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还没有其他得知日突即将被放走的灵兽妖赶来闹事,夜斩迅速从包裹里取出纸笔,在一张便签上写下一串文字后递给洛夜。

“洛夜,我给你一个地址。你马上带她去这个地方,然后趁人不注意把她放在那里的门外就好,房里的人应该能认出她是谁,之后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好。”

洛夜接过纸条看了看,上面写着的是地韧国南部一个小镇里的“灵术师事务所”的地址。

这家事务所表面上是现在在不少地方都能看到的一般灵术师自告奋勇收费替人解决麻烦的小门面,但却远没有那么简单,它的经营者其实就是常人眼中神秘的司月礼国人。

如今天华界里还有多少类似的司月礼国人用假身份潜伏在大家身边洛夜并不知道,不过,司月礼国人大多擅长演技这点看来没错。

洛夜把纸条放入口袋里后将昏睡的灭阳抱起,此时夜斩已经扭开头不再看两人。

洛夜看了看怀里的女性又看了看夜斩开口问道:“你不亲口和她说说话吗?”

“用不着,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我说了她也听不进去。”

夜斩一边说一边拿着纸笔又开始写新的内容。

“以防万一,我写一些话由她随身带着就好。”

“嗯。”

洛夜在一边静静等候了许久,夜斩才把东西写完并交给洛夜。

“其他人和她看了这些话就应该不会再来打扰灵兽妖们的生活了。”

“那您之后真就打算一生留在这里了吗?”

夜斩总觉得夜斩应该还有些别的念头,但完全是他想多了。

“我不是都说了要代替她赎罪吗,灵兽妖们可不会轻易放我离开,而且就算他们愿意放我离开我也不会走的。”

夜斩语气严肃:“以前加入调查部的时候我发誓过要为司月礼国效力,直到我离职前都没打破过这一承诺。而现在既然我发誓要帮灵兽妖们,我也一定会信守这个承诺到底。”

“嗯,我明白了。”

“何况这的情况比我想象的好多了,现在还有你陪同,只要你想我可以再和你做战斗练习,我想其他灵兽妖们也不会反对我指导你。”

洛夜点头:“之后我会带白瑟萧来见你的。”

夜斩微微一笑:“我很期待和他正式见面,行了,你动身吧。”

洛夜用控力帮灭阳震破身上的灵力锁链,他将灭阳抱在怀中离开,夜斩则在原本灭阳被关着的地方坐下来合上眼睛,他也有很多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

趁着夜色洛夜匆忙前行,迅速赶向隐藏在地韧国南部的司月礼国调查员联系点,途中用洛夜还找来一块黑布将灭阳盖住以免被人看到后引起误会。

等洛夜抵达地址上的小镇时天早就亮了,这个镇子虽不大但街道上路人来往也不少,洛夜在事务所附近转了几圈始终找不到合适机会把灭阳隐蔽交到房屋里的司月礼国人手中,便先带着灭阳到附近野外抓了点野鸟野兔烤来给迷迷糊糊的灭阳垫肚子。

“这是哪...”

“别想那么多,来再吃点东西然后接着睡吧。”

“好。”

嗅到食物的响起灭阳短暂的恢复了神智,但在吃完东西恢复体力后她便马上在经过洛夜允许后合眼睡下。

“这十多天来的经历也算是给她的惩罚了...”

雨青岛一战后灭阳的在灵兽妖们手中的经历相当凄惨,就算之后她顺利恢复心智这段记忆应该仍会刻在他的记忆当中,洛夜相信有了这么一段经验应该会让她有所改变。

等到夕阳西下天色再度昏暗洛夜才将被黑布包裹着的灭阳放在事务所门口并在特意制造声响引起房间主人察觉后迅速离开镇子。

“但愿你也能重新开始吧...”

站在距离镇子数公里的原野上,脑中想象着此时灭阳应该已被事务所中的灵术师发现并带入房间悉心照料,洛夜踏上了返回地韧洞的归途。

次日,灭阳被顺利救出的消息就传到了此刻位于司月礼国的夜曲和阿米洛一行人耳中,又一天后,灭阳便被司月礼国的专用飞行艇送回了司月礼国。

阿米洛在阅读灭阳身上携带的纸条从而得知了夜斩的经历后表情五味杂陈:“夜斩前辈还真找到灵兽妖们并把灭阳救出来了啊...”

