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是我的错。”

夜百急着想从夜禄身上找到答案,但夜禄只是低着头不断哭泣并自言自语。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爸爸!”

“你和我道歉什么啊?”

夜禄正在为自己不计后果的冲动言行反思忏悔,而弄不清楚情况的夜百尚不明白自己遭受袭击和夜禄之间有什么关系,只觉得一头雾水。

“慢慢来,告诉我都发生了啥,对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唉哟!”

夜百想立刻从立起上半身去伸手触碰夜禄的脸颊为他拭去泪水,但他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就感到胸口的疼痛加剧了数倍,虽然表面看起来夜百身上的伤势已完全愈合,但实际上内部的骨骼等结构受到的创伤依旧不容乐观。

“真疼啊...呼哈。”

夜百一手捂着胸口调整呼吸节奏缓解痛苦,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洛夜和夜禄父子同处于房间内,在夜禄无语伦次的哭泣时他背靠墙面轻声为夜百解释他此时的状态:“你别急着动,现在你只是肌肉血管部分的伤势恢复了,受损的骨骼还没恢复原状,先安心躺着吧,天快亮了,等附近镇子里的人也都醒了再说...待会还是叫个医生来把你带去医院修养一下比较好。”

夜百艰难的转过头打量这个出现在他家里的“神秘人”,洛夜的样貌年纪看起来并不比夜宴大上多少,但他光是站在那里他透露出的气质就和一般人大不相同。

“您是?”

虽然夜百不认识的洛夜但是他一见这少年人身形挺拔一脸正气,心中便猜出他绝不是加害自己的人...既然不是加害者,那自然就是来帮忙的了。

“初次见面,我叫洛夜,只是个是路过的退魔者。”

“退魔者?”

洛夜昂首挺胸朗声报上名号,不过像夜百这种只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平民并不知道这个词代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依旧一脸疑惑不解。

“简单来说我是一种和灵术师差不多的人,不过我们不会用灵术...你知道这点就行了。”

洛夜无奈只好借用广为人知的灵术师来介绍自己,凝灵者和灵术师两方同为使用华灵力修炼之人,而在一般人眼中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应该是都具备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强大实力。

“和灵术师差不多的人...那就是说是您从怪物手中救了我们两个吗?”

“嗯。”

洛夜侧脸望向窗外月下山野,之前雨水带来的湿气仍未消除,临近黎明时分,窗户上都覆盖着一层朦胧水雾。

“可恩人你为什么会大半夜跑到这来?啊,莫非你说追着那个怪物来的。”

“不,我只是恰好路过。”

“路过吗,在半夜路过我们这儿?”

“啊,就是这样,纯粹只是凑巧。”

虽然在夜百听来感觉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对洛夜来说白天赶路或是晚上赶路并无区别影响,对常人而言的不安危险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当他想乘坐交通工具时便会去乘坐,想步行的时候则会步行...就这么简单。

“我习惯一个人走夜路,本来今天我打算避雨休息的,因为雨突然停了我才有机会及时赶到,也是上天注定你命不该绝。我到的时候你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还没断气,所以我就我就用我身上的灵器救了你一命。”

洛夜边说着从怀里掏出他用来挽救夜百性命的灵器天溯珠。位于洛夜手掌心上小小的珠子此时已是光芒黯淡,奥乌约翰交给洛夜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珍贵灵器天溯珠此时已耗尽了内部的生命灵力变成单纯的摆设物,奥乌约翰当时说得非常清楚,一颗天溯珠只能使用一次,并不存在给它再灌注灵力就能重复利用的说法,洛夜将价值昂贵的保命灵器拿来救了个素不相识的人,但他丝毫不感到不划算或是后悔。

再珍贵的道具也比不上人的生命,何况洛夜救的人不只是夜百一个。

“呜呜,爸爸,对不起...”

“唉。都没事了,别哭了,我们不是都没事了吗...谢谢恩人你救了我们,我叫夜百,这是我儿子夜禄。”

夜禄仍在一边抽泣一边向父亲道歉,正因为夜百还活着他才能有这么做的机会,他才能在将来能为今天犯下的错误做出补偿...洛夜救了夜百,同时也是救了夜禄的“心”。

夜百握住他养子的手露出微笑让慌张的孩子冷静下来,同时转身面对洛夜问道:“恩人,那袭击我的那个怪物现在怎么样了?它是逃了吗,还是说...”

