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疤的目标和动力...依靠这些东西吗。”

一个人的想法,经历,决心,这些东西可不是靠灵力能直接感知到的。

“想知道一个人究竟为何强大,不去了解他的一切是不可能得出结论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如果你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去问问月疤应该更直接...不过待会就轮到你上场比赛了。等结束之后再去问他吧,如果你到时候还这么在意的话。”

“嗯,多谢叶无声前辈。”

“你能明白就行,用不着叫我叶无声前辈,就叫说书客就行了。我不会介意的。”

“好,一切都照您说的。”

“灰研,谈完了就跟我一起走吧。”

赫从座椅上起身,抬手示意灰研过去跟她一同准备比赛,灰研对说书客点了点头,便动身走向赫,她步履平稳缓慢,心中思绪万千。

“每个人强大的理由都各不相同,不同人的不同的动力都不是可以简单推断出来的东西。”

说书客的话给了灰研莫大启发,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我想变强,我就是为此才来到这的...”

在这之前,灰研的观念一直非常单纯,学习战技,学习灵术,这样就能越来越强,这样就能实现师傅的要求达成自身目标。

“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变强的。”

说书客的话让灰研产生了新的“好奇心”,她想要去了解其他人强大的原因,想要去探索那隐藏在其它人内心深处的信念,由此来让自己的精神也变得更强。

强者,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必须做到无懈可击才称得上是完美。

赫跟灰研的身影离开贵宾看台,赤梅直到他们走远才对说书客出声调侃:“现在你不止擅长讲故事跟解说,讲道理也蛮有一套的啊...你的口才真是比以前好上太多了,要不考虑下改行当心理医生算了?”

“这你倒提醒我了,今后心理辅导也可以作为我的副业之一。”

说书客把扇子折起来放进口袋,他完成了作为述说者的工作,现在他该转换成别的身份了。

“赤梅姐。”

“怎么了。”

说书客主动端起他之前使用过的空酒杯表明如果赤梅想喝可以继续陪她:“我想灰研不会介意把她的过去告诉我,但她还要准备比赛。我只能拜托你替灰研跟我讲讲她的过去,她的故事,她对变强怀有这种执念的原因和她如此强大的理由了。”

赤梅知道说书客酒量深不可测,不再有“自取灭亡”的想法,她放下酒杯,扭头对皇说道:“好吧,不过不喝酒了,今天我喝得够多了,再好的东西也要适量。皇,叫其他人端点别的东西来喝。”

皇挥了下手,守在看台边缘的服务人员立刻听从号令去泡茶端其他饮品,赤梅则专心对说书客兑现她之前所说的“只要你想知道我可以都告诉你的”诺言。

“她的故事不长,下场比赛开始前应该就能讲完,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我洗耳恭听。”

此刻,上场比赛的胜利者与失败者都已被送入医疗室接受了最紧急的治疗,他们的伤势都得以稳定。

四位选手中,战败的杨牵和惑社受伤较轻,作为胜利者的星夜与月疤反而受伤更重。

短短十几分钟,杨牵与惑社的伤在医生和医疗机械的治疗下大致恢复,他们虽然体力依旧不足,正常行动已不在话下。

两人坐在床边舒展在刚刚战斗中受伤的肢体,按摩隐隐作痛的肌肉,对视并一同露出无奈苦笑。

杨牵脸上再无他身为“专业灵术师”的自信高傲,现在他只是一个落败者,但他并没有感到怨恨不满,而是输得心服口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惑社,是我没能把月疤打倒才让他们有了反扑的机会...原因在我身上。”

“是啊,你没能打倒他,还没看出他还有余力站起来。”

惑社试图站起来,可他刚刚因强行使用超高速战斗而受创的双腿一阵乏力令他再度坐下,他只好一边用灵力自行治疗一边闷头说道:“不过我也一样,我们都低估了月疤,是我们一起犯下这种大失误。要自责也算我一份吧。”

“啊,那就分你一份自责的机会吧。”

杨牵开着玩笑,抬头望向天花板并伸手梳理自己刚被战斗弄乱的秀丽长发。

惑社身为在这个地下斗技场摸爬滚打了不短时间的选手安慰身旁的“优等生”道:“我在这个斗技场,输的比赛比赢的更多。”

“是吗,平时你碰到的都是比你年长的多的灵术师吧,那也不奇怪。”

“嗯,我常常会碰到经验技巧都胜过我的灵术师,但我输的原因也不都是这样。”

“嗯?”