在夜斩追踪灵兽妖音讯全无的这数十天里夜曲和阿米洛为了能更好的为接下来的行动进行准备已经全员来到了司月礼国。

这些天里夜曲一直担心着夜斩,虽然接到消息后起码可以保证他的行动成功了可夜曲还是相当不安。

当地韧国的调查员前来向阿米洛当面汇报具体情况时夜曲二话不说便上去对他一番追问:“是夜斩前辈把灭阳送回来的吧,他情况怎么样?”

“不,我不知道是谁把她放在门口的。”

阿米洛放下夜斩亲笔写的纸条:“别担心,按照夜斩前辈写的内容看来至少灭阳被救走的时候他没和灵兽妖发生冲突。”

夜曲却反驳道:“说不定那只是他为了让我们安心撒的谎。以前他就这么做过...”

阿米洛和夜曲一样很了解夜斩,他知道以夜斩的性格的确有可能这么做。

在地韧国建立了伪装成事务所的情报站的司月礼国调查员在发现灭阳躺在门口后马上暂时关闭事务所亲手将她一路护送回了司月礼国,灭阳的精神状态极度不佳,路上这个调查员已经尝试过和他交流,但无论如何问她有关灵兽妖们的情报她都一概闭口不答。

面对夜曲的追问调查员也只能摊手道:“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别的了。想要问更多的情况应该只能等灭阳恢复意识才行。”

“那我去看看灭阳的情况,她应该能想起些什么。”

在抵达司月礼国后灭阳立刻被送往医院进行治疗,夜曲在和地韧国的调查员简单交流后立刻便想去见灭阳询问师傅的情况如何,但这时阿米洛阻止了他。

“夜曲,现在你该考虑的不是夜斩的事。”

“我...我明白。”

阿米洛的话一出夜曲顿时冷静下来,他心中灼热的冲动也随之在理性的拘束下迅速冷却。

相比较去确认夜斩是否在撒谎,他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任务。

在这段时间中,能够帮助司月礼国人们开启空间传送门移动到凌华界的阵法已经在赞斯卡带来的情报推进下正式完成,至于行动所需的其他装备和武装则早在这数年间全部准备充分。

以夜曲为首,追查泯之石的特别行动队已是随时可以出发的万全状态。

“夜斩前辈的事,等我们从凌华界回来之后再说吧。”

“好。”

在感情和责任间夜曲再一次选择了后者。

阿米洛挥手让调查员退下,带着夜曲顺着银色装潢的古典走廊前往议事大厅。

艾罗,杰迪,还有赞斯卡均穿戴着象征他们各自身份职位的服饰在此等候阿米洛和夜曲。

三人中曾和灭阳一起前往雨青岛的赞斯卡最担忧她的状况:“灭阳的情况怎么样了?”

阿米洛来到议事厅中央处的椅子坐下:“她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但没有生命危险。”

夜曲走到艾罗与杰迪身边,脸上表情已恢复冷静,完全看不出刚刚还为夜斩的安危着急难耐:“夜斩前辈和灭阳都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还是专心考虑泯之石的好。”

议事厅内陷入寂静,阿米洛扫视一眼众人,宣布道:“时间定下来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要通过空间结界前往凌华界,将泯之石带回这里。”

“是。”

大家都在之前便猜到阿米洛特意找他们聚集在此是为了宣布这件事,立刻异口同声作答。

阿米洛接着说到:“行动的步骤,包括如果出现意外,被凌华界的监视者发现之后应该怎么做之类的事我想我不用再多做重复了,这次任务关乎着我们司月礼国乃至整个天华界的未来。司月礼大人是信任我们才把这个任务交到我们手中,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失望。等到出发之后现场的指挥由夜曲来做,我会协助你们。”

本次任务性质特殊,没人能预料到等到了凌华界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整个行动过程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司月礼国里中有信心接手这任务的人只怕寥寥无几,最终还是由最初提出行动的阿米洛负责了大体统筹而由他的部下夜曲进行实际操作。

“考虑到我们现在战斗力不足,司月礼大人还破例派了信华守大人提供援助,除此之外...”