“别急。”

洛夜从墙边走到床前蹲下,用温和的语调安抚现在心情紧张的两人:“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夜禄也别再哭了,都会好起来的。”

“嗯,谢谢你...洛夜大哥。”

夜禄努力止住抽泣,夜百则专心等着听洛夜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袭击你的是一只青色的鸟型异兽,它和寻常野兽不同,拥有和人类差不多的高智商。但他丝毫没有人类的常识,也不懂得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当时她路过你们这听见了你们的争吵还以为你们在厮杀,就‘顺手’帮了夜禄一把。”

“这,是这样吗?”

“对,虽然听起来很神奇...但就是这样。那只异兽虽然拥有智力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太过危险,让她继续活下去恐怕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所以我已经把她杀了,你们大可以放心。”

“那夜禄有受伤吗?”

“没,只是那只异兽杀了你之后还一直缠着夜禄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

夜百看向自己心爱的孩子,夜禄感受到义父的视线立刻痛苦的疯狂摇着头不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要不是我说了蠢话你也不会——”

“唉,别说了。我当时也对你说了过分的话,会发生这事咱们都没想到,这不是你的责任,别哭了。”

夜百心中只想将眼前正在不断自责的孩子久违拥入怀中替他排解痛苦,无奈受伤的躯体让他难以做出想象中的动作,他只好转身对洛夜说道:“恩人,都是多亏你出手相助我和夜禄才能活下来,实在是不管我做什么都没办法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啊。”

“没事。”

“虽然我拿不出好东西作为回报...恩人您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是我能拿出来的东西我一定会交给你作为报答!”

人命大过天,何况被救的人可是自己,此时洛夜不管开口要求什么夜百也会激动的立刻答应,不过洛夜并没有那么做的打算。

“没必要,你还是留着钱好好生活吧。”

洛夜就像是经典故事书里的大侠一样潇洒的甩下这句话并拍拍衣服站起,虽然他还只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孩子但他此刻形象远比一般人要高大伟岸得多。

“我已经达成我的目的了,再给我更多东西对我并无意义。”

“目的?恩人您...”

“我可不想看见世界上多一个因为自己冲动犯下的错误而悔恨一生的人啊。”

洛夜用手轻轻拍了拍哭声渐渐微弱的夜禄的肩膀,听见洛夜这句话,哭泣的少年立刻跟着洛夜站起对他点头鞠躬:“谢谢你,洛夜大哥!”

“谢谢你,洛夜恩人。”

夜百父子二人连番对洛夜表达感谢之情,已经习惯了的洛夜只是微微一笑不作太多回应。

虽然洛夜明说了并无接受两人回报的兴趣,不过夜百还是想起码帮洛夜做点什么否则无法心安:“我们的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如果不介意的话起码在我们这休息一下吧?房子的一楼有几间空客房您可以随意使用,这里的东西你想吃想用的都可以随便拿!”

听了夜百盛邀,洛夜托腮思考片刻接着点了点头。

“好,我就在这住上几天确保不会再发生别的事情好了,多谢款待,那我这就去休息一会。你好好养伤吧。”

忙活了一晚上还大打了一场,洛夜说出需要休息的话合情合理,他对两人礼貌的微微点头示意接着转身下楼,血腥味还没彻底散开的房间里便只留下夜禄夜百父子二人。

“咳咳!”

夜禄走到窗边伸手将紧闭的几扇窗户都打开好让浓郁的血腥味得以散去,夜百忽然开始咳嗽,大吃一惊的夜禄立即满脸担忧感到父亲身边。

“爸爸!怎么了,我马上帮你叫医生。”

“没事没事...”

夜百按着胸前肌肉慢慢调整呼吸,咳嗽只是单纯一时岔气所致,夜禄的担忧只是虚惊一场。

“有洛夜恩人帮忙我这条命已经保住了,你不用太担心...”

“嗯...”

刚刚那一激又吓得夜禄眼眶里泛起晶莹泪花,他抬起手擦掉眼泪,跪坐在父亲床边的地板上样子卑微可怜。

“夜禄。”

“我在...”

危险风波已经过去,洛夜帮助两人跨越了最关键的生离死别,现在他们总算有空可以好好静下心来继续之前被灵兽妖打断的对话。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我收养的这件事情的?”

刚刚的争吵中夜禄大声喊出了夜百本来以为还是秘密的这件事,和每天都要去镇子上学的夜禄不同夜百很少去镇子上,平时他都呆在家里专心种植庄稼作物,在夜禄突然说出他还以为是秘密的收养关系后夜百才意识到,孩子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平时接触了什么人他都完全不知道。

“应该是我的老师有一次说漏嘴了,镇子里的大家就都知道了...”

