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桓预无比陶醉的低声说着,忽然他听见自己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有倒霉蛋自己送上门来了啊,那就决定下一个杀你好了。”

素桓预笑着转过身,看见了他一脸凝重的兄长。

素桓颂顺着素桓预刚刚使用能力时散发的波动立刻赶来,亲眼目睹了他弟弟用赤魂石的力量杀死别人的场景。

素桓颂的担忧成为了现实:“预,你真的...”

素桓预冷冷一笑:“真的什么。你怎么还没离开这里,快滚吧...”他注意到素桓颂的手里拿着剑,面色一沉,“哦?难道那个男人所说的有人在追杀他就是指的你吗。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回到这个镇子里,果然是有别的原因啊。”

素桓颂剑尖指地,深吸一口气:“你杀了那个给你赤魂石的人,对吧。”

“你都已经猜到了就别问我了,事实都和你想的一样。诊所里的人也都是我杀的...你只是个过路客,继续赶你的路,不要自讨苦吃。”

“不,我不能走。”

素桓颂抬起手臂,剑指素桓预。红发青年愣了愣,脸上的肌肉跟着开始抽搐:“你,想杀了我?”

“不是杀了你,是阻止你,快把赤魂石给我。”

“为什么。”

“你手上的东西是别人从灵术师门派华剑门里偷出来的,它不该属于你,而且你也不该用他...”

素桓颂话音未落,素桓预就已经先发起攻击。

数十道红色触须化为利刃刺向素桓颂,素桓颂挥舞着长剑将红光斩断,但脸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素桓颂继续说道:“你不该用它的力量去杀人。按照我的指示做吧,素桓预,你从来没学习过灵术,就算有了赤魂石也是打不过我的。”

“原来你已经是灵术师了啊。”

素桓预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心的红色宝石,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变得如恶鬼一样可怕:“真是不错啊,哥哥,你现在的生活。抛弃我们一个人成为灵术师,过上完全不一样的日子,受到其他人的畏惧尊敬,而且还可以义正言辞的来阻止我,变成‘正义使者’...你可真是厉害啊。”

“你想怎么埋怨我都可以,但是把赤魂石...”

“才不会交给你啊!”

素桓预猛冲向他的兄长,赤红光芒环绕着他的身体,形成一副能量装甲。

素桓颂的长剑和素桓预覆盖着赤魂石力量的拳头正面相撞,剑刃未能切开拳头,而是被弹开了,面对弟弟的攻击,素桓颂只能连连闪避。

素桓预出声嘲讽:“怎么,灵术师就这点能耐?”

素桓预的实力现在的确不是很强,但素桓颂还是陷入了苦战。

素桓颂没有对弟弟的话做出回应,而开始寻找反击的机会。

十五年的修行对灵术师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素桓颂的实力其实还称不上是真正的灵术师,但他已经掌握了不少特别的灵术。

素桓颂利用躲避攻击的间隙设下灵术陷阱,在素桓预的双脚踏上灵力区域的刹那他的双腿都被一阵寒气冰封,使他暂时无法移动闪避。

“就是现在!”

素桓颂一跃而起,对空挥剑放出剑气斩向素桓预,但攻击被素桓预用红光做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护盾挡下了。

素桓颂见状不得不承认是他小看了对手:“预居然已经能做到这种事了吗,他拿到赤魂石才半天不到啊。”

红色护盾内部细小的红色光流陆续射出,如子弹一样密集打向素桓颂,素桓颂立刻用华剑门的御剑灵术迎击,几道透明光剑从他身体里飞出,与他手中的实体剑一起快速劈砍格挡为他挡下了素桓预的能量射击。

素桓预已利用这段时间挣脱了陷阱冷冻,他再度向素桓颂重来,攻势比起之前更加凶猛,素桓颂被弟弟一路逼至小巷尽头,退无可退,期间他再度使用一些灵术试图制造机会反攻,但都被素桓预防御住了。

素桓预把双手握成拳状,重重砸下:“喝啊!”素桓颂手里的剑在承受了这一击之后已开始碎裂,这让他意识到,和素桓预之间的战斗决不能拖延,必须速战速决。

“我能做到的...”