“我也碰到过月疤这种人,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有超乎常理的坚韧意志,就像打不倒的不倒翁一样,让我在战斗中感到头皮发麻。”

“...”

杨牵回想起刚刚和月疤的战斗,他的感受的确就跟惑社描述的一样:“我平时一般也就跟人打打点到即止的对战,只要有人看出来自己技不如人就会干脆认输。我从没碰到过像他那样的对手...这次真是给我上了一课。”

“这个地下竞技场的比赛虽然没到赌上生死的地步,可来到这的选手还是有很多都会拼尽一切去战斗,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去战斗,你如果多来这里几次,应该会改变你过去对现代灵术师的许多看法。”

“哦,好建议,这里的比赛的确很有意思...就算不亲自上阵看看也不错,可惜我很忙,明天看完决赛我就得离开这里回洁明国,下次再来就得再找别的机会再说了。”

“那就等有机会的时候你,等你再来的时候,我也能跟你过两招。”

“好啊,求之不得。有你愿意当我的对手,我也不算白跑一趟。”

“我在这个兴潭湖地下斗技场还是第一次打组合赛,你作为搭档很不错,一开始瞧不起你现在想起来还蛮好笑的。”

“夸我的话我早就听得够多了,用不着说那些,咱们昨天就认可对方了不是吗。”

“是啊,只是我刚刚突然又想再说两句罢了。”

惑社让大腿恢复了些力气,他起身走到杨牵身前与他握手,并将手臂上提示意杨牵一同起身:“我们会输有多方面的因素,这些因素里不包括阴谋诡计。我们是在用上大脑和身体的公平对抗中输给他们的。”

杨牵虽不明白惑社此举用意还是一边点头一边站起:“嗯,他们的组合非常合适...而且就算排除组合因素,我也承认那个医生赢过了我”

刚刚比赛的最后阶段是“单独对决”,在那时候,星夜和月疤通过各自行动证明了他们自己,无论是一开始的配合作战还是最终的单打独斗,他们表现得绝不在惑社与杨牵之下。

惑社眼前浮现昨日在准备室门口跟星夜初遇的场景:“第一眼看到星夜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会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他的医生搭档也这么深藏不露。”

从那时开始惑社就很留意星夜,他专心观看星夜的比赛,一整天都在思考应该如何对付星夜,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凭借高速灵术以毫厘之差在和星夜的对攻中取胜,却因为与杨牵一样小看月疤导致的疏漏而败北。

比赛场上,胜负难测,任何错误的判断,错误的印象都有可能影局面走向。

因为自己的失误招致的败北并没有什么好找借口掩饰的地方,惑社带杨牵朝治疗室大门走去:“估计他们也醒了。走吧,去对他们表达祝贺,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看下局比赛。”

领会惑社用意的杨牵接受了这个提案,他边走边继续梳理刚刚在床上被压得杂乱的长发,不愿在其他人面前露出丑态:“祝贺吗,我是听说过斗技场有这样的礼节。好,交给你带路了。”

就在两人对面的病房中,星夜的确如惑社所想才苏醒过来没几分钟。

星夜在战斗中接连不断的进入超限模式,积累的压力已经让他全身散架,月疤则因为最后仅凭毅力扛住杨牵的攻击,现在不只是肉体就连灵彩也受到了不小创伤,差点死在比赛场上。

星夜很快就醒了,但浑身动弹不得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至于月疤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多谢,你们可以出去了,我习惯一个人静静。”

“好,如果月疤选手的状态不好随时联系我们。”