“是吗,唉...原来是这样。”

小孩子总是会下意识排斥欺负和他们不同的人,夜百过去知道夜禄时常被班上同学欺负之后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因为夜禄不擅长和人相处,这么一看,他跟别人不同的身份大概也是他被别人欺凌的原因之一。

凌晨时分的微风从房间里相对的两扇小窗户之间穿过,将血味卷走,带给两人清新的空气。

难得有这样可以和孩子交心的机会,夜百思前想后数度斟酌最后坦诚的开口说道:“虽然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做我亲生儿子看待的...我不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也不是我想真的限制你,只是,我不觉得现在的你有那么做的能力。”

夜百和夜禄之间甚至没有血脉联系,若不是因为爱谁会这么无私的养育一个孩子数十载?归根结底,作为父母都是希望孩子能过上好的生活,有时和孩子起了冲突,不认同孩子也只是因为担心他们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罢了。

这些道理人人都知道,但真正深陷局中者若不讲明却也难以获得他人信任,此时,夜百总算好好平静的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真实祈愿。

“如果你真的能保证自己的生活可以自给自足幸福美满,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想做什么我都管不着,真是那样的话,我也没有反对你的理由啊。”

“嗯...我明白。”

如果是几个小时前还在气头上的倔强夜禄,就算听了父亲这番话估计也还是会死要面子的做出反驳,大声呐喊“我都说了我已经没问题了”之类的话来企图证明自己...但现在他不会那么做了。

因一句话就差点害死父亲之后的一系列经历让夜禄对于这个世界还有对于他自己的认识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夜之间他有了很多从前丝毫没在意过的顾虑思考。

夜禄那些天真的想法看起来美好实际暗藏种种隐患,倘若夜禄真按照当初的冲动想法去做了恐怕还会闹出更加大的麻烦,现在的夜禄还是太不成熟了,的确就像夜百所说,他没办法管理好自己的生活,更别提去追求崭新的生活了。

“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我接下来也会好好学习努力锻炼自己的。”

“啊...”

夜禄懂事顺从的回应让夜百有些意外,不知为何,仅仅相隔几个小时眼前这个孩子给他的印象就和之前产生了不小的变化。

“你是这么想的吗?”

“嗯!”

夜禄目光坚决的点着头:“在我能让爸爸你安心之前,我不会再说之前那种话了...对不起。”

错误使人反思成长,有时候柔软的退让比起争锋不让更能打动对方的心灵。

“我当时也说了不少气话,抱歉啊...”

夜百和夜禄之间的矛盾解除了,父亲疲惫的抬起手,孩子立刻反应过来双手将自己险些失去的重要之人的手臂牢牢握住。

生活中和其他人之间的不理解和矛盾其实有时候看起来很夸张但其实本质大多都只是一些算不上什么的问题...关键看人有没有去面对解决他们的意愿。

倘若只是一味逞强,铁了心不愿打开心扉表明真实想法的话那自然会导致冲突膨胀得越来越大,有时这些误会甚至会在特殊情况下酝酿出严重后果。

今晚险些就发生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月下惨剧,幸运的是有一个不愿目睹惨剧发生的人及出手制止了它并将事情发展引导向好的方向——然而,所谓好的方向也不见得就“十全十美”。

“啊,我还是很累,我再休息会...麻烦你帮我叫医生了。”

“嗯,爸爸你先休息吧,我再去谢谢洛夜恩人。”

“好。”

在被孩子唤醒并通过交流解开心结之后夜百很快因为受伤失血导致的体力虚弱再度沉睡过去,夜禄从柜子里取出轻薄毯子为闭着眼睛已经迅速入眠的父亲盖上,这时楼下传来了有人开门关门的声响。

“是洛夜吗,难道说?”

一股预感涌上夜禄心头,他立刻离开房间走下楼梯来到玻璃窗边,果然洛夜在将行李放入客房后独自离开了屋子,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他这是要去...我得跟上他。”

夜禄心中对洛夜的去向有一个猜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在等洛夜走开一段距离之后怀着紧张心情悄咪咪跟上了洛夜的脚步。

“沙...”

临近天亮时分,东方已有白光隐隐亮起,脱下外套只穿着一件贴身黑杉的洛夜跨过作物生长之齐腰高度的辽阔田野走向之前夜禄逃亡的丛林的方向,夜禄半蹲着身子伏在各种作物间远远跟着洛夜背影,地面上还能看到之前夜禄逃亡时洒落的血迹。

那时候夜禄不顾一切的拼命狂奔,途中还因为血腥味引来了夜间觅食的野兽——幸亏有人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他才没遭受袭击。

洛夜的步速不快,他并不着急而是在普通的悠闲漫步,夜禄跟了洛夜有十多分钟,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田野时洛夜突然停住脚步。

“夜禄,你是瞒不住我的。”

田野中除了一些昆虫鸣叫外并无多余响声,相隔数百米洛夜的说话声清楚传入洛夜耳中。

“果然被发现了啊...”