素桓颂一边躲开红色触须和拳头的猛攻,一边开始调集体内的华灵力准备施展一个他有自信可以一击制胜的灵术。

“但如果我真的用了这一招,预他可能会死。”

强大的灵术威力足以扭转战局,但无法控制的灵术可能会让素桓颂亲手杀死他弟弟。

素桓颂仅仅盯着素桓预的脸,他弟弟也正怒视着他。

当初素桓颂抛下尚不懂事的弟弟和不思进取的父亲离开时,他心中并没有什么负罪感。

“我只是在凭自己的本事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后来他虽然常常把父亲和弟弟挂在心中,但也一次都没有回去探望过他们。

“等我更加优秀,生活已经完全稳定了再说吧。”

父亲和弟弟在他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他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们两个人的?这点大概连素桓颂自己都搞不清楚吧。

但无论如何,那两个人都是和他有血脉之亲的人,素桓颂从未讨厌过他们,素桓颂时常会觉得自己没有帮助他们所以对不起他们两人。

素桓颂过去从来没料到,自己有一天将要从“被杀”或“亲手杀了弟弟”这两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他是认真的,认真的要杀了我...”

素桓预的指尖贴着素桓颂的脖子划过,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带起一串血珠,所幸伤口不深。

这份痛楚让素桓颂狠下心来,挥出了他的长剑。

素桓预仍自信满满的想用拳头来承受这次攻击,但当两人拳刃相抵的那一瞬间素桓预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破莲斩。”

素桓颂手中长剑剑身四分五裂,一道碧蓝剑光从中射出,素桓预身体表面的能力护罩根本无法阻挡这股力量,他的身体被光芒击穿,大半肉体瞬间化为飞灰,剩下的残骸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光芒的余波射出小巷,斩破沿途建筑,在小镇的其他地方引起一阵混乱。

素桓颂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几乎无法站稳。

破莲斩,这是华剑门的奥义灵术。

原本素桓颂这种才修行了十几年的灵术师是不可能掌握破莲斩这么高深的灵术的,但因为他的师傅是华剑门掌门的爱徒,而暮起这个人平时作风颇为随意,所以素桓颂才有了学习破莲斩这招剑技的机会。

把理论上超过灵术师本人所能运用的极限的华灵力用特殊的方法暂时储存在体内,然后一击挥出,要施放破莲斩并不需要多么大的灵力,就算是素桓颂也可以施展出这招。但使用这么强大的招数自然也有副作用,只有真正强大的灵术师才能暂时压制住超越自己操控力极限的华灵力,否则就会被那股灵力反噬,在出招前就伤害自己。

“这次大概是我的破莲斩用得最好的一次了吧,咳咳。”

素桓颂现在的状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已经是很好的状况了,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他甚至无力挥出那一剑就会提前倒下。虚弱的他靠着墙面坐在地上,看了看不远处弟弟的遗骸,低下头流出泪水:“预死了吗...”他举起拳头锤着自己的额头哭泣着自言自语,“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素桓预也跟着说道:“的确,你太不称职了。”

素桓颂立刻抬头起身:“素桓预?”

素桓预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他哥哥身前不远处,他的双腿没事,但他的上半身除了寄存赤魂石的手臂外几乎都轰掉了。这等伤势就算对灵术师来说也是足以致命的,但素桓预却像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从容无比,赤色能量正覆盖在他的伤口表面,让他缺失的身体组织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素桓颂惊呆了:“你,你这是...”

“你不是在追踪赤魂石吗。难道不知道赤魂石是可以通过消耗能量高速恢复受伤者的躯体的?”

短短几秒钟,素桓预的身体就完全恢复了,他的黑衣已经被撕裂因此赤裸着上半身,新生的躯体比起原本的显得更加结实粗壮:“我可是在跟这颗石头融为一体的时候就大概感受到他有怎样的能力了...这颗赤魂石,就是为了让我实现我的愿望而出现的啊。”

的确,在记载文献里赤魂石是有这种能力的。

但素桓颂这几个月以来追击的席翔并不能使用这种力量。

“怎么会,席翔都没能做到这种事情啊...”

素桓颂满头冷汗,能解释这种差别的答案只有一个。

“预他居然比席翔更能发挥赤魂石的力量...赤魂石认可了他吗?”

那就是,素桓预的确是赤魂石所认可的,能够发挥出它力量的使用者。

素桓预双手展开,暗红光芒在他身体表面不断跃动,如环绕在明星身侧的丝带:“刚刚和你的战斗,我还没用上我吸收来的那些人的华灵力...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素桓颂。”

事到如今,素桓颂已经追悔莫及:“是我误判了形势...”

素桓预对他哥哥毫不留情的说道:“你是个不称职的哥哥,也是个不称职的儿子。”

“我的确对不起你们...”

