的漆黑结晶柱正在逐渐地气化，但是同时好像挣扎着闪烁它最后的光芒。
随后，她轻轻抬起她的手指，手上十个碧蓝的指环全部在一瞬间炸开，同时，如同山崩般的轰鸣传来，一根根漆黑的结晶之柱拔地而起，将凯尔西镇压其下。
“咳……咳咳”
凯尔西怒视着她，虽然有无数次，她也幻想过更加美好的结局，但一开始她其实就隐隐预感到会变成这样。在诅咒与疯狂中，她毅然选择了后者，与其在结晶中绚烂地消散，不如在疯狂中寻找希望。但是，为了让阿米娅不在无尽的疯狂里死去，她注定要面对这最狂暴的奇美拉。
凯尔西咬紧牙关，没关系，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Mon3tr！”
结晶巨兽的怒吼响彻天地，它守护住凯尔西的四周，张开利爪，倔强地挑衅着这残酷的命运。
顿时，阿米娅的指尖亮起漆黑的光芒，无数混沌的灵气从漆黑的石柱上升起，自四面八方向凯尔西袭来。
“阿米娅！”
她怒吼道，她能包容阿米娅的一切，但只有一点，她绝对不会接受。
凯尔西毫不犹豫地将一针肾上腺素打进自己的体内，她将Mon3tr当做铠甲覆盖在自己身上，然后无视四周猛灌而来的狂暴炮火，朝着阿米娅直冲过去，这是她唯一可以存活的战斗方法。
“别想逃跑！你这个胆小鬼！”
疯狂也好，失忆也罢，她决不允许他们临阵脱逃。
“混账东西！想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解脱？开什么玩笑！即使把地狱打烂我也要把你们抓回来！”
绝症也好，天灾也罢，她绝不接受任何的借口。
“就算是做成标本，塞进冰箱冻成冰棍，你们也得给我呆在这儿！哪儿都别想去！”
（之后就拜托你了，凯尔西老师）
放屁！自己的事情给我自己去完成！
她怒骂着，撞碎一根又一根的石柱，直接冲到阿米娅的面前。凯尔西本来就不是什么战斗人员，周旋的时间越长对她来说就越不利。她撞开挡在她和阿米娅之间的石柱，一把将阿米娅推倒在地。
凯尔西用膝盖抵住她的腹部，让结晶巨兽夹住她的双手，然后立马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镇定剂。
“哎？”
阿米娅盯着她的动作，突然，像个不想打针的小孩儿一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
无数的漆黑灵气从她的胸口喷出，直冲向凯尔西。Mon3tr不得不放开阿米娅的双手，护在了凯尔西的身前。
“可恶！给我听话！”
眼看着阿米娅就要再次从她身边逃开，凯尔西绝不会坐以待毙。她掏出一针细胞再生剂，打进了自己的体内，同时她咏唱起恢复和护盾的法术，然后奋不顾身地将双手插入死灵的洪流中。
暴走的灵气将她的双手扭曲，紧接着，又被药物和魔法恢复，周而复始，冰冷的灵气刺入凯尔西的骨头，沿着她双手的神经攀爬而上，想要冻伤她的大脑。
来啊！
她无视了这一切，用饱受折磨的双手抓住了阿米娅那想要逃跑的手臂。
“我再说一次！别想逃跑！你这个胆小鬼！”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米娅哭着，过载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而凯尔西只需要忍耐就好，等待着她的力量耗尽即可。
什么嘛，轻松得很。
无论是在巴别塔，还是在罗德岛，一直以来，这都是凯尔西最擅长的事情。
斯卡蒂一剑将身后的敌人劈开，然后抱着格拉尼，继续向她的目标地点前进。
快到了，只要将格拉尼交给凯尔西她们照顾，自己就能毫无顾忌地战斗了。虽然归还了力量，她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所向披靡的能力。但至少能保护她们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她大剑一甩，将一根袭来的触手撕裂，然后用力一踢地面，越上了一处崖壁。根据她的灵感，凯尔西她们应该就在这里。