早在夜禄离开房间想跟上洛夜时洛夜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一路上他都没和夜禄说话希望夜禄能自觉打消念头,但夜禄这一路上没有丝毫停顿,这才让洛夜明白有必要再和他谈一谈。

洛夜站在田野中转过身,正对夜禄此刻潜伏的地方:“不用躲了,你出来吧。”

“沙。”

夜禄站起身并用手拨开挡住自己前进的草杆,他一步一步走向洛夜,途中像要挨训的孩子一样紧张的双手发麻轻颤并不敢直视洛夜的眼睛。

见夜禄走到一定距离就不敢继续靠近自己,洛夜主动迎上前去:“我不是说了你现在只要好好陪着你爸爸就好了吗。”

“爸爸他现在已经没事了...都是多亏您。”

“他还需要你为他找医生做更进一步的治疗,而且也需要你陪着他让他能够安心。”

“我都会做的!等之后...我都有机会慢慢做。”

“嗒。”

洛夜停在夜禄跟前半米不到的地方,伴随洛夜的接近和话题发展,夜禄眼神闪烁双手颤抖的程度进一步加深,他的声音虽大却没有底气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之后啊,那现在呢?”

洛夜从一开始就很明显夜禄的想法,但他故意不说穿,就是为了等夜禄自己鼓气勇气说出他真正追求的东西。

“你跟着我是想做什么?”

“我,我想再见雨铭一次!”

“...”

倘若夜禄连说出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那正面他只不过是个半吊子...所幸,他没让洛夜失望。

洛夜抬起头,残月已经挂在天边,夜将要结束,昼夜交替昏晓切割明确,而不同人之间的情感并不会因为时间推移或者事情结束就轻而易举的一刀两断。

洛夜低下头,看着夜禄眼睛让就看得出夜禄的情感并未因刚刚的事情受到太多影响,即便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他依旧对雨铭非常在意关心,就像洛夜如今仍会在梦中梦到云凡栀一样。

心中的回忆不会轻易被外在事物扭曲淡忘,不管发生了什么雨铭和夜禄之间的过往回忆都是却存在的...即便死亡也无法改变这一切,何况他们并没有生死两隔。

洛夜当然没真的杀死灵兽妖雨铭,他在夜百面前将雨铭形容成那样子并掩盖真相只是因为如果把事情详细经过全部讲明的话反而不太合适,只是个普通人的夜百恐怕难以接受自己的孩子和灵兽妖之间复杂的交情事实,还是把故事描述成对他来说可以理解的样子更好。

雨铭还活着,此时她正躲在无人的地方恢复她在和洛夜战斗中消耗过度的体力,洛夜独自一人离开就是想去看看她的情况,而夜禄悄悄跟着洛夜也算为了再见她一次。

夜禄表明了真诚意愿,可洛夜并未马上就心软答应。

“不行,我已经对你说过了吧?你们现在不适合再见面。”

洛夜并不打算给眼前这个少年再和他朝思暮想的对象见面的机会,即便他很清楚对方的心情是怎样的,仍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唔...”

夜禄既没有足够的力量突破洛夜的阻拦,也不觉得自己的口才足以说服眼前这个意志坚定的退魔者,既弱小又青涩的他垂下双臂丧失斗志,只能低声请求洛夜解答他的疑问。

“那,雨铭她不会再回来了吗?”

虽然洛夜比起他其实不过大了个两三岁,只看五官和皮肤判断他们两完全可以说是同龄人。

凌晨时分凉风吹过田野间的作物摇曳不止,洛夜的白色长发飘舞而起,一年中他的短发不断长长现在已经蓄成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背中。

“我不知道,这是由她决定的。”

“是吗。”

几个小时前,洛夜击败雨铭后总算顺利从她口中问出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接着他便将自己已经救活了夜百的事情告诉两人,当时刚苏醒的夜禄立刻喜出望外,雨铭也立刻对洛夜连连道歉祈求对方原谅。

洛夜原谅了雨铭对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发起攻击的冒失举动,并答应护送夜禄回家里去跟他爸爸见面...只不过,他当时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雨铭,你现在继续和夜禄待在一起对你们不是什么好事,等你觉得你真的有能力帮上他的忙的时候再来和他见面吧。”

“...”