星夜对已完成紧急治疗的医生们表示感谢并请他们离开房间,闭目在脑海中回顾自己在之前战斗中的不足之处。

“我还是不够冷静,没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虽然感官跟得上突发情况,但思绪的转换速度跟不上。”

星夜虽然在过去的几年内一直在练习如何战斗,各种技巧,可他真正的实战经验并不多,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仔细计算的确都能找到应对对手的最佳办法,可在战斗中并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留给他思考判断。

“超限模式,刚刚惑社他们和说书客是这么称呼我让自己体能提升的状态的,过去的退魔者们有给这种技巧起个正经名字吗,记不太清了,我就也先这么叫吧...我还得更加熟练的运用这种强化躯体的办法,最好能找到不需要其他人提供治疗也能保证超限模式维持一段时间的办法。我记得,之前看过的有书里写过是可以这么做的,唔,记不太清了。”

既然星夜组合现已获胜,他们明日就要面临决赛。

剑藏与沙特的组合或者是灰研与赫的组合,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并不使用灵术战斗的星夜恰好能克制剑藏的未空派灵术“归一化决”,但如果对手是灰研。

“我得在明天的比赛开始前变得更强,能多强一点是一点...”

越是想越是担心就越是烦躁,胜利换来的好心情没保持多久就被焦虑感排空了,星夜只好停止思考,看向隔壁病床上安详睡着的月疤,低声为他祈愿。

“月疤,你真厉害啊,真是幸亏有你,我们才能赢...但愿你能在明天之前痊愈。”

“咚咚。”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星夜通过门另一面两人的气息猜测他们并不是刚刚的医生折返,在星夜提问来者是谁之前们另一侧的惑社便开口道:“星夜,我是惑社,你现在状态还好吗。我和杨牵想对你们表示祝贺。”

“惑社啊,祝贺?哦,你们进来吧。”

一心想着其他事情的星夜听到惑社的名字时迟疑了一下,接着便想起惑社跟杨牵和他与幻兽百狄修一样,都只是“竞技场上的对手”而已。

比赛已经结束,他们不再有继续敌视的理由了。

惑社跟杨牵得到允许便推开门踏入房间,两人步履蹒跚明显还很虚弱,不过是比房间里病床上的两位要好多了。

星夜谨慎问道:“你们真是来祝贺我的...没别的事情要谈吗?”

身材高挑的惑社回道:“当我跟足够优秀的对手比赛之后,无论输赢都要在赛后对他表示我的敬意——这是我刚到这个斗技场的时候一位大哥教我的,这种行为对我来说是为一场重要的比赛画上句号所必须做的事。”

惑社与杨牵在星夜床边停下,惑社说完后杨牵跟着说道:“现在他正在把这种习惯教给我,我觉得挺不错的,以后都可以试试看...好了,我第一次的对象就是你们了,星夜,祝贺你们取胜。”

星夜这才相信他们的确没别的目的需求,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状态,坦白表明自己的想法:“多谢,你们都是很优秀的灵术师。我也不会忘记跟你们的战斗经历的。”

惑社双臂插入病服口袋里,他身上的病服一看就是为他量身准备的尺寸,否则一般可找不到这种尺寸大但袖口却很窄的服装:“你能这么觉得我也很高兴。”

杨牵看着星夜摘掉面具之后青涩的五官提问:“星夜,我有个问题,你今年到底多大?该不会真和跟看起来一样比我快小了十岁吧。”

“我今年十七。”

“十七啊,呼,这下我也体会到羡慕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杨牵为星夜以比他更小的年纪胜过他的事实而感慨,惑社扭头望向隔壁床的月疤。

摘掉面具的月疤身边摆放着好几个瓶子和配套机械,那些机械正源源不断的为月疤提供养分为他的安全提供保障,月疤的身形并不壮硕,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赘肉可也没有明显肌肉,就是这具乍看之下看起来和一般人相差无异的躯体刚刚“战胜”了杨牵的最强武器,他自豪的控灵技巧。

杨牵知道自己刚刚最后下手很重,有点担心的问道:“月疤,他没事吧?怎么还没醒。”