“凯尔西……你们这是……”
结果展现在斯卡蒂眼前的，却是无数浑浊的石柱之间，阿米娅和凯尔西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光景。
“混蛋”
凯尔西同样也发现了斯卡蒂和格拉尼，以及她们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咆哮声。但是显然，如今的她并没有余力再去照顾别的地方。
她焦急地怒骂道，
“你这家伙，难道除了添乱什么都不会吗！”
但是，就在她分神的一刹那，阿米娅战斗的直觉发现了她的破绽。顿时，死灵气息暴涨，将没有反应过来的Mon3tr推开。
“什……”
凯尔西急忙想要稳住形势，但如迅雷一般的，阿米娅伸出的冰冷右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紧接着，刺骨的死灵之力灌入了凯尔西的脑中。
“噶啊啊啊啊啊啊！”
“凯尔西！”
斯卡蒂见状，连忙劈开挡在她面前的石柱，想要过去帮忙。阿米娅见状，立刻伸出带着漆黑光芒的左手，紧接着，和刚刚凯尔西所遭遇的一样，无数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向斯卡蒂袭来。
“可恶！”
斯卡蒂只好后退，对于没有实体的灵气，她的大剑并不管用，虽然凭借斯卡蒂的身体能力这些攻击无法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此刻她正抱着重伤的格拉尼，不敢硬接。
此时凯尔西已经被漆黑的灵气淹没，斯卡蒂无法掌握她的情况。她左右躲避着袭来的死灵，没有办法接近，只能焦急地大喊。
“凯尔西，坚持住！”
然后，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声一样，一只苍白的手臂从死灵之海中冲出，抓住阿米娅的左手，强行将她手上的光芒压灭。
“给我……管好你自己！废物！”
凯尔西用另一只手，扣住了阿米娅掐住她脖子的右手，然后用力咬碎了她藏在齿间的最后的狂暴药剂。
Mon3tr咆哮着站了起来，重新挡在了凯尔西的身前。
“别小瞧我！你这笨兔子！”
她扣紧阿米娅的双手，重新跟她锁在了一起。
斯卡蒂重新稳住身形，她看到凯尔西稳住了局势，松了一口气。果然，那个家伙虽然嘴臭，但比自己厉害太多了。
“弱智！身后！”
斯卡蒂听到骂声，连忙条件反射地侧身想要避开，但任然感觉到肩膀处一阵剧痛。在她们缠斗的同时，深渊已经从后方追来了，一根尖利的触手从后边袭来，刺穿了她的肩膀。
不好！
她的手臂脱力，格拉尼从她的手中滑落。
斯卡蒂连忙想要站稳，但巨大的触手一甩，将她抛上了天空。她看到数根触手向格拉尼缠去，以及在它们身后涌来的无数的深潜者。
“滚开！”
她在空中强行转体，奋力一剑将那根袭击她的触手斩落。她向格拉尼扑去，沿途劈开好几根触手和一大堆深潜者。
不行，赶不上！
斯卡蒂将剑掷出，打落最前面的那根触手，同时大剑被后面的触手扫到了一边。但是斯卡蒂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她一蹬脚，扑到了格拉尼的身上。身后的触手即将抵达，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即使身体被刺穿，自己应该还能继续战斗，剑已脱手，问题是接下来该如何挽回败局。
至少自己要将她们3个安全地送离才行。
……
她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伤害，但出乎意料的......