雨铭听到这句话后没有马上做出拒绝或者同意的决定,直到她在洛夜的劝说下将和夜禄相遇至今的经历全部回忆了一遍才点了点头。

“夜禄哥哥,等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

今夜发生的事对他们两来说都不是可以轻描淡写带过的,但发生这种事并非完全是坏事,诸如此类的意外更能让他们看清两人之间的关系所存在的不足之处。

农田中,洛夜见夜禄陷入沉思再度说道。

“毕竟现在不管是她还是你都还没做好准备对吧。”

“我...嗯。”

夜禄无从反驳,刚刚发生的事情正是证明他和雨铭现在还只是两个莽撞孩子的直接事实。

就凭现在的他们是绝对没办法顺利实现两人一同许下的梦想的。

“放心吧,既然她都那么说了。等到她觉得合适的时候她一定会再回来见你的。”

“真的吗?”

洛夜要阻止两人的态度很坚决,不过之后具体要怎么做的权利还是在雨铭身上...毕竟洛夜不可能随时随地跟着他们进行监督,他只是希望这两个人都能在变得更加成熟之后再携手共进,而非抱在一起一同拒绝接受外在事物过着故步自封的生活。

说直接点,就是洛夜希望他们不要继续和以前的自己一样沉浸在狭小的心灵世界里拒绝成长。

“相信她吧,她可是为了你愿意拼命战斗的...等你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肯定会变得你根本认不出来。”

洛夜说着嘴角忽然轻轻一颤,当云凡栀见到如今的他的时候,是否会感到惊讶呢?

不会太久了,马上就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那...我会等着的,”

夜禄垂下的手臂握成拳状,身为男人的他的倔强忽然开始燃烧...他可不甘心一直只是看着女性为自己努力而只是当个受保护的人。

“等到了她来找我时候,我也不会还只是现在这样!”

夜禄的声音响彻田野,听出他声音里的热血情感,洛夜微笑着转回身朝着原有方向漫步前行。

“加油吧,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她的。”

洛夜的背影逐渐远去,夜禄没再跟上他的脚步。

“雨铭...”

他依旧握着拳头满怀决心,眼中却开始流出泪水,嗓子也在伤感之下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就算做好了准备,就算知道有些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迎接难关,离别这件事还是会令人悲伤难忍。

不需要更多理由,和关心之人分离这件事就是最直接的理由。

少年的低喃和哭泣声也一并传入洛夜耳中,让洛夜也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人的情感就是如此复杂的东西,正因如此,和其他人之间的的交流才会这么令人感到有趣吧。

丛林中,青色的鸟儿远远看着少年身影,碧瞳也流下泪珠。

“我一定会回来的...”

空中残月渐渐看不清晰,因为在天的另一端闪耀的太阳已经升起。

灵兽妖和人都在心中发誓,我们终有一天会再次相遇,诚然,他们终有一天会再遇,而那将会是一年之后,十年之后,还是要隔上更久的时间呢?现在没人可以给出答案...

一切都掌握在这两个故事的主人翁自己手中。

几天后,洛夜在确认夜百伤势已经稳定并且夜禄也开始老老实实的努力学习磨练自己后从他们家中离开,不过他并非继续按原本方向往东前行而是掉头朝西而去。

现在相比较回洛家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先解决完才能安心。

洛夜不再坚持步行而是时而搭乘交通工具时而走上几公里这样按照之前漫游时的正常节奏赶路,他去了几个过去有拜访过的城市见证一年来那些地方或大或小的变化,也顺便去了几个才第一次听说的旅游地点,一个月之后他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一个位于大陆西部的海港。

旅途正好耗费了一个月时间,今晚也是残月之夜。

在这地上,千年风霜,沧海桑田。

连草木石土这些大自然的造物也都各自发生了变化,唯有月亮始终悬挂在夜空中,永恒轮回,光辉依旧。

“已经一年多了啊...”

深夜时分,洛夜站在港湾旅店窗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海涛声音,双手放在窗沿上抬首眺望夜空中的残月。

穿着黑色紧身衣的洛夜胸前凸出了一个小点,那是已经失去光芒的天溯珠,虽然没有了能力,但他仍被洛夜作为纪念物随身佩戴着。

喜欢月亮的洛夜在很久之前就有偶尔晚上睡不着便爬起来看月亮的习惯,一样的残月下的,是和过去一样的人,然而心境已是不同。

过去的孩子眼中除了月亮别无他物,他可以看月亮看上整整一夜也不觉得疲倦,而现在的少年出于喜爱想看的东西已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