突然阿米洛扭头看向房间角落,大家也都顺着他视线所对方向看去。

议事厅的墙角出,一个头发花白服装朴素的老人正孤零零坐在木椅上,他双眼双耳均被司月礼国特制的仪器盖住,和房间里各个身怀绝技的灵术师们不同,这老人的气势弱得让人难以察觉。

虽然老人脸庞的上半部分已被仪器全部盖住但只要仔细一看便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前任华剑门掌门,十年前功力全失的暮璨忆。

暮璨忆正在昏睡,他的眼鼻口均被特殊灵术封住,因为阿米洛承诺过会带他前往凌华界和泯之石化身而成的生命再见一面所以现在他破例破例允许暮璨忆进入司月礼国方便和自己同行,不过为了避免暮璨忆得知这里的秘密在他出发前阿米洛就提前封住了他一切感知,暮璨忆已经保持这种如植物人一样的状态三天时间,期间阿米洛一直为他灌输灵力维持他的生命,而这拘束要一直等到他们抵达凌华界后才会为他解除。

暮璨忆此时处于感官被完全封闭的无感知状态,但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一根被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除此之外,暮璨忆还把千华剑带了过来。”

那在暮璨忆手中被布条包裹着的物体正是传说中的千华剑。

天华界里无人不知,这件神奇的武器与司月礼国一行人正在追寻的泯之石一样蕴藏着世上无人能够匹敌的惊人力量,只不过它的力量相比泯之石是另一种层面上的难以控制,除了华剑门创派祖师外近千年以来无人能稳定发挥千华剑的力量,而根据空林真人当时亲口所说,他也无法彻底发挥千华剑的潜力。

司月礼国人的眼界相比常世之人要更高更广,但在场众人也没一个敢小瞧千华剑,相反,他们都即将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千华剑本物而惊讶。

艾罗望着被黑布包裹的千华剑跃跃欲试想要揭开黑布,但那毕竟是暮璨忆的所有物:“想不到他真能把千华剑拿到手,现任华剑门掌门还真是给他这个师傅面子啊。”

阿米洛正经道:“他现在虽是个废人但他曾和千华剑进行过灵力链接,凭他体内残存的那微量灵力应该能再度引发千华剑的功率。”

他们虽然瞧不起暮璨忆但都把“手持千华剑”的暮璨忆当做重要人物看待。

赞斯卡在一旁叹道:“百年前的芳华界事件里千华剑就和泯之石冲突过,这次要上演第二次了吗。”

当初华剑门掌门暮长社靠千华剑挡回泯之石全力一击彻底杀死了芳华之神甘遗,但泯之石在那之后力量暴走千华剑却突然失效,两股神秘而庞大的力量最终还是没能以各自的最强状态进行交锋。

夜曲倒是对千华剑的力量没太大指望:“千华剑的力量以不稳定出名,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如果他之后死在凌华界了我们还得帮他把千华剑送回华剑门是吗。”

阿米洛将双手放在膝上:“那当然,我们可不能占有千华剑。”

杰迪小声念道:“要不是初代信华守大人和华剑门的空林真人曾经定下过司月礼国不能对千华剑出手,我们也用不着去追踪什么泯之石了。就华剑门现在这凄凉的模样还不如干脆把千华剑给我们保管呢。”

阿米洛微笑起身走到几人跟前:“司月礼大人既然会对千华剑列出这么一条额外规则一定有独特的用意在,不用怀疑这点。将他看做一个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支援就好。”

“千华剑,泯之石,还有凌华界的守护者,呵,你们的任务果然刺激。”

就在这时,一道自信爽朗的男性嗓音穿过走廊传入大厅。

一名白发青年穿着紫色华贵服饰大步跨入大厅,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顿时压倒房中数人,他还没调动灵力杰迪艾罗和赞斯卡三人都因感到他强悍实力面色微动,倒是阿米洛和夜曲一人依旧保持微笑一人反而露出喜悦表情。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个白发青年是什么身份——他便是司月礼国中享受最强名号“信华守”的其中一人,信华守决星。

十年前与悠灵一战时决星曾作为额外支援加入战局,他在那次战斗里独自击败悠灵阵营数位悍将并在悠灵即将杀死夜曲时及时赶到救了夜曲一命,现在的数名信华守里他可以算是最为活跃的一个。

决星自从初次见面以来便对夜曲印象不错,他进入大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夜曲挥手打招呼。

“哟,调查员小哥,好久没见了,上次见你应该是你一年前,而和你说话还得追溯到悠灵那时候吧?”