“他需要比我更长的时间休息,不过没生命危险,也不会有后遗症。”

“我跟惑社在比赛开始前就猜到你还会用之前那种强化自己的方法,为此制定了特别计划,结果还是算漏了,你们两个居然都是打起来就不要命的类型。”

“我相信月疤能赢。”

“不管怎么说,是我们输了。”

惑社对星夜点头致意,承认失败表达祝贺。

“我输得毫无怨言,退魔者的手段,还有月疤的斗志我都清楚见识到了,愿你们在之后的决赛里能表现得更好。”

杨牵也跟上惑社对星夜伸出手,以求握手言和:“你的潜能正在逐渐绽放,将来你肯定能获得非比寻常的成就...到时候再让我向你讨教一回吧,退魔者弟弟。”

“好。”

星夜自然而然搭上杨牵的手,接受了这两位来自前一刻的竞争对手的祝福,他的内心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他的意志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定。

“星夜,你现在能下床吗,灰研和剑藏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也想看看吧?”

“不了,医生说我再躺一会恢复得会更好,我必须在明天之前尽量恢复到完美状态才行,我先休息一下,之后看录像就好。”

“好吧,等你感觉好些了再来吧。”

两人对星夜挥了挥手准备转身离去,突然杨牵停下脚步,又转身走了回来,低声对星夜道:“啊,星夜。”

“怎么。”

“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月疤待会醒了就先替我告诉他一声,这次比赛结束了我会再来找他,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他说一次。”

“你要说什么?”

“在比赛中我因为瞧不起他所以对他说了不少粗鲁的话,是我错了,他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撤回之前的发言,我会当面对他抱歉,并给他他应得的称赞。”

惑社在一旁听见了杨牵的小声述说,双手插兜眉目间略带笑意道:“我还以为你会拉不下面子。”

杨牵脸色微红,辩解说:“是你刚刚才教了我,‘跟足够优秀的对手比赛之后,无论输赢都要在赛后对他表示我的敬意’不是吗,我只是学着你而已。”

“好,是我教你的,你做的没错。”

“我会告诉他的。”

惑社与杨牵“争吵着”转身离开房间,留下星夜和还在昏迷的月疤。

摘掉面具后的月疤脸上的伤痕更加清晰明显,即便是在被人刻上这道难以复原的伤疤后,月疤...辽明也没有因为恐惧选择退缩,放弃自己的意念和信念。

过去是这样,今后也将是这样,辽明还将继续顺着他梦想的道路继续向前。

他比星夜更早走上孤身一人的未知道路,他的步伐比星夜更加坚定不移。

“真厉害啊,月疤...”

想起这些事,星夜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自言自语。

病房中一片寂静,星夜闭上眼安心休息,等待身体恢复得更好一点再考虑如何准备行动。

第二场比赛开始的时刻正逐渐逼近,这与星夜这个第一场比赛的胜利者没有关系,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只是在让正做着最后心理准备的剑藏愈发心跳加速。

“马上就要开始了...”

剑藏从观众席上起身,与沙特一同向着擂台走去,当他还在为忐忑不安的心情犯愁时,灰研与赫两位女性灵术师已经等候在擂台边。

赫所使用的幻觉灵术虽然麻烦但总体还是“可以接受”的地步。

可另一位...

“她的实力恐怕不比我师傅差多少。”

这是今天白天,昨日在与灰研的比赛中落败的百华剑找到剑藏对他说的话。

华剑门灵术师百华剑与自学成才的灵术师天蛇,这两位男性均具有不在沙特和剑藏之下,乃至比他们要更强的实力。

他们本壮志满酬想着要在擂台上一展身手,却在第一局就碰上了本届月辉杯最“恐怖”的对手惨遭击败,甚至没让对方使出全力。

当他们在医务室接受完治疗后,立刻便找上了灰研的下一个对手组合,剑藏与沙特。

当时剑藏与沙特正为如何应付灰研感到苦恼,百华剑和天蛇的出现正好能为他们提供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