“如果你想赎罪的话,我就把你送去见父亲,让你有机会给他当面赔罪吧。”

素桓预以比刚刚更快的速度冲向素桓颂,一拳击出,巨大的冲击力将虚弱得无法及时闪避的素桓颂震飞,他身后的墙壁被冲击得四分五裂,一大片烟尘因此扬起。

素桓颂被直接冲到了另一条街道上的房屋里,因为素桓颂的撞击那老旧的屋子直接坍塌,把素桓颂和屋子里原本的人都压在瓦砾下。

因为巨大的声响,周围的居民都聚集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素桓预也冲进了废墟里,用手抓住沉重的石头和木头把它们抛飞,搜寻着素桓颂。

“你没那么容易死吧,素桓颂。”

不一会,素桓预就找到了房子里原本居民被砸得死相凄惨的尸体,但是他并没有找到他的兄长。

素桓预见状轻哼一声:“用灵术溜走了吗,灵术师的把戏真是多。”

此时废墟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认出来站在瓦砾堆上人是他们前一天还瞧不起的素桓预,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跟素桓预搭话,只敢在他旁边扎堆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了?”

“那不是素桓预吗,他的样子看着有点古怪啊。”

“还,还是别靠近他比较好吧?”

“你们害怕什么呢,不素桓预那个小子吗,他能成什么气候。”

这时候有个胆子比较大而态度傲慢的大叔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喂!素桓预,你给我过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一道红色触须飞过,套住大叔的脖子把他拉到素桓预身前。

“不要命令我,你这肥猪。”

素桓预吸干了这个不长眼的男人的华灵力,转身面朝人群。

这里的每一个人素桓预都认识,他们都是和素桓预朝夕相处的邻居。

这里的每一个人素桓预都讨厌,他们都是伤害过素桓预的下贱之徒。

素桓预抬起头仰望天空,黑云滚滚的天幕此时比上午更加阴暗,预示着一场大雨将要来临:“下午好,各位...今天我是来和你们清算一下过去的事情的。”

以素桓预的身体为中心,无数触须顺着地面延伸,铺满了整条街道,缠住了街道上居民们的脚踝,令他们无法动弹,只能接受素桓预的“审判”。

从这一刻开始,暮草镇的街道上开始不断响起各种各样的惨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无论罪行,无论恩怨,素桓预已经决定要杀光这个镇子里的所有人。

想要进入街道查看情况的人都被触须卷起来送往“审判场”,而就当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赶紧逃离暮草镇时,素桓预进一步扩大了触须覆盖的面积,将整个暮草镇里的活物都绑了起来,等待他去依次杀死。

不只是人类,野狗飞鸟甚至昆虫,鲜花大树包括野草,都成为了赤魂石的“捕猎”对象。

红色触须贪婪的吸收着一切活物体内蕴藏的华灵力,将它们全都传递至素桓预的身体里。

重伤的素桓颂正躲藏在一间老旧仓库中,作为灵术师的他能感受到仓库外小镇中的混乱景象,这令他感到非常痛心:“预,不要做出这种事情啊。”

素桓颂没能如他如愿的亲手阻止他弟弟,只能作为败北者侥幸逃脱后躲在角落里。

素桓颂的灵彩受到影响导致他的灵力恢复速度很慢,这倒不是因为刚刚素桓预的那一击,而是他强行施放破莲斩的后果。

现在素桓颂不要说再战素桓预,连逃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素桓颂连忙掏出身上的通讯器,但不幸的是这个小小的仪器也已经在刚刚战斗时被打坏了。

无法借助灵力机械,也无法使用通讯灵术,更无力逃脱...

绝望的素桓颂抬起望向天花板。

“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素桓颂回忆着过去模糊的记忆,他一开始还无法相信记忆中那个虽然年幼但非常开朗体贴的弟弟会变成毫无感情的杀人狂,但只要稍一思考素桓预的生长环境一切就都变得合理了。

“说不定,把赤魂石交给这个镇子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吧。”

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的每个人心中都积攒着强烈的怨恨,他们并不一定能使用赤魂石,但如果给他们强大的力量...他们应该马上就会把力量用在发泄自己情感的方面。

“砰!”

素桓预破坏房间大门,面带微笑走入房中,他听见了哥哥刚刚的自言自语,并从容做出回应:“但是他们没有拿到赤魂石,也无法使用它。只有我才能做到,只有我才可以可以做到。”

素桓颂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的无法站稳:“但你这样是错的...快停手吧,预。”

“别用那么亲切的语气叫我的名字,而且也轮不到你来点评我。”

素桓预抬起双臂,比刚刚更加耀眼的红色触须化为数百道利刃张开,尖端直对着手无寸铁的素桓颂。

在来这里之前,素桓预已经吸收了不知道多少镇子里居民们和其他生物的力量。

素桓预一步步朝兄长逼近:“之前不是说你要帮我吗,那就把你的华灵力给我吧。”

素桓颂面对如横生的草木般遍布整个镇子的触须,已经没有逃脱的方法。