夜曲对决星也是态度恭敬,对方不但实力强悍更是他的救命恩人,得知这次是他来帮忙后夜曲顿时觉得安心不少:“决星大人,这次也得麻烦你帮忙了。”

“本来司月礼大人是想派别的信华守来帮你们的,但我听说这次任务由你们负责后就毛遂自荐了。”

决星一边说一遍扭动手腕:“为了拿到名额还废了我不少功夫啊。”

看他这动作暗示,恐怕他是通过实力争取到的任务职位,就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估计信华守之间才发生过一场激烈战斗。

阿米洛上前确认:“决星大人对任务的情况和我们的计划了解多少?”

决星抬手摆出了解手势:“我早就清楚了,小时候我就听过我妈妈给我讲凌华界的故事,那位守护者更是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司月礼国人早就知晓凌华界的存在,而凌华界中那个神秘守护者“馨”的来历他们似乎也很清楚。

“想不到我有朝一日能有和她交手的机会,这可是我的梦想啊。”

决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竟是想借这个机会去挑战凌华界那个深不可测的守护者。

“倘若你们惊动了她就交给我吧,她究竟是否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就让我亲自确认。”

虽然决星表现出了这个意向,可这阿米洛和夜曲可不敢保证:“这个嘛,如果能不交手还是不交手更好。”

“开个玩笑,但也不只是她,还有你们报道里提到的那个盔甲人,如果他出现了由我对付就好。”

决星挥了挥手,然后突然语气认真的对阿米洛问道:“我记得你推测他就是在芳华界事件后下落不明的暮散纪对吧。”

“嗯,虽然只是猜测,但以那个盔甲人的实力和年纪判断他很有可能就是暮散纪...现在常世灵术师里他应该是最强的。”

这十几天中阿米洛重新查阅了他印象里有提到过和盔甲人相似的神秘灵术师的报告,最后得出了和白瑟萧一样的结论,盔甲人很有可能就是百年来生死未卜的暮散纪!

决星展开双臂调动灵力当场做起热身运动:“那么在我刚刚提到的那些要素里还得加上一个华剑门的灵术师天才暮散纪。有这么多强者加盟,这次行动看来注定不会无聊。”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它能无聊平稳一些。”

夜曲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和情绪,双手顺着腰间黄泉启的刀柄摩擦按压。

“凌华界...我定会完成任务。师傅,我不会让你失望。”

千里之外,地韧洞里夜斩握着石刀的手忽然一阵颤抖,由于这个失误他险些被正在眼前发起猛攻的洛夜攻破防御。

“喝!”

洛夜虽感到夜斩这个突然失误不太自然但两人正打到激烈时刻他丝毫不敢留手,全力以赴的洛夜以自己争取到的优势乘胜追击一口气将夜斩逼退数步,四周正围观他们打斗的灵兽妖纷纷叫好。

“好,上啊洛夜!”

“打败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什么司月礼国凝灵者嘛,也就这水平啊。”

“打倒他之后就杀了他吧,我们才不需要他帮忙呢!”

地韧洞里,从小镇赶回到灵兽妖们身边洛夜正和夜斩进行对练,他们手持石制兵器激烈对打,这自然吸引了一片爱凑热闹的灵兽妖前来围观。

在洛夜护送灭阳再返回的这段时间里夜斩已经帮灵兽妖们完成了不少工作,但大家对他的仇恨几乎没有减少,此时两人对战,灵兽妖们无不站在支持洛夜这一边为他大声叫好,不过洛夜和夜斩之间巨大实力差距并不会因此得到弥补,洛夜虽靠着夜斩的走神取得了一定优势但几回合后还是被夜斩抓住破绽瞬间扭转局势打翻在地。

“哎呀,怎么突然就。”

“这些司月礼国人怎么都这么厉害啊、”

“洛夜小心,他要动手了!”

在灵兽妖们失望的叹息中夜斩没有向一些灵兽妖脑补的一样对洛夜突然下杀手而是伸手扶起倒地的洛夜替他拍掉身上尘土,这友善的举动至少没再让围观的灵兽妖们对夜斩反感加深。

洛夜喘了几口气才问起之前夜斩失误的事“你刚刚怎么突然愣了下。”

夜斩在发冷那一刻脑中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夜曲的模样,此时便对洛夜如实相告:“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一个朋友的事...”

“司月礼国的朋友吗,说不定他以后回来看你”

“我还是希望他别来的好。”

夜斩对自己的过去已经完全释然,他相对夜曲说的话也都在他出发前那天晚上全部说明:“我有的要做的事,他也有他的...既然现在我们两人已无法同行也不必强求。各自前行就好。”

此时,如果说他还有什么要对夜曲说的话最多也就是一句祝福。

“继续前进吧,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