“啊啦，晚上好，我们又见面了呢，有点奇怪的斯卡……蒂小姐？”
“哎，你怎么会？”
少女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如既往的，优雅，美丽，一尘不染，一如既往。宛如从前一样，她从斯卡蒂的眼前冲过，一瞬间将袭来的敌人纳进了自己的攻击范围，然后自上而下，以一个锐利地角度将手中的武器挥出。
啊啊，
还是那样千锤百炼的技巧，并且比起曾经的她来说更加的洗练，即使是斯卡蒂的记忆中，少女也没曾劈开过这似乎是深渊中最坚硬的漆黑触手。
虽然这一次，她没能完全将触手斩断，她的武器卡在了肉里。但是结局却完全不同，少女承诺过的，自己要像斯卡蒂一样，
一往无前，一击必杀
电锯的轰鸣声响起，她的敌人在残酷的机器中被缴烂。她终于抵达了，那个最终令她绝望的斯卡蒂身边的位置。
“呵呵”
不知道是否还保有记忆，但是少女愉快地笑了起来，如同忍耐了许久一般，她一步踏回了自己的舞台。电锯如大剑一般飞舞，如同斯卡蒂曾经教过她的一样。少女在敌阵中优雅地起舞，如同她曾经教过斯卡蒂的一样。
为什么……
斯卡蒂的眼睛开始模糊。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能……
“抱歉啦，斯卡蒂小姐。”
另一个声音到来，那个莱茵的天才少女抱着斯卡蒂刚刚掷出的大剑站在了她的面前。
“梅尔，你怎么？”
“啊哈哈，果然我们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悄悄跟在你后面过来了。”
“没用的……一般人是没法对付他们的。”
“确实是呢，这些怪物好像有能够攻击他人心灵的能力。但是斯卡蒂小姐你不是说过吗，不如说这才是我拿手的地方呢。”
说完，斯卡蒂听见了，无数机械与机械连接的响起。原本就留在这里的，以及梅尔紧急调来改装的，数百台机甲挡在了她们周围。就如斯卡蒂说过的那样，它们是无心的机器，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梅尔拿起潮汐的大剑，轻轻递到了斯卡蒂的面前。
“所以放心吧，舞台我们会为你准备好的。”
“......谢谢，对了！快去帮凯尔西！”
“啊啊，不用担心，她们之间的事情，会有专业人士处理的。”
斯卡蒂转头望去，那个人已经站在了凯尔西和阿米娅的面前。
“刀客塔……”
“你这家伙，跑这里来干什么……”
阿米娅的嘴里响起困惑的声音，而凯尔西则不甘地瘪嘴。
他没有说话，丝毫不在乎可能会遭到攻击，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阿米娅的脑袋，然后如往常一样的在衣兜里翻找起来。
他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糖果，接着，像哄小孩儿吃糖一样，一点一点，滑开阿米娅的唇瓣，将那颗糖果塞进了她的嘴里。
不会吧……
就如斯卡蒂所想的一样，疯狂停息了，阿米娅的眼中渐渐恢复了色彩，四周传来结晶之柱崩塌的声音，她那狂暴的死灵之力安静了下来。她浑身逐渐脱落的结晶重新稳定，源石的诅咒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上，一如一开始一样。
“哈哈……哈哈哈”
斯卡蒂笑了，如同看见了穹顶的天光一样，黑暗从她的心头散去，她的手中重新充满了力量。
果然，你才是被遗忘者（Ishmael）。
她拿起剑，少女还在她的身前战斗着，开辟着她身前的道路，伙伴们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她回忆起了自己还没有变成孤身一人的时候，但这次她不必再害怕遗失，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证明。
有他们在，自己无需再顾忌什么。
哈哈，
终于，她得到了解放。
……归来吧。
“啊啊，我回来了。”
凯尔西跪坐在地上，她的身体早已发不出悲鸣，但她绝不允许自己在他的面前倒下。刀客塔已经抱着昏迷的阿米娅离开，将其和格拉尼一起交给了梅尔去照顾。
“可恶，可恶……”
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了，自己的丑态暴露在了这个人的面前，即使死亡她都可以接受，但唯独这点不行。
“可恶，可恶”
她用颤抖的手掩住自己的面庞，凯尔西不会哭泣，永远不会，她的嘴里只会吐出尖锐辛辣的词汇。
“你们一个个地都是这样……自顾自地接近过来，把重要的东西交到我身上，然后又自顾自地想要离开。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自顾自的病危，自顾自的发疯，自顾自的失忆，然后甩一堆烂摊子给我。开什么玩笑，自顾自的把我当成便利的女人……”
废物、胆小鬼、人渣……
她骂着，嘲讽着，为什么被留下的总是自己。为什么必须是她来为他们不知何时的离去担惊受怕，还必须得咬着牙担起他们留下的东西。
这太不公平了，她骂道，绝对是哪里有问题。
他沉默地走了过去，在她的面前跪下，虽然自己已经不再记得了，但这个少女像这样哭泣的样子他不知为何实在是无法忍受。
轻轻地，如同触摸易碎的珍宝一样，他将她抱在怀里，将她娇小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轻抚她柔软的头发和耳朵。
“……滚开……人渣，变态……”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弱小的肩膀上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负担。
睡吧，凯尔西，有我在呢。
“......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渐渐地，她放开了自己千疮百孔的意识，直到最后都不愿留下任何软弱的样子，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去。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战场。
这边已经结束了，让我看看你的故事吧，斯卡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